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僑匯研究文獻綜述

(福州大學 福建 福州 350100)

僑匯是一種國際匯款，是指國際移民將其在國外工作所得的部分收入通過各種渠道寄回原籍用以贍養家庭或其他用途，僑匯是國家非貿易外匯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很多國家GDP的重要構成部分。隨著全球化的逐步深入，國際移民數目急劇增加，移民寄回原籍的匯款數額也倍增。僑匯對發展中國家的發展起著重要作用，引起了各方關注。本文主要從兩方面總結歸納近年來學術界對僑匯的研究，分析現有成果，并對潛在的研究動向做出展望。

一、僑匯的影響

1.對經濟的影響：大多數學者認為僑匯發揮了積極作用。僑匯對經濟的影響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貧困和收入分配；消費和投資；危機救助與經濟增長等。移民寄給家人的匯款顯著地減輕了家庭貧困狀況。隨著移民的不斷增加，僑匯成為發展中國家最為穩定的外匯來源，僑匯和GDP占比增加，貧困率隨之降低。但也有部分學者認為僑匯的減貧作用持否定態度，如Acosta等人認為拉美僑匯的減貧作用并不明顯。[1]僑匯用于私人消費和公共消費，移民家庭過去一般將大部分僑匯用于滿足基本生活需要，如買房、食物、醫療及教育等。近年隨著僑鄉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基本生活的改善，人們逐漸把匯款用于投資房產等公共領域。對于貧困家庭，把大量匯款用于改善生存質量不足為奇，所以存留下來的匯款很少，加上大多數收款家庭受經濟條件和受教育水平的限制，缺乏正確的消費觀念，因此導致大量匯款的浪費。進入公共領域的投資的僑匯占比極少，如拉美地區用于投資的匯款僅占10%左右。如在我國，移民一般將匯款投資在辦中小企業、建學校、修筑祠廟等，但由于政府缺乏積極準確的鼓勵和引導，這些用途沒有發揮到匯款的最大優勢。僑匯發揮救助作用主要在一下幾種情況中發生：20世紀以來，世界多地(孟加拉、海地等)發生自然災害，移民寄回大量僑匯用于救災。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末期及21世紀初期幾年面臨的經濟困境和蕭條均因僑匯的及時救助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戰亂，人們會在戰爭或動亂中遭受慘重損失，僑匯起到一定的支援作用。

僑匯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在學界備受爭議，有的學者認為僑匯與經濟增長之間沒有明顯的關系，IMF提供的數據顯示，僑匯與人均收入增長沒有太大關聯。更有學者認為僑匯降低了匯款接收者勞動積極性，不利于經濟發展。但這應取決于僑匯流向哪類群體和僑匯的來源地。[2]對僑匯影響持積極態度的學者認為，僑匯能克服資本市場的缺陷，是匯款家庭集聚資產，還能緩解信用危機，促進金融業的發展。[3]評估僑匯的的經濟作用，應視具體情況而定，不同國家、地區、制度下，其發揮的作用是不同的，且程度有別。大量學術和政策導向的論文評估了匯款對發展中國家在貧困，投資，勞動力供應，衛生和教育等領域的影響。雖然其中許多研究發現匯款對發展中國家的貧困和健康產生積極影響，但其他研究發現，移民和匯款可能對勞動力供應和經濟增長產生負面影響。

2.對政治的影響：僑匯在多數移民國家無疑扮演著重要角色，其政治效應十分顯著。僑匯以投資公益事業等形式進入公共領域，或多或少地使政府對僑匯形成了依賴，間接影響移民母國的政治治理和宏觀調控。在很多國家，僑匯自身特有的屬性影響著雙邊關系和外交政策特別是移民流入國的移民政策。政府應對僑匯的措施包括：其一、政府應掌控好僑匯的量和來源；其二、政府應更積極地發揮勞動力市場的調節作用；其三、政府應該明確的事實是，積極鼓勵或要求移民家庭將僑匯用于投資這樣的行為并不會對經濟發展有顯著促進作用。[4]

3.對社會的影響：僑匯作為一種資本，幫助貧困落后家庭改變生活現狀的同時還使其實現社會流動，即自身所處階層的改變，一般是從低層流向高層。有的學者認為，隨著僑匯的不斷流入，在移民來源地區或家庭易形成“依賴性文化”。僑匯源源不斷寄回國內，而人們逐漸喪失勞動積極性，依賴在海外工作的親屬寄回的錢度日。一些人將大量匯款用來修筑豪宅、購買奢侈品，這種“炫耀性消費”行為雖能拉動生產和消費的發展，但也不可避免地給社會造成了不良影響，如扭曲人的價值觀、資源的不合理利用、社會資源的浪費等。

