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社交語境下的傳統節日表情包設計分析

劉碧華

（福建工程學院 設計學院，福州 350118）

一、節日文化載體趨向多樣化和信息化

在傳統節日民俗生活中，節日的內涵和氛圍多由相應的物質載體承擔，例如節日圖案裝扮、節日用品、節令食物、節日服飾等，從視覺、聽覺、味覺上烘托出節日的氣氛。傳統節日民俗的影響由各種獨特的節慶物品和眾多的節日儀式來不斷強化。在不同歷史時期，節日的文化功能會根據不同的社會需求而有所變化。

《中國互聯網發展報告2018》數據指出2017年中國互聯網用戶7.72億，即時通訊用戶7.20億。即時通訊工具的普及帶動了互聯網社交的迅速發展，網絡社交成為現代人尤其是年輕人不可或缺的一種生活方式。包括微信、騰訊QQ、微博等的網絡社交軟件成為現代人網絡社交的平臺。在如今的網絡信息社會，網上信息在人們日常生活交流和文化教化中所占比重越來越大，節日民俗生活的載體呈現出虛擬化和信息化的形式。

二、節日表情包是網絡社交語境下的重要表達方式

節日表情包是傳統節日文化傳承的新形式，是在網絡社交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后出現的產物。傳統社交語境下的語言、表情、動作被代之以網絡文字、語音以及各種視覺語言。網絡社交平臺中的視覺語言包含網絡表情、符號、動圖、圖片等，尤其以網絡表情為主。從廣義層面上來說，網絡表情主要是由圖像、卡通等非文本化信息組成，是在社交網絡媒體上表達情緒情感的符號，是由字符、文字、圖片、視頻等元素組成的通過視覺化的方式來呈現的一種非語言符號。從視覺解碼的角度解讀，網絡表情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網絡語言，與文字表達形成呼應和補充。

表1展示的是不同傳統節日主題的微信表情專輯數量。春節主題的表情專輯數量最多，這也從一定角度反映了春節在人們生活中的地位。其余節日表情專輯數量以不超過50為主，大部分節日表情專輯數量在個位數徘徊，例如臘八、小年、寒食節、清明、中元節、冬至等，還有個別傳統節日暫無相應的微信表情專輯。這種數量差異一方面與節日時間跨度等本身特性有關，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傳統節日受重視程度存在巨大差異。更好地傳承傳統節日民俗，離不開將其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離不開各行各業的重視，設計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 表1 微信節日表情專輯數量統計①

三、網絡社交平臺中傳統節日表情包設計分析

傳統節日表情包數量眾多，形式也有多種類型。以微信平臺為例，通過對若干節日表情包的比對分析，從設計的內容和形式上大概可以把表情包分為以下幾種類別：

> 圖1 喳喳陪您過中秋節選（形動數碼設計）

> 圖2 中秋節專屬表情包（撩撩設計）

> 表2 端午節微信表情專輯設計形式統計計①

（一）節日相關文字的排列構成

節日相關的文字包括節日的吉慶文字和節日問候語，例如元宵節的元宵快樂、團團圓圓、恭喜發財、吉祥如意、上元祈福等等，這些字以不同的字體設計以及多字的組合構成等方式進行組合排列。多數以字體為主，部分設計添加簡單的裝飾。單個表情包出現的形式有圖片或動圖等。這類文字為主的表情包是網絡社交平臺中節日表情包中占比較大的一員。以端午節為例，微信平臺上以文字為主體設計的表情專輯占端午主題表情專輯的41%。此類表情包以文字為設計素材，字體在面積上占據絕對主體地位，形式相對簡單，設計快速，意義傳達直接高效。但問題也相對明顯：一是同質化嚴重，內容大部分雷同，形式上又缺乏大的創新，設計的識別性較差；二是雖然在形式上以圖像乃至動圖呈現，但其實質仍然是變形的文字，信息內涵較為直白單調，缺乏情感想象和演繹的空間；三缺乏個性，難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很容易像膚淺的客套話一樣被迅速遺忘。因此，此類節日表情包較難滿足年輕用戶個性化的需求而獲得持續關注，在表達用戶的情緒情感和獲取情感紐帶和共鳴上缺乏一定的表現力，在一天或幾天的節日過后，就會被用戶徹底刪除，很難再被同一用戶重復下載。

