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玲 王玉琨

2018年12月18日,日本政府舉行內閣會議,批準了新版《防衛計劃大綱》以及《2019—2024年中期防衛力量整備計劃》。其中,《防衛計劃大綱》共分日本防衛政策演變、日本軍事力量及部署、日美軍事同盟及雙邊安全合作、軍事活動、中日防務關系等5個章節,內容包含現有艦船航母化、發展太空、網絡等“多維聯合防衛力量”以及進一步強化美日同盟等。這是安倍政府自2013年以來,再一次對《防衛計劃大綱》進行修訂。
日本的《防衛計劃大綱》(以下簡稱《大綱》)問世于1976年,其時正是冷戰的巔峰時期,當時日本面臨著蘇聯的巨大威脅,出臺這一大綱的目的是為了確立有關基礎防衛力量的指導思想。在此次發布新版《大綱》前的幾十年里,先后經歷了4次修改:第1次是在1995年,其時冷戰業已結束,原先的威脅不復存在,因當年1月17日日本關西地區發生了阪神大地震,故將防衛力量的功能增加了應對大規模自然災害這一新內容;第2次修訂是在2004年,隨著國際恐怖襲擊頻發,《大綱》中增加了應對恐怖襲擊、為國際和平貢獻力量的內容;第3次于2010年修改,《大綱》開始強調朝鮮的威脅,呼吁建立“動態的防衛力量”,以便有效應對各種突發事態,同時將防衛重點從“北方”調整至“西南”,重點充實西南方向的軍事部署;第4次是在2013年,奪回政權后的自民黨,僅僅過了3年時間又修改了該大綱,其突出“(日本面臨的)威脅進一步加劇”,指出今后的方向是形成“聯合機動的防衛力量”,即整合陸海空各方面力量。此前,《大綱》多為每10年或以上才修訂一次,但近年來更新速度明顯加快。
相對《大綱》明確的是防衛力量的建設方向,《中期防衛力量整備計劃》(以下簡稱《計劃》)則是具體確定裝備發展的方案,并定奪今后幾年的防衛預算“盤子”。它誕生于1985年,原先只是防衛廳(防衛省的前身)的內部資料“中期業務評估”。主要根據《大綱》的相關精神,配套確定未來幾年的裝備建設水平。

《防衛計劃大綱》重在強化日美軍事同盟

日本陸海空自衛隊員搭乘美軍魚鷹運輸機參加軍演
新版《大綱》全文共23000多字,其中沒有一處提及“航母”二字。然而,在其中一個段落還是露出了端倪:這段文字提及的是對短距離起飛/垂直起飛戰機的“靈活運用”,并且采取相應措施,使得“在必要的場合中,這些戰機可以從現有的艦船中進行操作”。日本把改造后的艦船叫做“多用途護衛艦”,其本質上就是多用途航母。
在過去,因《和平憲法》制約,日本海上自衛隊一直被限制發展攻擊性的武器裝備,而作為一種通常用于遠洋作戰的艦船,日本官方也一直對發展航母三緘其口。目前,日本只擁有日向級與出云級的4艘直升機驅逐艦:DDH-181日向號、DDH-182伊勢號、DDH-183出云號和DDH-184加賀號。這些直升機驅逐艦只能夠搭載最多不超過30架的直升機,不具備像正規航母那樣搭載固定翼戰機的能力,主要用于搜潛和反潛等行動。
然而,《計劃》中明確,預計于2020年開始要對出云級的出云號與加賀號進行改造,將其甲板進行耐高溫改造以滿足垂直起降,改造后可攜帶18架垂直短距起降且具備隱身性能的F-35B戰機。《計劃》中還提到,日本在未來5年預計購入新的F-35A和F-35B共計105架。對出云級艦進行航母化改造,預示著二戰后日本將首次擁有搭載固定翼戰機的真正航母,將使自衛隊進一步提高遠洋作戰能力。
與2013年版《大綱》相比,新版《大綱》提出了“多維聯合防衛力量”概念,替代之前的“聯合防衛力量”,由以往“海、陸、空”一體化作戰空間擴展至太空、網絡和電磁等新領域。這意味著日本未來在重視“陸、海、空”聯合作戰的基礎上,將加強太空、網絡和電磁等領域作戰能力,促進各領域作戰能力平衡發展,進一步提升自衛隊整體作戰實力。《大綱》指出,在未來進行“跨域作戰”的能力非常重要,因為太空、網絡和電磁等新領域對于日本來說有著“生死攸關的重要性”。《大綱》還明確,日本自衛隊將新建太空領域專屬部隊,擴充網絡戰部隊,確保日本在太空、網絡、電磁領域的優勢,并且加強對敵方情報通信網絡情報收集和攻擊能力,從而構建實現各“兵種”跨領域綜合作戰的新型防衛體制。此舉也是為了配合美國將太空軍、網絡軍升格為與陸海空三軍并列軍種的動向,日本希望通過重構自衛隊以更加緊密地與美軍對接。
除此之外,日本未來5年的防衛預算總額將大幅攀升至約27.47萬億日元(約合1.68萬億元人民幣),增幅逾10%,創歷史新高。預算中包含了大量美制裝備的采購費用,包括F-35戰機、陸基宙斯盾反導系統、E-2D預警機等,還將重點投資人工智能和激光等尖端技術,引進大型無人潛航器等無人裝備,以此提升自衛隊裝備技術水平,為擴展新領域作戰能力提供裝備技術支撐。

