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

王佳禾

那年冬天，西北風像一把把尖銳的匕首，呼嘯著無情地撲向人們的臉頰，連樹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枯瘦的枝在風中瑟瑟發(fā)抖。

也是那年冬天。頭一天下了場大雪，一夜的工夫，地面就結了一層厚冰，從坡道一直延伸到小區(qū)門口。

早上，爸爸照常騎電動車送我上學。可就在騎上那條坡道時，車子忽然失去了平衡。一瞬間天旋地轉，我和爸爸摔倒在冰冷的路面上，車子壓住了我的下身。

“摔疼了嗎？”爸爸掙扎著爬起來，褲子上沾了一層冰碴子。他飛快扶起車子，費力地彎下腰，伸出一只大手，拉住了我的小手。

我握住爸爸的大手，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爸爸拍拍我衣服上的冰霜，又遞給我他的大衣：“快穿上，別凍著。穿好就上車吧。”

我有些擔心。他安慰我說：“沒關系，不用怕，我絕不會再讓你摔倒的。”

我上了車，想知道爸爸到底會怎么做。爸爸竟然沒有上車。他兩手握住車把，一步又一步，極小心地推著沉重的電動車慢慢地走起來。突然，他腳下一滑，打了個趔趄，車子也隨之一晃。我嚇了一跳——車子又要倒了！這時，爸爸雙手用力一拉車把，穩(wěn)住了車子。他長呼了口氣，回頭問我：“沒嚇著你吧？”“沒事，”我說，“騎上走吧，您也歇歇。”

“不用，推著穩(wěn)。”爸爸邊說邊推車，一直推到小區(qū)外面的無冰區(qū)，才騎上車送我到學校。

那年冬天，氣溫已到零下十幾度，滴水成冰。可我分明看見，爸爸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