（二）民俗符號提取再設計

網絡社交語境下的信息傳播模式逐漸有被圖片主導的趨勢，各種視覺信息以數字媒體為載體進入人們的視覺中，一定程度上闡述和傳承了節日文化以及節日的精神內涵。在相應的語境下，節日相關的各種符號都可以被轉化為網絡社交語境下的視覺符號。在表情包的設計中，一個重要的方式是把傳統節日民俗里的某些符號進行單獨提取并進行再設計。以視覺形象為主，運用各種符號進行信息編碼和重現的節日表情包，其單個表情包可以包含簡單或復雜的若干信息，取決于設計的具體形式和使用的語境。此類設計的手法包括節日民俗符號的擬人化、節日物品的抽象線條化、節日傳統圖案的重構、節日符號的放大化、節日民俗符號與網絡社交元素的組合設計等等。其取材的范圍較廣，設計呈現的形式也更為多樣化。這種多樣形式和豐富表達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網絡社交個性化的需求。由于其設計具有某種程度的抽象性，因此表情包的解讀也可以是個體的，自我的，與每一個使用和面對的人相關，與當下語境相關。不同的年齡層、教育背景、興趣愛好的用戶選擇不同的表情包類型，這也是自我身份認同的一種體現。從這個角度來看，此類表情包更容易通過個性化的表達和解讀方式與個體產生情感關聯，從而帶來用戶黏性。

（三）網絡IP與傳統節日民俗結合

圍繞節日的各種活動，以網絡或動漫IP為主角，在IP角色性格和形象基礎上進行設計創作就形成了網絡IP為主角的節日表情包。其特點在于以IP為主角，節日是主角形象的延伸。IP作為節日氛圍當下的人物，其表情包是其過節生活、祝福語以及節日語言動作儀式相關情景的再現，所展現的節日祝福和節日活動情節是節日生活環境中特定人物性格所進行的語言、表情、動作和行為。由于大部分IP主角都帶有獨特性格，所展現的節日情境也都是主角定制化的，用戶很容易因與主角的情感紐帶和本身情緒與心理活動的趨同性而產生代入感，進而產生共鳴。且網絡IP自帶粉絲群體，網絡社交的雙向性傳播、反饋及時、互動頻度高等特點，促進了相應的表情包內容可被迅速傳播和模仿。類似的設計如喳喳陪您過中秋（圖1，節選），黑雞中秋國慶篇等等。除了已有IP 的設計延伸以外，節日相關的物品或符號也有可能被打造為特殊的主角IP，如以兔爺形象為主角的中秋相關的表情包兔爺賀中秋。

（四）民俗儀式活動重現和再設計

傳統節日的氣氛往往通過各種民俗儀式活動來烘托。然而傳統節日儀式的萎縮加重了現代社會節日民俗生活的淡化和消失，年輕人更多的在網絡社交平臺進行交流。這種閉門過節的形式造成了傳統節日儀式活動的淡化和消失。在網絡社交語境下重現或設計新的節日慶祝儀式，將使網絡社交語境也能對傳統節日民俗的傳承和發展起到一定的重要作用。此類表情包出現的形式包括無特定主角的節日儀式活動的插畫再現或動圖再現，單個表情的內容較為豐富，具有一定的情節感，對節日主題的呈現有多個時間和場景維度，節日的主題體現較為明確。例如中秋節吃月餅、賞月思鄉等過節儀式的符號化和視覺圖像化（圖2，節選）。人們在網絡社交平臺上使用表情符號來傳達信息及表達自己的情緒，對外展示自己的內心生活。在各種傳統節日期間，節日儀式活動等相關表情包在網絡社交上傳播也是其在網絡社交語境下的另一種存在形式。各種表達邀請、歡慶，以及非接觸性的群體過節活動的虛擬行為都有一定幾率轉化為真實行為。但網絡社交平臺上此類表情包的數量較少，以中秋節為例，在共36個表情專輯中，只有1個是以節日儀式和場景再現為主題設計的（圖2），且在內容編排和畫面呈現上較為粗糙。場景的種類較少，借用了較多現代生活中的節日場景，如逛街、旅游、堵車等，對于傳統節慶儀式內容的體現不夠。