F-35B隱形戰斗機

2018年10月2日,日本陸上自衛隊同英國陸軍展開聯合訓練
新版《大綱》除了體現出日本的軍事能力的提升之外,其背后還有美國的“如意算盤”,主要體現在與美國國家戰略越靠越近,美國將中俄視作競爭對手,而日本無疑將是美國牽制和遏制中俄的重要戰略“前哨”。《大綱》在“日本防衛的基本方針”部分近1/3內容闡述了“日美關系的強化”。其中強調,日美同盟對維護地區安全穩定具有“關鍵作用”,日本要在強化自主防衛力量的同時,持續提升日美同盟的整體遏制力,強化美軍延伸威懾力,通過開展聯合訓練、推進互聯互通等強化日美協作。雙方要在新安保法和日美防衛合作方針基礎上,在平時和緊急事態發生時開展無縫鏈接的合作,并確保美軍在日本長期穩定駐守。由此可見,日本意在借修訂《防衛計劃大綱》的機會,進一步深化拓展日美軍事同盟關系,謀求發揮日本作為美盟國家在亞太地區的地位和作用,以此增強其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存在,并借此放寬自衛隊武力行使條件,突破“專守防衛”限制,從而在美國正在構建的“印太多邊安全框架”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提升單獨或與美軍共同干預地區及全球事務的能力。
同時,新版《大綱》強調在國際合作方面,應盡早建立日中海空聯絡機制,推動日俄在防務領域開展務實合作;強化與友好國家的安全合作,重點加強與印度、澳大利亞、英國、法國以及東南亞等國的合作,拓展“日美+X”合作機制,深化日、美、韓反導情報共享和安全對話,并在海洋安全等領域為東盟國家提供支援。
新版《大綱》指出,目前日本面臨的安全環境正在發生劇變且日趨嚴峻,不確定性增加。與5年前的《大綱》一樣,新版《大綱》再次提及所謂的“中國軍力威脅”,聲稱“因中國等國的國力快速增長引發世界力量格局加速變化,各國競爭加劇,‘灰色區間事態出現長期化趨勢,‘混合戰爭‘多域作戰等新型戰爭形態和作戰樣式陸續登場,美國要求日本承擔更多責任”。其中突出強調的中國因素,指“中國缺乏軍事透明度,軍費保持高水平增長,加速增強軍事力量,且重視確保太空、網絡、電磁等新領域優勢,旨在達到‘反介入/區域拒止與提升在更遠方地區的作戰能力”;還稱“中國提出與國際秩序不相符的獨自主張,在東海、太平洋和日本海頻繁開展軍事活動,在南海實施軍事據點化行動,試圖以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引起地區和國際社會強烈擔憂”。可以看出,應對國際形勢和戰爭形態的變化,特別是應對所謂“中國軍力威脅”,是日本制定《大綱》的主要依據。
對此,在2018年12月18日舉行的中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上,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回應稱,日方文件涉華內容依然老調重彈,對中方正常國防建設和軍事活動說三道四,進行不實指責,煽動所謂“中國威脅”,不乏冷戰思維。日方這種做法不利于中日關系改善發展,也不利于地區和平穩定大局。中方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和反對,已向日方提出嚴正交涉。
總體來看,新版《大綱》出臺,標志著日本防衛政策又一次做出重大調整。雖然其宣稱,日本今后將在“專守防衛”“不做軍事大國”“文官治軍”“無核三原則”等基本防衛方針指導下,繼續走和平國家道路,但實際不難看出,其本質就是以“專守防衛”為名,行“積極防衛”之實,積極主動趨勢明顯加強,這將給我國乃至地區和世界安全環境帶來新的挑戰。
責任編輯:張傳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