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過二三事

語嫣的訪前一叨

有的時候，暗戀他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那個最糟糕的時刻他幫我說了一句話，僅僅一句不帶任何情緒的話。

可后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場并不美麗的誤會。

[1]

“因為長得不好看，因為胖，因為蘿莉音聽起來超級嗲，所以暗戀一個人有錯嗎？”

“有。”

[2]

踏入高中校園的那一刻，我是很開心的，從鎮上的初中，來到了縣里，我覺得像是打開了一扇魔法世界的大門。

只可惜，這扇大門在我自我介紹的時候，就已經關上了。

事情發生在高一那年的開學季，到了新的班集體后，班主任就讓每個人上講臺自我介紹，拉近同學之間的距離。

當我走上講臺的時候，臺下就傳來了竊竊私語。初三之后的暑假太過于安逸，所以我胖了好多斤，走起路來都顯得有些臃腫。

大腿外側更是因為胖多了幾條肥胖紋，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男生們當然也不在意。

只是后來有一個特別調皮的男生，走到我面前，盯著我看了一眼之后，一臉嫌棄地說：“小胖妞，你說話老裝什么嗲，長得又不好看還撒嬌呢？”

身后坐著的一個男生，忽然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嚷了一句：“聲音能不能小點兒？”

直到這時候，先發難的那個男生才收起戲謔的眼神。

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我依舊覺得窘迫，即使我知道那個時候的他們，應該都只是覺得有趣，并沒有那么大的惡意。

很多年之后，我在雜志上寫過一篇文，文里有個會偽裝各種聲音的王笙笙，其實王笙笙的原型就是我，文中的她是我當年所期盼的模樣。可惜的是現實中的我沒有一個能幫我解圍的王淼，不會偽裝各種聲音，更因為他們討厭蘿莉音所以我很少開口說話。

唯一在我那時候的生活中起到幾分慰藉的，是后桌的那個男生。

[3]

暗戀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時候他幫我說了一句話。即使他只是幫我說了一句話，卻依舊成了我少女情懷中最美的詩篇。

偷偷豎起耳朵聽他附近的人喊他的名字，悄悄把他的名字在喉嚨里念叨了無數遍，卻始終沒有說出口。擔心寫錯字，所以下課的時候，我偷偷看了班級的姓名簿，手在他的名字上，撫摸了無數次。

沒事的時候就會在一張紙上寫無數遍他的名字，回頭看掛在后面的鐘時，我也會偷偷看他幾眼。我將這些小心思偷偷藏起來，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只是悄悄把這顆名為暗戀的種子埋在了心里，不企盼它生根，也從未希望過它會發芽。

只可惜，這些青春里的小秘密總會被人發現，不論是我寫下的他的名字，還是我總在回頭的時候偷偷看他一眼，這些都是藏不住的秘密。

所以后來我寫滿他名字的那張紙，被人貼在了黑板上，我回頭看鐘上的時間，也總是會被人惡意解讀，他們都發出“咦——”的聲音，尾音拖得很長。

他們心照不宣，卻也不時地在我和他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的時候開始起哄，這樣的事情多了起來，他也覺得有些煩。

最后他開始對我避而遠之。

班級里的傳聞更是愈演愈烈，甚至他出現的地方，男生都會打趣地說上一句：“最近跟那個小胖妞怎么樣了啊？”

男生總愛開這種玩笑，日復一日，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他們也不是有意這樣，都只是覺得有趣而已。

可是對于那時候的我來說，這樣的經歷實在是暗無天日，我每天都在害怕這些話會壓垮我，而我再也熬不過去。

[4]

后來度過了高一壓力最大的那段時間之后，我自然而然地瘦了，胖的時候看不出來的酒窩、鎖骨都回來了。

分班后我對胖的歷程只字不提，連同他的名字一樣，一起被我上了一層枷鎖。要不是那天突如而來的消息，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將這枷鎖打開。