4.其他方面的影響：僑匯的主要影響在經濟、政治、社會等方面，不代表它對其他方面的影響可以被忽略，如僑匯對人本身的影響。人們面對僑匯這樣一種財富時難免遇到道德上的困境，而道德本身是難以評判的。僑匯會不會使人變得消極、墮落、腐敗？這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使用僑匯的人本身，而人作為社會的組成部分，越來越多的人因不合理使用僑匯而造成道德的滑坡，那這對整個社會的損害無疑是嚴重的。

二、僑匯的運行機制

移民匯款行為的主體、動機、僑匯的流通等是僑匯機制的重要成分。學界針對這些主題有相當的研究成果。

1.匯款主體：移民海外的人來自不同社會群體，大致可分為兩類：來自貧困家庭的低收入群體；來自富裕家庭的高收入群體。同理，貧困家庭移民海外的多為低技術或無技術且受教育水平低的人群，而高學歷高技術移民群體多來自富裕家庭。不同類型移民群體在匯款行為上存在較大差別：主要匯款人是勞工移民，這些移民來源分散，每次匯款數額不大但持續不斷。初到海外的移民往往更傾向于匯款，而已在海外定居較長時間的移民逐漸減少匯款次數及額度，甚至不再匯款。

2.匯款動機：學者總結出移民匯款的兩個動機：一是利他性動機。移民匯款的目的在于改善祖國家人落后的生活水平；二是利己性動機。強調移民匯款是為了從中獲取經濟利益。[5]利己性動機具體又包括三個方面：其一、交換目的。其二、保險目的。僑匯成為移民及其親屬防御風險的工具；其三、投資目的。移民家庭拿匯款去償還以前欠下的貸款。Min Zhou等在現有文獻的基礎上提出的分析框架解釋了社會地位補償機制。社會地位是多維度的，它包含財富、權力、聲望。如果一個移民群體被邊緣化了，那么這個群體的成員很難獲取社會地位，國際移民在其東道國經歷社會地位落差或缺失，而又難以改變這種現狀，只得在其本來所屬群體尋求彌補。因此，匯款者通過將其在國外工作所得寄回母國用于在故鄉生產可見的文化設施或榮譽象征物這一舉措來獲取一定程度的社會認同。[6]

3.僑匯的流通：僑匯主要來源于美國、英國、法國、德國、比利時等國家，主要流向發展中國家如印度、中國及非洲等國家，也有部分匯款流向較發達國家。移民將其部分收入以不同形式匯回祖國,移民匯款需要經過相關渠道，如商業銀行、西聯、速匯金等國際匯款公司。匯款額度和渠道不同，成本也不同，目前商業銀行收費相對較高。僑匯的跨境服務也是其流通中的一個重要環節，比如我國目前僑匯跨境成本過高、渠道不暢、監管難度大。新時期，受全球化加深的影響，新移民浪潮之下，僑匯流通得更頻繁活躍，僑匯的流向備受關注。當前僑匯的流動已經從單向、雙向流動演變為多向的流動，莫光木、陳奕平通過對我國重點僑鄉的調研分析了僑鄉資本流動的模式及特征，其中提到，僑匯寄回母國后轉化為僑鄉資本，在“走出去”勢頭下響應中國“一帶一路”政策又流向國外，由此實現資本的跨國流動。[10]林勝詳細闡述了循環流動理論，并分析該理論在中國僑鄉的適用性，這為研究僑匯的跨國流通提供了經驗。[11]但整體上，學界目前對僑匯流通的研究缺乏充足的理論，僅少數學者在引進理論上走在前列。總體上，國內學界對循環流動理論的引進和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這值得學界的重視并展開相關研究。

三、對已有研究的評論及展望

通過對國內外學者關于僑匯的研究綜述發現，國內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僑匯在消費領域重要作用，而對于僑匯被重新籌集進入再生產領域的現象的研究比較不足；另一方面，目前已有的關于非洲中國新移民的跨國經營的資金來源，主要集與新移民群體是如何在祖籍地運用各種社會資本進行資金的籌集或借貸的，對于將僑匯二次征集投入跨國經營的過程中的相關研究也鮮有發表。

出現上述現象的原因包括：第一、研究理論的相對欠缺。學者多采用敘述及對比分析法來進行研究，除此之外，可借鑒其他學科的有關理論，如網絡理論、現代化理論、循環流動理論等。第二、僑匯本身是一種較復雜的匯款，與其有關的數據難以得到完整精確的統計數據。加之僑匯流通相對隱秘，學術界人員作為外行或外人難以接近以獲取真實具體的一手資料。

綜上，學界普遍關注僑匯的影響，匯款的動機，而很少關注僑匯是如何進入投資領域，以及僑匯如何實現跨國流通。目前出現的新的現象是，僑匯作為一種流動的資金，在全球移民浪潮下，已經從傳統的單向、雙向流通轉變為多向流通。因此，當前關于僑匯的研究可以更多地關注僑匯作為一種僑鄉社會資本，是如何再次進入投資領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