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陌生人”
——跨界類真人秀節目內容研究

西南大學新聞傳媒學院

一、全民聚焦的“跨界”現象

2018年9月5日，北京衛視舉辦“跨界贏未來”秋季資源推介會，這已經是北京衛視連續第三年以“跨界”作為年度招商主題。在歌唱類真人秀、游戲競技類真人秀出現疲態的今天，跨界類真人秀已經成為電視市場上的新現象。

跨界類真人秀指的是節目嘉賓從原有職業轉化為陌生職業，完成不同的任務和挑戰，即節目參與主體的職業身份的“跨界”。北京衛視自2016年推出《跨界歌王》后接連制作播出了《跨界喜劇王》(2016)、《跨界冰雪王》(2017)，收視率穩居同時段前列，微博話題量、百度風云指數、微信公眾刊發量等不斷增高，引發眾多主流媒體的關注和報道，《人民日報》評論說“‘跨界’是一種新時代下的創新精神”。

除了北京衛視所打造的“跨界”品牌外，跨界元素在我國真人秀中的運用由來已久，《名聲大震》(2006)、《舞動奇跡》(2007)、《頂級廚師》(2012)、《一年級》(2015)、《我的新衣》(2016)、《中餐廳》(2017)、《漂亮的房子》(2017)等真人秀讓歌手、演員轉變為服裝設計師、餐廳經營者等不同職業，展現明星嘉賓在陌生環境下的真實反應，引起社會大眾對不同職業的關注，跨界類真人秀成為全民討論的“熱搜詞”。《跨界歌王》作為最早以“跨界”為核心內容的真人秀，至今已制作播出三季，成為跨界類真人秀中的佼佼者，因此本文將重點以此節目為例進行分析。

二、跨界類真人秀節目特點

(一)陌生化環境引導非常規效果

“陌生化”理論由俄國形式主義評論家什克洛夫斯提出，“那種被稱為藝術的東西的存在，就是為了換回人對生活的感覺，使人感受到事物，讓石頭能夠充分展示其為石頭時所具備的屬性……藝術的手法是事物的陌生化手法，是復雜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難度和時延，既然藝術中的領悟過程是以自身為目的的，它就理應延長。”①其本質是讓人們不斷更新對一些熟悉事物的感受，而不是運用所謂“常識”去對事物產生簡單的刻板印象。

在跨界類真人秀中，明星嘉賓從原本從事的職業環境中脫離，進入到一個陌生化環境，卸下原有的光環，面對嶄新的挑戰和生活體驗。在《跨界歌王》中，影視劇演員、主持人、運動員跨界挑戰音樂舞臺，展示鮮為人知的歌唱能力，爭奪年度“跨界歌王”的殊榮。在影視劇中多次飾演賢妻形象的劉濤作為第一季的年度“跨界歌王”，在舞臺上挑戰了搖滾、流行等多種曲風，打破了觀眾對她的單一認識；一向以搞笑、詼諧氣質示人的謝娜、王祖藍、小沈陽向觀眾展示了他們深情的一面，而平常在影視劇中性格沉穩的陳建斌、于毅在節目中展現了他們遇到危機時焦躁不安的情緒。跨界類真人秀通過陌生化場景的設置，讓明星嘉賓在觀眾眼中變成“熟悉的陌生人”。與此同時，《真正男子漢》、《親愛的客棧》等跨界類真人秀通過挖掘軍人、服務業人員背后的故事，使大眾原本熟知的行業也變成“熟悉的陌生人”，引發了大眾對各行業真實環境與價值的探討，創造了良好的傳播效果。

(二)真實呈現，化繁為簡

“真”是真人秀節目的第一要義，跨界類真人秀將嘉賓置身于陌生化環境中，記錄他們面臨不可控因素時的反應，呈現給觀眾的是更真實的人物。

《跨界歌王》的宗旨是為嘉賓們提供一個多元化的舞臺，讓觀眾深入地了解他們。本職工作到業余歌手間的角色落差不可避免，這是整個節目最大的懸念和看點，忘記歌詞、跑調、搶拍、比賽結果等突發狀況可能導致心情受挫和焦慮等。演員胡杏兒演繹《愛如潮水》時，因唱錯詞表現不佳遭淘汰，演唱時浮夸的表情在社交媒體上引發觀眾的質疑，她對此做出回應：“自己太緊張又怯場，如不是跨界也不夠膽去唱”。演員、導演陳建斌在第一輪比拼中落敗，緊張、失落的情緒爆發，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直練歌，也引發觀眾熱議。《跨界歌王》能夠最大程度的表現嘉賓的“真”，在真實演唱環節，任何的瑕疵和缺點都將被真實展現并放大。與游戲類真人秀給嘉賓安排“人設”相比，跨界類真人秀的價值不僅在于讓嘉賓突破自我，展現本職外的另一面，更重要的是還原自我，顯露最直接和簡單的一面。“跨界”看似是給嘉賓增加了一重身份，豐富嘉賓的形象，實則是一個化繁為簡的過程，這樣的角色設置拉近了觀眾與明星間的距離，增強了臨場發揮的感染力。因此，嘉賓的突發狀況和不專業的歌唱表現得到觀眾的理解，也向大眾傳達了跨界的精神內涵。

