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思念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明節，又是一年柳綠花紅、絲絲春雨潤如酥的時節。在這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的踏青祭祖之日，我攜妻帶女，冒著綿綿細雨，驅車來到了一座小城之外的陵園，給已經步入天堂的岳父掃墓。

我的岳父是于今年元旦的上午去世的。望著那一座新培起的墳墓，我們一家人的思念之情如酒一般濃烈。那天，岳父的突然離去，給我們一家人帶來如同天塌下來一般的感覺。從此，我們與他老人家陰陽相隔，人世間的生活中再也見不到他的蹤影，常常是盼望夜晚快快到來，只求在夢中與他相見。

我的岳父去部隊當過幾年人民子弟兵，在部隊鍛煉了一種辦事果斷的作風。轉業回地方，他被安排在一家縣供銷部門工作。從早到晚，他送貨下鄉都是風風火火，雷厲風行，從沒有叫過一聲累，喊過一聲苦。

我的岳父一生中最大的特點就是辦事有主見，一旦他決定了的事，任何人、任何情況也動搖不了他，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當我還是一個在鄉下工作的、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的時候，經人牽線，認識了我的妻子。岳父見過我一面之后，非常中意，覺得我是一個老實憨厚的小伙子，認準了我這個女婿。后來岳父家里有人看我家里貧窮，又是一個鄉下人，提出反對，不同意這門親事。岳父不由分說，一板拍定。他說：“以人為本，只要小伙子勤快老實，家業財富都能夠創造！”在岳父的支持下，我和妻子排除種種阻力，終于牽手走到了一起。

幾十年來，我的岳父不但辦事果斷，而且還有一種勤勞樸實的品德。改革開放后，計劃經濟過渡到了市場經濟，岳父從縣供銷社下崗回家，開始了種植小菜的創業。

我家住在縣城的沱江邊。居住在我家的岳父，瞄準江邊的荒坪廢地，起早貪黑沒日沒夜地開墾，種植蔬菜。岳父種菜還會見縫插針，他在我家的樓房頂上鋪上一層泥土，種上了小菜。一壟壟綠油油的蔬菜，長勢十分喜人，既綠化了環境，又在夏天隔熱，給我家里帶來了陰涼，還帶來了經濟效益。

我們湘北地有一句俗話，叫“人親骨頭香”。我的小女兒出生以后，就很巴我岳父。別人抱，她不肯，卻一個勁兒地伸出一雙小手，要她外公抱。小女兒長到五六歲的時節，很喜歡小兔子，經常要我岳父買一只小白兔回家養。孩子是長輩的心頭肉。我岳父愛外孫女愛到了心坎上。誰都知道，小兔子很難養活，喂青菜葉子的時候，不把菜葉上的水揩干和曬干，小兔子吃下肚后就很容易拉稀而死亡。小女兒喜歡看小白兔吃菜葉的樣子，經常吵著要外公到菜地里摘來新鮮菜葉喂小兔子。為了讓外孫女開心快樂，我的岳父每次都樂此不疲地外出采菜葉。

一日夜晚，因屋頂上的蔬菜砍去，到菜市賣完了，小女兒要菜葉喂兔子，我岳父只得摸黑到河邊的菜地里去扯，不料被一條蛇咬了，要到醫院去住幾天院治療。我岳父卻在醫院里閑不住，心里惦記著他的菜地，不出兩日，背著醫生，跑回了家……

好些年來，河邊的菜地里和我家屋頂的菜土上，流下了我岳父辛勤勞作的汗水，留下了他自強不息勤勞致富的足跡！

如今，我的岳父連影子都見不到了，他老人家走入了一個和我們只有夢里才能相見的天堂。我們一家人冒著紛紛飄灑的清明雨，站在岳父的新墳墓前，雨水流落在我們哀痛的淚水里，打濕了我們無盡的思念……

作者簡介：陳青延，系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責任編輯 張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