四、網絡社交語境下節日民俗表情包設計探討

現代人的生活社交發生了向網絡的轉移，作為生活一部分的傳統節日生活也必將發生一部分轉移。任何時代，傳統節日文化的發展和傳承除了存在于記憶和精神層面，還必然以一定形式來承載和表現。網絡社交語境下的節日表情包即是現代社會節日文化發展和傳承新的承載形式。作為承載物之一，其出現的形式和內容既有傳統節日民俗的特色，也帶有現代社會生活的印記。與統節日民俗形成過程中群眾自發和歷史演變不同的是，網絡社交語境下的節日表情包依賴于廣大設計創作人員的投入。無論是專業還是非專業創作人員，將自己對于節日文化生活的理解視覺化為節日表情包，通過網絡社交平臺上廣大用戶的互動交流產生影響力。其形式和數量，是動態的，且其呈現的內容有不同的焦點，但就節日表情包這一概念，其整體產生的效果是作為傳統節日文化生活的有力補充和擴展。以微信平臺統計為例，節日表情包已出現的數量及形式較為多樣，但在具體的內容設計和側重點來看，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從設計的角度分析，可提升的方向主要包括以下幾點：

（一）挖掘表情包的呈現內容

現有的表情包多體現在節日用語、節日祝福和節日符號的再現，在節日意義的傳達、節日儀式和活動的呈現方面相對較弱。節日表情包的設計師可以有意識地加強此類表情包的設計投入，一是注重對節日民俗儀式活動的重現和再設計，二是挖掘節日精神的視覺化體現和場景展示。通過挖掘傳統節日民俗中的動態內容和非物化的元素進行藝術創作，以符合網絡社交語境的表情符號、圖畫或動圖等形式呈現。既能增強表情包的吸引力，又能夠豐富網絡社交中的節日交流內容，活躍節日氣氛，加深人們與傳統節日間的情感紐帶。

（二）增加節日表情包的代入感

傳統節日多是全民節日，全民參與的節日生活應當是廣泛和通用性的，只是在不同的區域、不同的群體之間存在節日習俗的差異。我們可以把表情包看作是身體和場景的數字化。認同感和參與感是節日表情包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用戶選擇有趣或能夠代表自己心情的動圖進行各平臺間的分享，與創作者、分享者進行輕社交，在娛樂的同時實現社交需求。因此節日表情包的設計者是在研究不同的社交語境并試圖發現并重現網絡社交交流中的即時情緒和信息表達。增強代入感的方式有很多，諸如形式上的多樣化、內容上的真實和豐富性、節日觀念和思維的統一以及審美情趣的一致均可以產生較強的代入感，除此之外，表情包主角也應當是多樣的，帶有群體性格印記的主角IP也是和用戶產生情感共鳴的重要形式。鼓勵網絡IP的創作者投入設計相關的節日表情包，IP作為主角進入過節的氣氛，傳達節日的相關信息，能夠起到一定的帶動作用。

（三）適當重視低活躍度的傳統節日

不同節日表情包的數量差異巨大，最火的是春節，這與其時間跨度最大，包含多個小型節日和節日高潮，在人們生活中的影響力較大有關。除春節外，多數傳統節日受到的關注較少，節日的內涵流失較快。以中秋端午為代表的部分節日變成“吃”節。以寒食節中元節為代表的部分節日存在感逐漸降低，節日的形式和內涵都逐漸模糊。此類節日需要更多的關注，以激活節日精神內涵。

五、結語

傳統節日表情包的設計是一個融合傳統文化和現代網絡社交語境的一個新的課題。已經有眾多設計師通過設計實踐投入到這個新的課題中來，設計的內容和形式都在實踐中摸索，隨著年輕一代的成長壯大，網絡社交活動將成為社交的常態形式，探索傳統節日在網絡社交語境下的活躍傳承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更多優秀傳統節日表情包設計的加入，將能助力傳統節日的影響在網絡社交中進一步壯大。■

注釋：

①表1、表2統計截止至2018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