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風患者血清nesfatin-1與白細胞介素26的表達水平及其意義

郭遠 蔡羽恬 郭寧寧 李遇梅

江蘇大學附屬醫院皮膚科江蘇大學再生醫學研究院，江蘇鎮江212001

最近有研究顯示，約2/3 白癜風患者起病或病情發展與精神創傷、過度勞累、焦慮抑郁相關，白癜風可被視為心身疾病［1］。細胞免疫在白癜風發病中也起重要作用，Th17 細胞在Treg 細胞功能缺陷后過度分泌白細胞介素（IL）-17、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IL-21和IL-26等細胞因子，可能參與了白癜風的發生發展。攝食抑制因子（nucleobindin 2-encoded satiety and fat-influencing protein.1，nesfatin-1）是一種下丘腦分泌的、與應激、焦慮情緒、睡眠甚至癲癇等密切相關的神經肽［2］，可使白癜風致炎因子IL-6升高，且IL-6可調節Th17平衡［3-4］。IL-26是由Th17 細胞分泌的炎癥因子，IL-26 又與IL-10 關系密切［5］。本文檢測nesfatin-1和IL-26在白癜風患者血清中的表達，分析其與焦慮狀態、白癜風病情分期、皮疹分布類型的關系。

材料和方法

1.研究對象：選取2017年3月至2018年9月江蘇大學附屬醫院皮膚科門診診斷為白癜風的患者123 例。納入標準：臨床明確診斷的白癜風患者。排除標準：近1 個月內使用過抗生素、糖皮質激素及免疫抑制劑，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患有過敏性疾病，有認知障礙，未獲得患者知情同意。通過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6］評判其焦慮狀況（評分等于0為無焦慮），其中伴有焦慮狀態者93例，無焦慮者30 例。93 例有焦慮狀態白癜風患者年齡18 ～68（45.79 ± 20.32）歲，男44 例，女49 例；30 例無焦慮的白癜風患者年齡18 ～68（48.17 ± 19.35）歲，男18 例，女12 例。按照白癜風疾病活動性評分分為穩定期（總分≤1分）、進展期（＞1分～＜4分）和快速進展期（≥4 分）［7］。根據患者皮損分布分為：局限型、節段型、泛發型、散發型、肢端型［8］。

在鎮江市第五人民醫院選取30 例無白癜風、無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及高血壓、糖尿病等基礎疾病的焦慮患者作為普通焦慮組，年齡18 ～68（47.85±19.27）歲，男13 例，女17 例。選擇在江蘇大學附屬醫院體檢的30例健康對照者作為健康對照組，年齡18 ～65（41.36 ± 11.05）歲，男16 例，女14例。白癜風焦慮組、白癜風無焦慮組、普通焦慮組和健康對照組之間性別、年齡分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經江蘇大學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SWYXLL20170901），受試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2.主要試劑和儀器：人nesfatin-1 酶聯免疫吸附測定（ELISA）試劑盒、人IL-26 ELISA 試劑盒（美國RayBiotech 公司）；全波長酶標儀（美國ThermoFisher公司）；低速醫用離心機400C型（北京白洋醫療器械有限公司）。

3.標本采集和檢測：在患者自行填寫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后，采集肘靜脈血3 ml，以1 006.2×g離心10 min 沉淀細胞，吸取血清至無菌Eppendof管中，保存于-80℃冰箱。將收集的血清嚴格按照ELISA 試劑盒說明書操作步驟檢測外周血nesfatin-1、IL-26的表達水平。

4.統計學方法：采用SPSS17.0 軟件，計量資料均以±s表示，所測nesfatin-1和IL-26表達水平數據均服從正態分布和方差齊性，多組資料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兩兩多重比較采用LSD-t檢驗；多個影響因素時采用多因素方差分析及分層分析；相關性分析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治療前后比較采用配對t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果

