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教師“難招難留”困局初解

錢敏

近日，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東北師范大學農村教育發展研究院發布《中國農村教育發展報告2019》。報告顯示，中國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成效明顯，師資隊伍向好發展，根據調查，83.46%的鄉村義務教育階段教師愿意繼續留在鄉村學校任教。

出實招，破解鄉村教師“難招難留”

由于條件艱苦、收入微薄、職業榮譽感不強等不利條件，鄉村教師“難招難留”曾一度成為中國教育的“軟肋”。

為鼓勵優秀師范院校畢業生從事中小學教育，2007年我國推出《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師范生免費教育實施辦法（試行）》。試行辦法規定，從2007年秋季入學的新生起，在北京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東北師范大學、華中師范大學、陜西師范大學和西南大學六所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實行師范生免費教育。免費師范生在校學習期間，由中央財政承擔其學費、住宿費并給予生活費補助。免費師范生須承諾畢業后從事中小學教育十年以上。如果選擇到城鎮學校工作，應先到農村義務教育學校任教兩年。

直到2018年8月《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師范生公費教育實施辦法》出臺，上述試行辦法宣布廢止。新的辦法將“免費教育”改為“公費教育”，服務年限調整到“六年以上”，到農村義務教育學校任教的時間也相應調整為“至少一年”。據教育部有關負責人介紹，截至2017年，六所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累計招收免費師范生10.1萬人，除去3.1萬在校生，7萬履約畢業生中90%分赴中西部省份中小學任教。

從“免費師范生”到“公費師范生”，政策有松動跡象，這有賴于“特崗教師”政策、“鄉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年）”等教育改革措施的穩步推進。2006年，教育部、財政部、人事部、中央編辦四部門聯合啟動“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教師特設崗位計劃”，在西部13個?。▍^、市）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校設置教師崗位，招聘普通高校畢業生到農村中小學校任教，服務期三年，其間由國家撥付專項經費保障其工資等待遇，服務期滿如本人愿意繼續從教，則由當地解決其教師編制，工資納入財政統發序列。多年來，“特崗教師”政策持續引導高校畢業生面向基層就業，成為補充農村中小學教師的重要創新機制。

為造就一支素質優良、甘于奉獻、扎根鄉村的教師隊伍，國務院辦公廳于2015年印發《鄉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年）》。計劃提出，提高鄉村教師生活待遇，統一城鄉教職工編制標準，職稱（職務）評聘向鄉村學校傾斜。

“農村是中國教育最大的突破口”

說到鄉村教育，不得不提一個人，馬云。

2019年1月13日，臘八節當天，馬云在海南三亞為101位鄉村教師和20位鄉村校長頒獎。據了解，每位獲獎教師將獲得10萬元人民幣支持，以及三年專業技能培訓；每位獲獎校長則將獲得持續三年、總計50萬元人民幣支持并有機會出國游學。從2015年開始，每年臘八，這樣的頒獎馬云都會組織一次，四年里已有400名優秀鄉村教師獲得馬云公益基金會資助。

馬云公益基金會成立于2014年12月，以“促進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發展”為宗旨。教師出身的馬云有著濃重的教育情結，基金會四條業務范圍中第一條便是“教育發展”。自成立以來，圍繞鄉村教育，馬云基金會先后開展了馬云鄉村教師計劃、鄉村校長計劃、鄉村師范生計劃，以及鄉村寄宿制學校計劃等多項計劃。

頒獎前幾天，在阿里巴巴技術脫貧大會上，馬云拋出了對教育脫貧的看法。此次頒獎大會上，認為教育對改變鄉村現狀具有重要作用的他再次談及對教育脫貧的思考?！爸挥朽l村教育發展了，鄉村振興才有機會，脫貧才有機會。”在馬云看來，落后地區的教育是衡量一個國家教育的重要方面，一個社會是否進步，在于其底層素質怎么樣，“教育是讓人解困、獲得希望的重要手段?！彼粲踅逃母镆匦路峙滟Y源，使資源向學前教育、幼兒園和義務教育階段傾斜。

近年來，教育發展并不均衡，農村教育就是一塊短板，馬云將之比作“營養不良”?！叭绻麑碛形辶偃f缺乏良好教育素質的農村孩子涌入城市里面，20年以后，中國會是什么樣子？”馬云表示：“經過了改革開放40周年，我們要讓沒有富起來的人富起來，教育是基礎，農村是中國教育最大的突破口，更是機會所在?！彼J為，未來鄉村教育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這個變化不是等來的，不是靠來的，他鼓勵鄉村校長要當當地的“教育部長”。在鄉村進行教育改革，最重要的就是從教師開始，而鄉村教師的命運掌握在20萬鄉村校長手里，因此，鄉村校長是教育改革一線真正的改革者，馬云認為，只有有擔當的校長才能改變當地貧窮落后的面貌。

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持續向好

就在馬云給優秀鄉村教師頒獎的同一天，《中國農村教育發展報告2019》在北京新鮮出爐，多角度呈現了農村教育特別是鄉村教師隊伍建設持續向好之勢。

生師比方面，報告顯示，2017年全國各地共招聘特崗教師7.7萬人，分布于1萬多所農村學校，鄉村小學和初中生師比均低于國家標準。生師比，是指在校學生數與專任教師數之比。生師比越低，可以近似看作每位教師負責的學生數越少，客觀上越有利于教育質量的保障。

受教育程度方面，根據報告，2017年全國小學?？萍耙陨蠈W歷教師占比95.26%，其中農村為93.80%；全國初中本科及以上學歷教師占比84.63%，其中農村為81.10%，城鄉差距較上年有2個百分點以上的縮減。

收入方面，報告顯示，縣城、鎮、鄉、村屯中學一級教師每月實發工資分別為3248.3、4344.2、4097.0、4155.2元；縣城、鎮、鄉、村屯小學高級教師每月實發工資分別為3461.9、4317.9、4289.2、4511.1元，待遇明顯向農村傾斜。

滿意度方面，調查顯示，“鄉村教師支持計劃（2015—2020年）”實施后，對支持計劃持滿意態度的鄉村教師占比達84.85%，83.46%的鄉村教師愿意繼續留在鄉村學校任教。

發布會上，報告課題組負責人、東北師范大學教授鄔志輝高度肯定了鄉村教育取得的成績：改革開放40年來，國家高度重視農村教育發展，積極改變農村教育落后面貌，農村教育實現了由掃盲普小教育向普及高中階段教育、由城鄉教育非均衡發展向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由農村教育結構單一向多元、由農村學生有學上向上好學的重大轉變。

當然，成績背后也存在改善的空間。鄔志輝認為，縣域義務教育基本均衡尚未全面實現、農村學校規模特征尚未被充分尊重都是目前我國農村教育存在的問題。他特別提到，當縣域義務教育發展不均衡與城鎮化相遇，所引發的縣鎮巨班大?；?、鄉村學校小規模化，加劇了解決教育發展不均衡問題的復雜性。同時，我國鄉村小學數量龐大（2017年為186345所），雖然人們普遍認可小規模學校會在我國長期存在的事實，但積極發現小規模學校特征優勢的學術努力和實踐努力尚不充分。鄔志輝呼吁，要充分認識農村教育的體量意義與戰略地位，優先發展農村教育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