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國際“硬通貨”？

譚保羅

沙特籍記者卡舒吉遇害的故事，一直在發酵。在這場國際政治的博弈中，沙特和美國被解讀為“盟友”。

按照通行的說法，沙特作為產油國組織OPEC（歐佩克）的領袖，曾帶領這個組織確定用美元結算原油交易，從而奠定了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作為國際貨幣，美國可以在全球“薅羊毛”，征收鑄幣稅。作為回報，美國答應保護沙特王室，并支持其統洽。

另外還有說法，伊拉克前領導人薩達姆·侯賽因為何被處死？主要是因為他希望推動中東產油國用歐元結算原油交易，觸犯美國利益，因此招致殺身之禍。同樣，卡扎菲被推翻，也有人說是因為他推動利比亞原油出口結算的“去美元化”。

以上觀點有些道理，但難免陷入“陰謀論”之中。對缺乏金融常識的普通人來說，金融陰謀論總是很有市場。要正本清源，我們必須弄清要成為國際貨幣到底必須具備什么條件。

貨幣有三個作用：一是支付手段，二是記賬單位，三是價值儲藏。什么是國際貨幣？就是這三個作用必須超出主權國家的范圍，在全球都能行之有效——仔細分析，你會發現，美元依然條件最優越。

第一個是支付手段，很好理解，就是能花錢買東西，直接付現金或者用銀行賬戶電子轉賬。

國慶節期間，中國上映了電影《無雙》，周潤發扮演的“違法分子”做的主營業務便是偽造美元。為什么偽造美元，而不是津巴布韋、委內瑞拉的貨幣？因為美元是全球各種交易的支付手段。販毒網、黑金家族拿到偽鈔之后，可以在全球使用。

第二個是記賬單位，也叫價值尺度，就是衡量一個蘋果，它值多少錢？這個作為計量單位的“錢”，它是什么貨幣？

在原油市場，美元一直都是記賬單位和價值尺度，油價漲跌長期以“多少美元一桶”來衡量。同樣，“世界500強”排名按照銷售額來排，而銷售額同樣是從企業所在國家的本幣按照匯率折算成美元來計算的。

第三是價值儲藏。簡單來說，一種貨幣是不是“硬通貨”，它到底多硬，要看你敢不敢把它放在家里堆著，并且不怕它貶值。

在中國，有錢人喜歡拿茅臺酒作為貯藏手段，現在可能是金條。在外國的電影中，拉美毒梟、東歐的黑社會頭目都喜歡將一箱箱的美元放在家里，作為私用或者用來作為團隊運營資金。中東的牧羊小朋友會冒著殺頭危險，給美國大兵帶路，也需要美元，小男孩會把美元存起來，以后用來娶媳婦。這些場景，就是美元作為價值儲藏手段的體現。

對一種貨幣來說，如果它具備以上三個作用且超出主權國家的范圍，那么它就可以說是國際貨幣。而且，支付使用和記賬使用的范圍越廣價值儲備的量越大，那么這種國際貨幣就越發是“硬通貨”。

如何才能讓一個國家的貨幣達到這三個條件？第一個和第三個條件，特別關鍵。

第一個支付手段：美國經濟實力最強，美元資產（股權、債權、房地產）很優質，這讓美元能買到最好的資產。此外，美國資本自由化程度高，這讓美元跨境使用和支付很方便。

第三個價值儲藏：美聯儲是全球運作最透明的央行系統，而且有復雜的對濫發貨幣的制衡機制，所以美元很容易贏得信賴，全球人民愿意囤積美金。

第二個記賬單位，只不過是第一個和第三個的衍生物。你想想看，對沙特和其他歐佩克國家來說，不用美元結算，還能用什么？

一桶原油“100美元”和“1億津巴布韋元”相比，你要誰？

（馮敏薦自《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