王清友：從律所管理者到律師行業服務者

文 《法人》記者 周喬

律所管理經驗促進王清友對于律師行業服務的深刻領悟，而律協的工作經歷又反過來影響著王清友領導安理所的發展。近年來，王清友一直在努力適應與平衡這兩種角色

2018年對安理人來說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這一年里至少有兩個大事件可以記錄在其發展史上：第一件就是2017年底聲勢浩大的浩天和安理兩大律所合并一事暫緩了；第二件便是安理所主任王清友卸任朝陽律協會長一職。

作為全國最大的基層律協，朝陽區律師協會毫無疑問一直是基層律協發展的焦點。有觀點認為，朝陽律協的工作一直是全國基層律協的風向標，而王清友在任的第二屆朝陽律協的工作尤為突出。

在北京市朝陽區第三屆律師協會換屆選舉工作會上，北京市司法局副局級領導、北京市律師協會領導先后致辭，對大會的召開表示祝賀并對第二屆朝陽區律師協會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

換屆后不久，《法人》記者聯系到第二屆朝陽律協會長、安理律師事務所主任王清友律師，由于時間原因，采訪于三個月后才得以進行。

早在2012年，《法人》記者就曾專訪過當時已是安理律師事務所主任的王清友，現今七年過去，他的視野與關注已從辦好一家精品律師事務所轉變為關注和引領整個區域律師行業的發展。

律所是律師的根

從朝陽律協卸任后的王清友，現在的身份又回到了安理律師事務所的主任。從初出茅廬深感居大不易的實習生到如今掌舵律所的京城名律，王清友已走過了二十年。

帶領安理從初創所發展至今，其間經歷了律師事務所的更迭，王清友的每一步走得不是那么順利，但他卻總能從困境中獨辟蹊徑，爾后峰回路轉，這一切皆源于他內心的那份堅持。

“創立到管理律所接近二十年的歷程，這個歷程對我的很多工作都是有幫助的。這期間除了執業能力的提升，也是我對律師事務所深刻領會，尤其是對律師行業深刻領會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很重要，它伴隨著事務所的成長。”王清友將律所形容成他的根，他對這個行業的深刻體會，都從這里得以生根發芽并且茁壯起來。

當問及怎樣看待律師行業頗為頭痛的人才流失問題時，王清友亦有其獨到的見解。

“安理和我秉承的是：來，我們敞開懷抱，在我們這里，高高興興地來，但同時如果因為理念不合，我一定讓你痛痛快快地離開。要離開的律師我會請他吃飯，向他了解安理有哪些不足，如果真的有問題，就需要改進。”此時的王清友突然坐起身，話語間沒有絲毫停頓與猶豫。

“如果一個事務所自身人員流動太大，那需要從自身找問題，找制度的原因，找文化的原因。人員的流動，對安理來說，我覺得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說明了什么？說明這是樹立自身文化的一個過程。”

在王清友看來，一個行業人員流動是行業生命活力的體現。留下來的則是堅守著共同的文化。他認為，從行業角度看，如果一個行業沒有了人員的流動，這個行業是死氣沉沉的，沒有活力的。

“有共同文化、共同理念的人在一起會更高效，做事業千萬不可強求。”王清友補充道。

自2001年與六位其他合伙人創立安理律師事務所至今，王清友已經帶領安理走過了十八個年頭，當初的六位合伙人也因各種原因先后離開。堅持下來的王清友，對人才的流動問題可以說有著切身的感悟與體味。

帶著這樣的領會，王清友已經帶領安理從中國優秀的房地產建設工程法律服務提供者發展為一家優秀的商事專業法律服務機構。

律協歷練是寶貴經驗

于王清友而言，律協的工作經歷是他執業生涯一筆重要的財富。他在朝陽律協擔任過四年副會長，四年會長，還在北京市律協做過理事、專業委員會的副主任。

王清友將律協定義為行業服務者，他尤其強調，基層律協應是服務與管理并重。從行業管理者到行業服務者，由于出色的律所管理經驗，他被選為朝陽律協會長，與此同時，朝陽律協的工作經歷又使他對律師行業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如果一個行業的領導者對整個行業、對行業的管理，沒有很深刻認知的話，我覺得是有缺陷的。”這是律協工作帶給王清友最大的感悟。“行業領導者必須特別自律。在我任朝陽律協會長期間，我一定會區分好行業協會的職務行為和律所的職務行為。”

對于外界對行業協會的詬病，王清友也總結了幾條：第一，沽名釣譽，不干實事，用協會身份為其背書，謀取私利。例如將事務所的個人業務將行業協會混同。他強調，如果身份混同，必然會導致許多行為的混同；第二，在其位不謀其政，也就是不是真真正正為行業服務。沒有格局，高度不夠，對行業沒有深刻的了解，也必將導致不能真真切切為行業服務。

在許多人看來，第二屆朝陽律協班子給協會今后的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礎，為中國的基層律協做出了很好的榜樣。

“在朝陽律協的工作中，很多是源自我對安理的管理體驗，與我對律師行業的深刻領悟有直接關系。反過來，安理這幾年的發展也得益于我協會的履職經歷。這兩者是完美有機的結合。”王清友說。

