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影子銀行現象及監管建議

林逸萱

摘要：在我國，影子銀行作為一種容易導致金融系統性風險的現象，已經具有龐大的資金規模，參考美國2008年金融危機的教訓，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影子銀行現象必須得到有效遏制。事實上，中外影子銀行的成因及表現有所不同，政策環境也有較大差異。因此，本文從中國影子銀行的含義及發展歷程出發，探索適合中國影子銀行現象的監管建議。

關鍵詞：影子銀行;金融安全;市場風險;剛性兌付

1 引言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進步及國內科學技術的快速發展，我國經濟結構逐漸發生轉變，由過去依賴人口紅利、犧牲能源及環境的粗放式發展轉向大力推動高新技術產業進步，人工智能、信息產業、新能源及新材料等都是當前發展的重點產業。為了幫助國家經濟又好又快發展，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現代金融概念”，要求“著力加快建設實體經濟、科技創新、現代金融、人力資源協同發展的產業體系”，引導國內金融體系脫虛向實，推動國內產業升級調整，發展科技金融，支持普惠金融建設，加強整體金融體系的安全性，降低金融風險。《關于規范金融機構資產管理業務的指導意見》（“《資管新規》”）的頒布也對金融機構的資產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金融安全是國家安全的重點，代表國家的核心競爭力，提升金融體系安全要求減少金融機構規避監管的非常規逐利行為，如影子銀行現象，在“防風險、抑泡沫、去杠桿”的基調上建設監管完善的現代金融體系[1]。

2 影子銀行的含義及規模

影子銀行的概念并非來自法律定義，而是在金融實踐中不斷確定的，根據美國金融穩定委員會的定義，銀子銀行是“由（部分或完全）在正規銀行體系之外的實體及業務活動所構成的信用中介”。根據2010年美國《金融系統穩定評估報告》，2008年金融危機時，美國的影子銀行占金融行業比率達到24.5%，和存款機構25.9%的比例不相上下，部分學者認為影子銀行過高比例的現象正是美國2008年金融危機的幕后元兇。

從整體規模上看，我國超過100萬億的理財或資管產品中，除公募基金的大部分、年金或社保專戶、私募基金的一部分以外，大部分都可以被算作廣義的影子銀行。有了美國的前車之鑒，可以看出影子銀行對金融體系穩定性的影響之大，中國已有的銀子銀行規模之龐大足以危及整體金融體系的安全。因此，重視影子銀行現象，結合國內影子銀行的成因及特征制定針對性的監管政策迫在眉睫。

3 影子銀行現象的發展及特征

3.1 影子銀行現象的成因及發展階段

2009年后，隨著國內信貸條件的逐漸縮緊，中國“影子銀行”現象開始快速發展。早期的國內影子銀行現象屬于資產驅動型，是銀行為了規避嚴格的表內信貸業務監管政策采取的措施，主要通過銀行表內投資信托、基金、券商類通道類產品實現。近年來，隨著利率市場化的發展，中小銀行遭遇存款荒，銀行資金大量通過委外方式流出，影子銀行現象隨之轉向負債驅動，規模迅速擴張。盡管影子銀行現象在國內發展已久，相關概念卻長期處于模糊狀態，直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影子銀行監管有關問題的通知》出臺才確定下來。107號文認定為影子銀行的金融機構和活動種類繁多，部分脫胎于正式金融機構，部分則涉及非正式金融機構[2]。

3.2 影子銀行現象的特征

我國影子銀行現象具有諸多特征：其一，銀行的高參與度。盡管銀子銀行的參與主體涵蓋的金融機構范圍比銀行更廣，但銀行在影子銀行的發展過程中起到了主要推動作用，無論是早期的信貸類驅動模式還是后期的負債端擴張行為，都與銀行源源不斷的資金投入有密切聯系;其二，我國影子銀行現象多數是為了逃避監管政策要求，流入國家限制行業，實現高額利益。由于《資管新規》頒行前，我國金融機構監管政策缺少穿透性，因此，當影子銀行資金通過層層嵌套的方式流向國家限制行業時，較少受到監管阻攔，地方政府融資平臺、房地產行業等都是影子銀行資金的主要流向，相反，國家大力倡導的中小企業、民營企業則較少受到影子銀行的投資青睞;其三，影子銀行中普遍存在隱性擔保和剛性兌付現象。《資管新規》頒行前，我國影子銀行曾長期存在隱形擔保和剛性兌付現象，上述現象導致，一旦影子銀行資產管理投向的底層資產發生違約，管理銀子銀行資金的金融機構將爆發極大的金融風險，實際最終，承擔虧損最多的往往是參與度極高的銀行;其四，影子銀行的風險傳導至銀行體系內部，容易引發銀行體系的系統性和流動性風險。影子銀行的資金大量來自于各家銀行，底層資產集中爆發違約容易導致影子銀行產生極大的流動性風險，并進一步傳到至銀行體系內部，影響到銀行體系的穩定性和金融安全[3]。

4 影子銀行的監管政策

4.1 傳統監管政策

過去，我國對于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的監管是完全平行、各自獨立的模式，這種二元制模式導致監管部門對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提出了完全不同的監管要求，如金融市場監管的重點在于公平競爭秩序和提高市場有效性的層面，而金融機構的監管更多集中于對資本金等的要求，關注資產負債結構。這一監管模式在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之間的邊界愈加模糊的背景下容易引發系統性風險，缺少對影子銀行現象的有效關注。