1.各組血清nesfatin-1、IL-26水平比較：白癜風焦慮組、普通焦慮組、白癜風無焦慮組和對照組血清nesfatin-1 含量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白癜風焦慮組顯著高于對照組（P＜0.001），而白癜風無焦慮組及普通焦慮組與對照組相比，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4 組間IL-26 含量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26）。見表1。Pearson相關分析顯示，白癜風患者血清nesfatin-1與IL-26水平無顯著相關性（r=-0.05，P=0.96）。

各組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比較：白癜風焦慮組、普通焦慮組、白癜風無焦慮組和對照組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白癜風焦慮組和普通焦慮組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均P＜0.001）。見表1。

2.白癜風焦慮患者組血清nesfatin-1 和IL-26水平與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的相關性分析：Pearson 相關分析顯示，93 例白癜風焦慮組血清nesfatin-1 水平與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呈正相關（r=0.55，P＜0.001，圖1），普通焦慮組亦呈正相關（r=0.64，P＜0.001）。白癜風焦慮組血清IL-26 水平與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無相關性（r=-0.07，P=0.11）。

表1 各組攝食抑制因子（nesfatin-1）、白細胞介素（IL-26）水平及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比較（±s）

表1 各組攝食抑制因子（nesfatin-1）、白細胞介素（IL-26）水平及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比較（±s）

注：a 與白癜風焦慮組相比，P ＜0.001；b 與對照組相比，P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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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 白癜風焦慮患者血清中攝食抑制因子（nesfatin-1）水平與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相關散點圖 血清nesfatin-1水平與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有相關性（r=0.55，P ＜0.001）

表2 在各型中不同分期白癜風焦慮患者攝食抑制因子、白細胞介素26水平比較（±s，ng/L）

表2 在各型中不同分期白癜風焦慮患者攝食抑制因子、白細胞介素26水平比較（±s，ng/L）

注：與同類型穩定期相比，aP ＜0.001；b P ＜0.05

攝食抑制因子白細胞介素26分型局限型穩定期進展期快速進展期F值P值節段型穩定期進展期快速進展期F值P值泛發型穩定期進展期快速進展期F值P值散在型穩定期進展期快速進展期F值P值肢端型穩定期進展期快速進展期F值P值例數23 10 7 6 1 1.40±0.24 1.78±0.15 2.47±0.33a 36.40＜0.001 19.58±2.97 20.11±5.61 19.75±4.15 0.03 0.98 5 9 3 3 1 1.25±0.18 1.34±0.20 1.63±0.04b 5.87 0.017 18.86±5.74 18.35±5.01 16.91±4.29 0.15 0.87 8 2 4 1 2 2.27±0.47 2.40±0.53 4.95±2.02b 4.38 0.03 17.96±0.58 18.10±0.11 18.85±2.55 0.23 0.80 21 6 11 4 1.51±0.13 1.83±0.13 2.25±0.33a 21.02＜0.001 17.65±3.15 18.40±3.86 17.42±2.82 0.16 0.86 16 6 4 6 1.37±0.19 1.66±0.34 1.94±0.22a 8.03 0.005 16.49±1.31 14.14±1.28 16.22±1.47 0.39 0.66

3.不同病情分期白癜風患者nesfatin-1、IL-26水平比較：各類型白癜風中，穩定期、進展期和快速進展期患者nesfatin-1表達水平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LSD-t檢驗顯示，與穩定期相比，快速進展期患者血清中nesfatin-1 含量顯著增高（P＜0.05）。不同分期患者間IL-26 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4.不同類型白癜風焦慮患者nesfatin-1、IL-26水平比較：局限型、節段型、泛發型、散發型和肢端型白癜風焦慮患者間nesfatin-1水平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LSD-t檢驗顯示，泛發型顯著高于局限型（P＜0.001）。各組間IL-26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各期不同皮損分布白癜風焦慮患者攝食抑制因子、白細胞介素26水平比較（±s，ng/L）