現今的王清友心系著整個律師行業，也更加懂得律師事務所是一個怎樣的生態，站在最高管理者的角度來看待律所，容納包容，扶持支持一幫人的發展。“不僅僅是做好一家律師事務所，我更希望通過這家律師事務所，去引領和引導更多的人去為行業建設服務。”

在律協應該重服務還是重管理的問題上，王清友表示權保和懲戒是律師協會的兩大基本的職能，這二者并不沖突。

“權保是為了維護律師的合法權益，這是行業協會必須堅持的，只有保護好了這個群體，保護他們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這個行業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王清友強調，一個行業的存在，都會有害群之馬。這就要求行業一定要有很強的自律、自潔和自我完善的功能，也就是懲戒。

回歸安理大展宏圖

2017年10月26日上午，浩天信和律師事務所與安理律師事務所合并框架協議簽約儀式在北京CBD財富金融中心舉行。簽約儀式上，浩天信和主任劉鴻律師與安理主任王清友律師共同宣布北京浩天安理律師事務所合并工作正式啟動，并共同揭曉了“浩天安理”新商號牌匾。

聲勢浩大的合并儀式，引來業界的高度關注。當時有媒體稱“兩家機構引領行業發展潮流，開啟了大中型品牌律師事務所合并發展的新時代。合并后的浩天安理將成為業界更具影響力、更具競爭力的品牌強所，此次合并必將對律師行業的發展帶來深遠影響”。

僅在一年后的2018年5月24日，兩家律所卻對外宣稱：北京市安理律師事務所與原北京浩天信和律師事務所（現已更名為“北京浩天安理律師事務所”），經友好協商，共同決定暫緩合并，兩個機構分別以各自主體的名義繼續對外執業，并對社會各界一直以來給予的關注和支持表示由衷的感謝。

是什么原因導致合并暫緩？當記者問及暫緩緣由時，王清友坦言：“關于暫緩合并，我多次在很多場合講過，這個案例對中國律師行業的發展是有很好的借鑒意義的，我愿意沒有任何保留地跟大家分享。”

“有太多的機構加入，讓安理人意識到了路徑的不同。未來律師事務所的合并重組會非常普遍，也必將是一種趨勢，這種情況的出現，我們的選擇應該不是負面的。第一，當時我們的合并形式是很新穎的，影響力也比較大。停止的時候，我們雙方的關系沒有僵化，現在兩家所關系依舊很好。”

王清友將最終導致暫緩的原因歸結為發展路徑的差異。他坦言，最早決定合并是想做強的，卻發覺之前理解的幾家機構的合并可能在某種意義上只是一個體量上的做大。

做大并不意味著就是做強。對發展路徑持有不一致看法，雖說有些騎虎難下的尷尬，但此時的王清友卻深諳如何及時止損。

2018年上半年停止合并之后，下半年安理的發展仍是快速的，包括在分支機構的建設上。就在接受記者采訪的第二天，王清友便前往深圳參加分支機構的開業儀式。

王清友的助理、青年律師白明亮告訴記者，在安理內部，大家都習慣稱呼外地所為辦公室，在安理所有的分支機構都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只是辦公地點的不同。因此，要成為安理的分所，并不是簡單地掛名，所有的分支機構都要與安理的文化和管理保持高度的一致。

“合并增強了自信心，明確了發展路徑，明確了戰略。事務所內部，我們希望通過團隊一體化，推進事務所一體化。分支機構的建設優先選擇的是一體化的路徑。管理結構上一定要是高度一體化的。”王清友說。

“要徹底擺脫手工作坊的模式，真正實現合伙的轉變，帶領大家不斷地嘗試做強的路徑，真正從量變到質變。我們希望為中國的律所管理提供教科書般的樣板。”安理戰略委員會主任鄧永泉律師告訴《法人》記者。

從2001年至今，安理所成立已有十八年之久，可是采訪中記者卻仍能感覺到這家成長型的律所保有著初創所的沖勁和活力。

白明亮告訴記者，安理很人文，尤其體現在對年輕律師的培養上。在他眼里，主任王清友最大的特點是有擔當。

年長一些的鄧永泉律師則用“很舒服”來形容安理的氛圍，他心中的王清友極具親和力。“他是一個會讓我覺得有未來的人。”

正如王清友在《由合并帶來的思考——律師事務所管理的價值哲學》一文中提到的那樣：律師協會的管理工作會面臨更多宏觀問題，涉及利益問題比較少；律師事務所管理面臨的問題比較微觀，涉及事務所發展的方方面面，對事務所管理者的要求更高，需要事務所管理者具有戰略家的眼光、政治家的胸懷、軍事家的魄力以及企業家的經營之道，是全方位的考驗。

王清友簡介

王清友，北京市安理律師事務所主任、創始合伙人、管委會主任。中國政法大學法學學士，北京大學法學碩士，廈門大學高級管理人員工商管理碩士（EMBA）。擔任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仲裁員，北京、珠海、青島仲裁委員會仲裁員，中華全國律師協會理事，第九、十屆北京市律師協會理事，第二屆北京市朝陽區律師協會會長，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律師學院兼職教授，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法律碩士學院兼職教授，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法學院校外導師，北京市委法律專家庫成員，北京市朝陽區第十六屆人民代表大會人大代表，北京市朝陽區人大常務委員會委員。擅長領域：房地產與建設工程、公司重組與并購、私募股權投資、公司治理等基本公司法律事務及與上述業務相關的訴訟與仲裁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