(三)滿足期待，本位回歸

“接受者事先擁有并作為標準或框架投入接受活動的全部經驗和知識的積累。”②這便是姚斯提出的“期待視野”。美學的概念運用到影視傳播中同樣合理，觀眾基于收看經驗和審美喜好，對新開播的節目內容會有一個期待和預判。2016年5月，《跨界歌王》第一季開播前，其新浪微博官方賬號發布多條宣傳微博，從評論中可以看出觀眾最為好奇的是節目的環節設置，并且對劉濤、王凱、吳昕等嘉賓的表現表示期待。之后兩季節目開播后也根據觀眾的期待對節目環節設置進行改進，而每一季節目在不同階段加入觀眾呼聲較高的嘉賓，例如同時期在影視劇中有出色表現的演員鄧倫、因傷缺席多次主持的謝娜在節目中后期登臺補位，以及在總決賽幫唱階段邀請了那英、張杰等專業歌手，都引起觀眾極高的反響。

姚斯還指出把握作品與讀者期待視野間適當的審美距離，既要有“意料之外”，又不能過度超前、脫離讀者的理解范疇，這樣才能使受眾產生一定的興奮感。“人”是真人秀中的本位，跨界類真人秀以“人”為中心，依據節目內容選取嘉賓，建立人物關系線，以明星效應達到良好的傳播效果。《跨界歌王》利用差異化設計嘉賓的登場階段，讓觀眾永遠為“下一個的出場”所驚呼。湖南衛視《親愛的客棧》連續兩季邀請劉濤夫婦擔任“客棧經理人”，滿足觀眾對劉濤家庭生活的好奇心，讓劉濤與“客棧”共同成長，保持觀眾對節目內容的新鮮度。跨界類真人秀還滿足了觀眾的“審丑”心理，《一年級》、《中餐廳》中宋佳、趙薇等嘉賓面對突發狀況時的手足無措也是觀眾所期待看到的生活化場景。

(四)真情流露，引發共鳴

電視媒介構建的“虛擬環境”，觀眾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其進行感情寄予和訴求，情感要素在跨界類真人秀中是必不可少的。

《跨界歌王》不僅讓嘉賓在演唱時流露真情，也使觀眾產生情感上的共鳴，從而找到本身的情感寄予和宣泄。潘粵明翻唱李宗盛的名曲《給自己的歌》，讓中年男性群體感慨“人到中年”的無奈和釋懷；江珊演唱的《夢里水鄉》，引發70、80后女性對青春時光的追憶；王凱用標志性的低音獻唱《尚好的青春》，讓觀眾靜靜感悟珍惜當下的重要性。通過歌唱和表演兩種藝術相融合的形式進行演出，所呈現的戲劇與情感張力都是無可比擬的，嘉賓選擇適合自身特質的歌曲演唱，觀眾從中得到了特定情感的滿足。同樣，在跨界類真人秀《喜劇總動員》中，演員陳赫和賈玲搭檔的小品《你好，李煥英》，是賈玲以親身經歷改編，節目播出后，該小品登上微博熱搜，好評如潮，觀眾從小品中看到了自己與母親的生活點滴，產生情感的認可和共鳴。跨界類真人秀以全新的視角和獨特的角色轉換展示了明星的夢想與追求，同時也帶給觀眾跨出“舒適”界限、突破自我的決心和勇氣。③

“跨界類節目實質上是對節目內容的資源整合，使自身資源的某一特性與其他資源進行搭配融合，得到大于相互獨立資源的價值。”跨界類真人秀依然是2019年中國電視市場的主力軍，只有深耕節目內容，貼合社會發展趨勢和受眾心理需求，把握傳播規律，才能使中國電視更好的展現當代社會風采。

注釋：

① 來俊男.陌生化理論的概念及相關內容闡述[J].大眾文藝，2017(16).

② 姚文放.期待視野與文藝接受社會學[J].天津社會科學，1991(1)：61-67.

③ 音樂真人秀節目《跨界歌王》的成功之道[J].許濤.傳媒.201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