表3 各期不同皮損分布白癜風焦慮患者攝食抑制因子、白細胞介素26水平比較（±s，ng/L）

注：a 與同病期局限型相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01）

攝食抑制因子白細胞介素26例數33 10 9 2 6 6 2分型穩定期局限型節段型泛發型散發型肢端型F值P值進展期局限型節段型泛發型散發型肢端型F值P值快速進展期局限型節段型泛發型散發型肢端型F值P值1.40±0.24 1.25±0.18 2.27±0.47a 1.51±0.13 1.37±0.19 10.11＜0.001 19.58±2.97 18.86±5.74 17.96±0.58 17.65±3.15 16.49±1.31 0.72 0.58 9 7 3 4 1 1 4 3 1.78±0.15 1.34±0.20 2.40±0.53a 1.83±0.13 1.66±0.34 8.18＜0.001 20.11±5.61 18.35±5.01 18.10±2.11 18.40±3.86 13.14±1.28 1.89 0.15 1 6 3 1 2 4 6 2.47±0.33 1.63±0.04 4.95±2.02a 2.25±0.33 1.94±0.22 8.51＜0.001 19.75±4.15 16.91±4.29 18.85±2.55 17.42±2.82 16.22±1.47 1.43 0.25

表4 白癜風焦慮患者治療前后攝食抑制因子（nesfatin-1）水平及焦慮狀態變化（±s）

表4 白癜風焦慮患者治療前后攝食抑制因子（nesfatin-1）水平及焦慮狀態變化（±s）

組別治療前治療后t值P值例數10 10 nesfatin-1（ng/L）2.15±0.86 1.71±0.97 4.40 0.02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61.67±8.49 59.69±9.08 1.02 0.34

5.白癜風患者治療前后nesfatin-1表達水平變化：隨訪10例接受正規治療的白癜風焦慮患者，治療3 個月后其血清中nesfatin-1 含量顯著降低（P＜0.05），且所有患者皮損處均有皮島形成，但焦慮狀態未顯著緩解（P＞0.05）。見表4。

討論

白癜風是一種獲得性、多因素參與的色素脫失性疾病。神經化學學說顯示［9］，部分患者黑素細胞周圍的神經化學物質（去甲腎上腺素或兒茶酚胺）增加，從而損傷黑素細胞并抑制黑素分泌，表明神經精神因素與白癜風的發生密切相關。最新研究發現［10］，慢性應激、焦慮抑郁及精神創傷能抑制下丘腦-垂體-腎上腺（HPA）軸中各激素的表達，從而減少黑素細胞及黑素顆粒的生成。另外，自身免疫學說中CD3+、CD4+、CD8+T淋巴細胞及Th17細胞的活化可促進白癜風的發生、發展［11-14］。

Nesfatin-1由日本學者Oh-I［15］于2006年首次發現，是激素原轉化酶（PCs）裂解核連蛋白2（NUCB2）生成的、參與食物攝入調節和能量穩態的厭食肽，其通過不飽和擴散的方式通過血腦屏障。Nesfatin-1 對精神情緒有神經內分泌作用，腹腔注射nesfatin-1 的大鼠會出現焦慮樣行為［16］。此外，促腎上腺皮質激素（ACTH）、α 黑素細胞刺激素（α-MSH）通過激活黑素細胞凝集素（MC）1 調節色素生成和增殖，且在Addison 病患者及長期攝入ACTH 治療引起的色沉者血液中明顯升高；而α-MSH 在白癜風患者皮損和血清中降低，阿黑皮素原（POMC）、MC1 和MC4 在白癜風皮損組織中減少［10］。有研究報道［17］，Nesfatin-1 是一種與下丘腦黑皮質素信號通路［MC3/4R、促腎上腺皮質激素釋放激素（CRH）、黑素細胞凝集素（MCH）、POMC］傳導相關的分泌蛋白，可激活去甲腎上腺素能神經元和5 羥色胺神經元，而去甲腎上腺素及5 羥色胺又反過來刺激CRH神經元而激活HPA軸。Nesfatin-1可能通過影響焦慮情緒而激活HPA軸中的下丘腦黑皮質素信號通路，進而減少黑素細胞的生成，誘發白癜風。然而，目前尚無nesfatin-1 與白癜風發生相關的研究報道。

