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佳
“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來者往者溪山清凈且停?!保@是清代學者李漁在修筑且停亭時所擬下的亭聯,也是我心里對忙與閑的最好注解。
清代張潮亦有“能閑忙人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閑”。高速發展的時代大潮裹挾著現代人向前,“停下你就輸了”的告誡令人絲毫不敢停歇。果真閑趣于現代生活是片刻也要不得嗎?
我認為不然,因為有時片刻停歇,是為了休整行裝,更好上路。
安第斯山脈有普雅花,百年才遇花期,這便是現代人難以想象的大閑了。然而切換角度想,百年來她接受陽光雨露的滋養,吸收大地的養料,從容等待花期的到來……終于,兩個月的花期被她演繹成絕美的舞臺劇,在高山之巔,等待攀爬者的眼前一亮。
普雅花的閑是為了蓄勢,閑中有忙,忙是為了綻放,忙中有閑,因為閑中早已將一切準備妥帖,忙中也不必太匆匆。
再說蔣勛,他是最愛四處游覽奔忙,卻也是最懂閑中意趣的。他說俗世將他擾得浮躁不堪了,便坐下磨墨,看墨水在清水中暈散成毫無章法的黑,經此閑上一遭,心緒平靜,兒時秉守的專注淳一也都回歸胸臆。在俗世里丟失精神行囊的人,在此閑趣中,直面真實的自己,息心整點,與更好的自己為伴,重新上路。
匆匆奔忙中,被塵世所擾,被利欲熏心,忘卻初衷。唯有勇者智者方敢停歇,尋找伊始的初心,再投身奔忙。
喧囂的塵世,與友人的閑談、雅談、清談、忘機之談,被視作時間的浪費,已是不太可能了。小川流一期一會的精神,倡導人們坐下,靜心品茗,與友人談心。與一二投機好友促膝,訴胸中煩惱,不必真正尋出問題的解法,只需向他和盤托出,便覺輕松非常,這也是閑中的妙處了。也許促膝品茗的人終究要重新投入奔忙,但這片刻的閑趣可作為忙碌中的些許慰藉,永存于心了。
我聞有人享受于煮粥,欣賞米與水由互不適應,到水乳交融的過程,聽水沸騰的咕嚕聲,這便是我所謂閑趣了。偶然丟開塵世,味靜中之趣,靈光一現,妙悟源源而來,解心中煩惱,心境開闊了,再去上路。
只要你想,處處皆有且停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