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偉 閆越穎 王政潔
(菏澤市立醫院皮膚科,菏澤274000)
自1936年首次發現雷公藤紅素以來,人們在衛矛科雷公藤屬植物雷公藤中已分離得到生物堿、萜類及多糖等有效成份100余種[1,2]。既往研究表明雷公藤具有抗炎及免疫抑制作用,在類風濕關節炎、器官移植、腫瘤等疾病治療中具有顯著療效[3,4]。近期研究發現,雷公藤能夠阻止淋巴細胞增殖,誘導活化的淋巴細胞凋亡,對T細胞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5,6],但詳細機制不明;樹突狀細胞(Dendritic cells,DCs)是調控免疫系統最強細胞之一,其成熟后在T細胞激活過程中發揮關鍵作用,是機體激活T細胞的最重要因素[7]。
雷公藤生物學成份復雜,其生理活性成份主要為二萜內酯、生物堿、三萜等。其中生物堿包括雷公藤精堿(Wilforgine)、雷公藤新堿(Euonine)、衛矛堿(Euonymine)等[8]。雷公藤新堿分子式為C38H47NO18,作為雷公藤重要的活性成分之一,是否具有與雷公藤相似的藥理學作用及其詳細作用機制,有待進一步探討。本研究通過流式細胞術與抗體芯片技術檢測雷公藤新堿對LPS誘導樹突狀細胞(Dendritic cells,DCs)成熟過程中表面分子變化、抗原吞噬能力及細胞因子分泌的變化,以探明雷公藤新堿對DCs成熟過程影響的具體作用機制,為臨床應用雷公藤治療自身免疫性等炎癥相關疾病找到理論依據。
1.1材料 流式細胞儀購自BD公司(Aria2,BD,USA),雌性C57BL/6小鼠購自山東大學動物實驗中心,RPMI1640培養基購自Gibco公司,無鈣鎂的Hank′s平衡鹽溶液購自Hyclone公司,rmGM-CSF購自瑞典ProSpec公司(#cyt-720),rmIL-4購自美國R&D公司(# 404-ML-010),LPS購自Sigma公司(#L2630),MHCⅡ、CD80、CD86等流式抗體購自BD公司,抗體芯片購自Abcam公司(#Ab133995),雷公藤新堿購自南京景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37239-48-8)。
1.2方法
1.2.1小鼠骨髓DCs的獲取 將C57BL/6小鼠頸椎脫位法處死,取出股骨與脛骨浸泡在RPMI1640培養中,用1 ml培養基沖洗骨髓腔中的骨髓,收集骨髓懸液,離心棄上清;加入細胞沉淀體積3倍量Tris-NH4Cl溶液室溫裂解紅細胞,離心棄上清,PBS洗滌2~3次;使用RPMI1640培養基重懸細胞,以細胞密度2×106ml-1接種于75 cm2培養瓶中,依次加入 rmIL-4 、mGM-CSF(工作液濃度為10 ng/ml),37℃、 5%CO2培養48 h,每隔一天半量換新鮮培養基,培養5 d,流式細胞儀檢測樹突狀細胞純度。
1.2.2DCs成熟過程中MHCⅡ、CD80、CD86分子標志檢測 獲取小鼠骨髓DCs后,以6×105ml-1細胞濃度分別接種于無菌的A、B培養板中;A培養板加入終濃度1 μg/ml LPS,37℃、5%CO2培養48 h;B培養板加入終濃度1 μg/ml LPS與雷公藤新堿(工作濃度為40 ng/ml)混合液,37℃、5%CO2培養48 h;常規消化細胞后,向流式管中加入50 μl細胞懸液與1 μl抗小鼠MHCⅡ、CD80、CD86標志的熒光抗體,另取一支流式管加入50 μl細胞懸液作為空白對照;輕柔混勻后室溫避光靜置45 min,PBS洗滌2次;流式細胞術檢測DCs表面相關分子表達量變化。
1.2.3DCs抗原吞噬能力檢測 取上述A、B兩板中約一半細胞加入濃度為1 mg/ml的FITC-dextran,繼續培養1 h后收集細胞,調整細胞濃度至1×105ml-1,800 r/min離心5 min,棄上清后PBS洗2遍,流式細胞儀檢測DCs吞噬能力變化,同時以未處理細胞作為陰性對照。