中國影子銀行現象與國外有所不同，如果說引發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的美國影子銀行現象是以金融市場代替傳統金融機構實現信用中介功能，中國式影子銀行則是代替以銀行為主的金融機構成為融資中介，二者之間具有本質區別。中國影子銀行現象并不處于監管的空白之地，但是在過往的監管實踐中，這項理論上被完全禁絕的操作卻發展壯大，究其原因在于我國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的監管政策過度聚焦于二元制監管模式，忽略了整體金融系統中的問題。部分學者認為，影子銀行現象之所以不斷發展，至2017年四季度發展態勢方才趨緩，與我國長期貫行的過度壓抑的金融政策有一定聯系，影子銀行可以視為“金融系統聯合融資者與投資者針對政府金融抑制政策的一種自行修正”。

4.2 資產管理新規

2018年4月，《資管新規》的正式頒行意味著金融機構資產管理業務面臨更加嚴格的監管要求。金融穩定局局長周學東表示，資管新規是治理中國的影子銀行問題的一個關鍵措施，它將通過打破剛性兌付、堅持凈值化管理、限制期限錯配、穿透式監管等方式有效改變影子銀行“資金空轉、以錢炒錢、金融機構同業業務增長過快”等亂象，促進資產管理市場健康發展，維護國內金融秩序的穩定健康。總體上看，《資管新規》對影子銀行的限制集中于影子銀行的多層嵌套、杠桿不清、套利嚴重、投機頻繁等問題，把防范和化解資產管理業務風險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4]。

5 治理影子銀行現象的建議

5.1 分階段踐行《資管新規》，逐步降低市場風險

自2018年4月27日《資管新規》頒布以來，過渡期內資管業務的相關政策安排便已進入實踐環節。2018年9月底，銀監會陸續出臺商業銀行理財業務管理辦法和商業銀行理財子公司管理辦法，盡管這些政策仍處于征集意見環節，依舊帶給金融行業期待。未來這些政策將繼續幫助金融市場保持穩定，在《資管新規》的執行過渡期間，央行金融穩定局局長周學東表示，銀行相關政策會適時做出一些微調，把握節奏和力度，使得金融機構能夠逐步適應這種變化。總體來看，政策出臺后，資管業務沒有出現斷崖式下降，在穩步朝著合規的方向轉變。過渡期后，銀行須例行監管政策要求，按照資管新規和配套細則的規定，加快發行符合資管新規的新產品，同時堅持打破剛性兌付、凈值化管理、限制期限錯配、不搞層層嵌套等原則。

5.2 打破剛性兌付，規范資金流向

從當前影子銀行監管政策上看，核心邏輯主要是兩點，一是在吸收資金的時候，打破剛性兌付，降低金融機構在融資過程中承受的金融風險;二是規范資金流向，引導資管資金流向高新技術產業、民營企業，支持地方經濟發展。打破剛性兌付是《資管新規》提出的要求之一，具體含義為投資者自擔風險，金融機構不得以任何形式擔保收益，踐行打破剛性兌付的要求有利于降低銀行等金融機構在發行金融產品的過程中承擔的額外風險，讓金融機構的定位更加接近于純粹的中介，依靠提高自身投研能力獲得更多資金支持。規范資金流向則是關注資產資金最終的投資去向，影子銀行現象中，大量的資金流向了國家明令限制或禁止的、泡沫化嚴重的領域，這些違背國家指導建議的投資行為危害了國家經濟秩序的穩定發展。

5.3 加強監管立法

影子銀行現象的治理除了需要以銀行為主的金融機構積極踐行《資管新規》等國家最新的監管政策，還需要相關監管部門不斷完善監管細則，給予行業更加清晰的指導。影子銀行給予了以銀行為主的金融機構規避監管政策的途徑，使大量金融機構資金可以不受國家信用風險指標、流動性指標和資本充足指標限制，流入國家限制或禁止的領域，想要徹底根治這一現象，還需要監管部門進一步出臺細則，對參與影子銀行現象的以銀行為主的金融機構進行嚴格監管。筆者建議：首先，有關部門應當建立宏觀性監管機制，加強國內法律改革，建立與國際標準相符的影子銀行監管法律體系，化解影子銀行體系的系統性風險;其次，應當根據影子銀行的業務模式、風險特征和對系統性風險的作用來設計不同的監管制度;最后，通過結合宏觀監管措施和微觀監管措施，影子銀行的現象將會得到有效控制，從而減少影子銀行體系監管與傳統銀行監管的差距，縮小監管套利空間[5]。

參考文獻：

[1]溫信祥 蘇乃芳.大資管、影子銀行與貨幣政策傳導[J].金融研究，2018（10）：17.

[2]汪莉 陳詩一.利率政策、影子銀行與我國商業銀行風險研究[J].經濟學（季刊），2019（01）：01-22.

[3]張子榮.我國地方政府債務與影子銀行研究[J].法制與社會，2018（10）：108+120.

[4]陳衛東 熊啟躍.資管新規下銀行業務調整及影響[J].中國金融，2018（20）：25-27.

[5]袁達松.對影子銀行加強監管的國際金融法制改革[J].法學研究，2012（02）：194-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