此外，Xia 等［3］發現重度抑郁癥患者外周血中nesfatin-1水平升高可能與IL-6、皮質酮和C反應蛋白水平有關。另一項研究采集了妊娠期糖尿病患者的血液樣本和胎盤，證實nesfatin-1 對炎性標志物（IL-6、IL-8、TNF-α）有激發作用［18］。因此，nesfatin-1 與炎癥關系密切。白癜風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與各種細胞因子水平的改變有關。促炎因子IL- 17A、IL-1β、IL-6 和TNF-α 處理黑素細胞后，小眼畸形相關轉錄因子（MITF）和下游基因的表達下調，黑色素生成減少［19］。因此，nesfatin-1 可能通過激活促炎因子，抑制黑素細胞生成，進而加重白癜風。

本研究結果顯示，與普通焦慮組相比，伴發白癜風的焦慮組nesfatin-1 顯著升高，其焦慮狀態特質問卷評分雖無普通焦慮組高，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證實在排除焦慮的影響因素后，白癜風與nesfatin-1密切相關；同理，與白癜風無焦慮組相比，伴發焦慮的白癜風組nesfatin-1 顯著升高，即排除白癜風的影響因素后，焦慮與nesfatin-1密切相關，因此，nesfatin-1 與白癜風及焦慮狀態均關系密切。且白癜風焦慮患者nesfatin-1的表達水平與焦慮狀態呈正相關。有研究顯示［20］，普通焦慮患者中nesfatin-1 水平升高不顯著，而重度焦慮患者中nesfatin-1 含量顯著增加，nesfatin-1 與白癜風密切相關。本研究顯示，不同白癜風疾病活動分期患者間nesfatin-1 水平不同，快速進展期較穩定期表達水平顯著增高，提示nesfatin-1 與白癜風疾病活動相關。本研究中不同類型白癜風患者nesfatin-1水平亦不同，其中泛發型顯著高于其他各型，而其他各型患者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10例患者治療3個月后皮損色素部分恢復，nesfatin-1 顯著降低，但焦慮狀態尚存在，提示nesfatin-1 與白癜風復色相關。由于本研究例數較少、治療前后觀察時間較短，尚需擴大樣本量、增加觀察時間做進一步研究。

Th1（IL-2、TNF-α）、Th2（IL-6）和Th17 細胞（IL-17、IL-22）已被證實與白癜風的嚴重程度、持續時間和活動性密切相關［21］。其中，Th17 分泌的IL-17、IL-22 在白癜風中增高，推測同為Th17 分泌的IL-26可能也有所增高。此外，IL-10在白癜風發病機制中起重要作用，因而我們猜測同為IL-10 細胞因子超家族的IL-26亦有可能通過與受體結合后激活STAT通路從而誘發白癜風［14］。但本研究結果顯示，IL-2與白癜風、焦慮狀態、病情分期及皮疹類型相關性不大。

綜上，nesfatin-1 可能作為情緒影響因子、炎癥輔助因子與白癜風緊密相關，并且在焦慮程度、疾病分期及皮疹類型判別方面具有一定指示作用。IL-26表達水平與焦慮情緒、病情分期、皮疹類型均不相關，排除了IL-26 作為致炎因子參與白癜風的發生。Nesfatin-1與白癜風患者焦慮狀態的顯著相關性也為白癜風在神經精神方面藥物開發提供了基礎。由于nesfatin-1在快速進展期及泛發型白癜風焦慮患者中顯著增高，可能作為檢測、控制病情及觀察療效的重要指標。鑒于本文研究例數太少，導致分型后例數更少，結果可能存在偏倚，尚需擴大樣本量做更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