1.2.4抗體芯片檢測 收集A、B兩板DCs細胞培養上清液;取出抗體膜置于反應盒中,向反應盒中緩慢加入2 ml 1×封閉液,室溫孵育30 min;棄去封閉液,輕輕加入1 ml 樣品液,室溫孵育1~2 h;去除樣品液,依次用2 ml 1×洗液Ⅰ、2 ml 1×洗液Ⅱ,各洗膜3次×5 min;用2 ml 1×封閉液溶解抗體管中的生物素,配成一抗反應液備用;向反應盒中加入1 ml上述一抗反應液,室溫孵育1~2 h;洗掉多余抗體;用1×封閉液稀釋辣根過氧化物酶(HRP)標記的抗鏈酶生物素抗體,向反應盒中加入上述稀釋液2 ml,室溫孵育2 h;洗膜;各取ECL試劑盒中A、B液250 μl,混合均勻備用;將反應盒中的膜取出,置于保鮮膜上,加入染色液并采集數據。
1.3統計學方法 本實驗使用Graphpad Prism7.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GraphPad Software,San Diego,CA,USA)。數據采用t檢驗,當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雷公藤新堿影響LPS誘導DCs成熟過程 加入雷公藤新堿組中DCs表面的協同刺激分子MHCⅡ、CD80、CD86的表達量與對照組相比明顯降低。結果如圖1所示,MHCⅡ分子實驗組55.3%,對照組66.7%;CD80實驗組36.4%,對照組62.4%;CD86實驗組36.5%,對照組60.2%,每組分別進行3次獨立實驗。以上結果表明雷公藤新堿可降低LPS誘導DCs成熟過程。
2.2雷公藤新堿增強 DCs抗原吞噬能力 實驗結果如圖2所示,與對照組相比,雷公藤新堿組吞噬FITC-Dextran的DCs比值增多,結果有統計學意義(P<0.01)。

圖1 雷公藤新堿降低LPS誘導DCs表面MHCⅡ、CD80、CD86表達量

圖2 雷公藤新堿增強DCs吞噬能力
表1雷公藤新堿作用后細胞因子分泌變化
Tab.1Changesofcytokinesecretionaftereuonineadministration

CytokinesFull nameLPS groupLPS+euonine groupP valueIL-13Interleukin 1345.55±3.6038.80±2.990.05IL-15Interleukin 15141.20±12.63115.17±8.900.05IL-1αInterleukin 1 Alpha114.74±7.2072.73±10.230.01IL-1βInterleukin 1 Beta 35.97±3.8016.88±4.550.001IL-2Interleukin 2 115.44±8.73105.02±9.560.08IL-3Interleukin 333.17±4.3235.88±5.100.12IL-4Interleukin 4 27.34±4.3334.72±2.740.08IL-6Interleukin 6 105.13±11.30110.41±14.570.11IL-7Interleukin 7 18.68±2.3011.97±4.390.05IL-8Interleukin 8 135.65±5.00221.63±14.300.01APC-1Antigen Presenting Cells 1990.22±72.89547.50±29.500.01APC-2Antigen Presenting Cells 265.80±10.7424.07±6.980.001M-CSFMacrophage Colony Stimulating Factor160.00±18.00136.50±22.800.01MIP-1αMacrophage Inflammatory Protein 1 Alpha103.80±17.3046.23±5.600.001MIP-1βMacrophage Inflammatory Protein 1 Beta1 054.38±58.601 014.83±78.110.26MIP-1δMacrophage Inflammatory Protein 1 Delta268.17±44.30361.87±26.890.05TGF-β1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 Beta 187.83±21.30110.85±37.200.05