機緣巧合下我有了他的聯系方式，即便是時隔多年，也依舊是緊張到顫抖，緊張到六月天都手腳冰涼。

我問他：“你還記得不記得我有一次被人欺負的時候，你說了一句‘聲音小點兒？”

“你什么時候被人欺負了？我好像高一的時候比較喜歡睡覺，大概是因為他打擾到我睡覺了吧。”他淡然地說著。

那時候我看在眼里，卻沒有細想的一切，也都靜靜浮現在腦海里。那句我本以為他是替我說的話，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對我說的。只是我的少女情懷，在那么個情況下忽略了他的惺忪睡眼，也不曾注意那句話同我沒有半分關系。

我把這普普通通根本就不是對我說的一句話，理解了太多層含義，也將他當成了我心里的神祗。

心理解碼：

“暗戀撐到了最后，都變成了自戀。那個對象只不過是一個軀殼，靈魂其實是你自己塑造出的神。”度娘在詞條中的心理學名詞一欄中說，暗戀是一個人愛情的準備階段，也是一個人情竇初開時對于異性產生好感，并且開始有對愛情的懵懂理解時期的一種情緒。它是一種痛苦同時又讓人黯然欣喜的事情。

青春期的女生由于身形、相貌的變化，身體的各個感官都變得敏感起來，這個時期的女生“容陷愛”，有很大幾率僅僅因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或細節，就一發不可收拾地認為那個人是自己的守護騎士。他會在自己遇到危險時挺身而出，正義凜然。但是在“容陷愛”這個過程里，你又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時而自信，時而自卑，時而二者交織的心理波動。因此內心糾結著，一面暗暗享受暗戀中那個守護騎士帶給自己的甜蜜，一面在拼命保護這個秘密不被發現的路上踽踽獨行，一面又期待得到騎士更多的眷顧。

本來這過程已經足夠艱辛了，然而誰的青春沒遇過幾個爛人，為了奪取他人的關注，把自己放在道德和審美的制高點，以取笑別人、貶損他人、窺探并公開別人的秘密為樂趣？于是那個特殊階段并不完美的相貌和身形成了他們攻擊的點，因為所謂的“長得不好看”“娃娃音”“胖”，你成了眾矢之的，好像做什么都是錯的，就連深藏于心的暗戀也成了他們的談資和樂子，甚至給你暗戀的人也帶去了諸多不便，使你們兩個人處于異常尷尬的境地。暗戀到最后變成了謹小慎微的害怕，完全失去了最初的美好。然而最終你發現，騎士卻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勇敢，其實“替你解圍”不過是打擾到了他睡覺而已。

張韶涵在《吐槽大會》上說：“我不相信什么‘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讓你變得更強這樣的話，他們只是提醒了我，不要成為那樣的人。”你并沒有錯，暗戀也并沒有錯，那些曾經拿你開涮的人，把你的秘密當作玩笑話公之于眾的人，以你那個階段的缺點取樂、肆無忌憚傷害你的人才是真正的壞蛋。你不必選擇原諒，只需拋掉過往，向前看，一步一個腳印，做更好的自己，這世界還有更多的精彩在前方等著你去發掘。

后續：

小鹿：那天掛了電話后，我還是難過得號啕大哭，可是大哭過后卻又覺得根本沒有什么用。

關了手機，躺在宿舍床上的我，又問了自己一遍那個問題。

“因為長得不好看，因為胖，因為娃娃音，所以暗戀一個人有錯嗎？”

那時候我的回答是“是”。

可是如今我再度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回答卻變成了“不是”。

大概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份暗戀，未曾說出口，抑或已經說出口；得到回應，抑或沒有得到回應；眾人皆知，抑或藏得太好，無人知曉。

而我這份多年之久的心心念念，也是其中之一。我曾經很害怕這份感情得到回應，也很期待這份感情得不到回應，可是后來我很想謝謝它，即便無疾而終，從未說出口，它還是成了我一步一步變好過程中最好的見證者。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青春里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呀！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