圖3 小鼠抗體芯片檢測結果
2.3雷公藤新堿降低LPS誘導DCs上清中細胞因子分泌水平 檢測結果如表1和圖3所示,與對照組相比,雷公藤新堿實驗組可降低大部分細胞因子分泌水平,特別是APC-2、MIP-1α及IL-1β的表達水平較對照組明顯降低。實驗重復3次,結果顯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DCs主要有DC1、DC2兩種亞型,其中DC1主要由細菌LPS、病毒等誘導產生,DC2則主要由IL-1、腫瘤壞死因子(TNF-α)誘導產生[9]。DCs的起源、表型以及亞型的異質性與多樣性決定了它復雜的生物學特性,體內多以不成熟DCs存在,不成熟的DCs具有較強的胞飲、吞噬及受體介導攝取抗原的能力,但幾乎沒有抗原遞呈的能力,且不能激活T淋巴細胞和免疫應答,其表面低表達共刺激分子、限制性標志分子與MHC分子等。當不成熟DCs由中樞淋巴器官、初級淋巴器官向外周、次級淋巴結遷移時,伴隨著DCs形狀、細胞表面分子數目及細胞因子受體形態的改變,逐漸演變為成熟的DCs。成熟的DCs高表達上述分子,同時上調趨化受體,大量分泌IL-1α、IL-1β、IL-8、IL-12等細胞因子[10]。成熟的DCs具有極強的抗原呈遞能力、可刺激淋巴T細胞活化增殖,啟動免疫應答,參與T細胞介導的特異性免疫應答[11]。DCs是唯一能激活初始T細胞(naive T cell,Tn)的抗原呈遞細胞,Tn活化以后分化成Th1、Th2、Th7以及調節性T細胞,Th1/Th2動態平衡是維持正常免疫狀態的關鍵,Th1/Th2比例失衡將會誘導炎癥性疾病的發生,因此DCs可通過該途徑參與多種疾病的發生發展進程[12]。
本研究發現小鼠骨髓DCs在加入雷公藤新堿后與單獨LPS誘導組相比,其表面分子MHCⅡ、CD80、CD86均明顯降低。LPS作為抗原成份刺激DCs成熟,使其共刺激分子、表面分子表達上調,從而有效激活T細胞誘導免疫應答[13]。以上結果表明雷公藤新堿能夠抑制DCs成熟,隨后我們又對DCs進行了抗原吞噬能力檢測,同樣發現雷公藤新堿干預后,DCs吞噬能力比未干預組顯著增強,該結果進一步表明雷公藤新堿可抑制LPS誘導DCs成熟作用,提示雷公藤可能通過抑制DCs成熟進而抑制T細胞參與機體免疫應答過程。
同時,本實驗利用抗體芯片技術發現雷公藤新堿干預組與對照組相比,IL-4、IL-8、MIP-1δ等細胞因子表現為細微上調現象,其他因子相對于對照組表達水平均有所下降。DCs細胞成熟一般需要共刺激分子的表達及細胞因子表達的上調[14],LPS則主要通過與TLR4受體結合促進細胞分泌細胞因子。本研究中雷公藤新堿調控大部分TLR4通路細胞因子表達下調,表明雷公藤新堿可能通過TLR4信號通路調控DCs成熟過程,但詳細機制需進一步進行研究。與對照組相比APC-2、MIP-1α及IL-1β減少量尤為明顯,APC-2、MIP-1α及IL-1β等細胞因子主要激活CD4+Th1細胞亞群,導致炎癥的產生;而IL-4、IL-8、MIP-1δ等細胞因子主要激活CD4+Th2細胞亞群從而抑制炎癥。因此,我們的結果進一步表明雷公藤新堿影響DCs的成熟過程,也提示雷公藤新堿具有有效地抗炎作用。
DCs具有極強的抗原提呈能力,在免疫應答及免疫耐受中具有重要的作用。相信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DCs終將成為治療皮膚病等各種炎癥性疾病、自身免疫病等疾病的重要作用靶點。雷公藤是臨床應用中非常重要的免疫抑制藥物,對免疫調節具有明顯的抑制作用及抗炎作用,已在臨床應用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但雷公藤成分復雜,免疫調控機制尚不明確以及毒副作用較強,在如何取得單一有效的成分、降低毒副作用的發生等領域仍存在許多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本研究發現雷公藤新堿作為雷公藤的重要組成分之一,可以有效抑制DCs的成熟過程,提示可能在DCs及T細胞參與的免疫性疾病中發揮關鍵作用,因此,本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