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社會資本研究綜述與展望

(浙江財經大學 浙江 杭州 310000)

資金、勞動力等傳統經濟學意義上的資源在市場上的差異越來越小，已不足以構成企業的核心競爭力。社會學理論認為，社會資本是不同于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的新型資本。企業社會資本的積累已經成為企業獲得競爭優勢的關鍵。為了進一步擴大和深化企業社會資本的研究內容，有必要對其當前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和評價，并提出進一步的研究方向。

一、企業社會資本的概念與內涵

企業社會資本是將社會資本的研究主體從個人擴展到企業衍生出來的概念，因而在對企業社會資本的概念和相關研究進行綜述之前，有必要介紹社會資本的概念。統觀國內外研究，不同層次的社會資本觀點大致可以分為：關系網絡觀、資源觀、能力觀等。基于關系網絡觀的學者認為社會資本是個人或企業內外部關系的總和；資源觀則認為社會資本是一種反映社會關系的資源；能力觀認為社會資本是行為主體通過社會關系獲取資源的能力。

對企業社會資本的概念界定以資源觀和能力觀較有代表性。Nahapiet和Ghoshal(1998)、Maurer(2006)等學者認可資源觀，認為企業社會資本是企業通過社會網絡和聯系擁有的能給企業帶來利益的資源。國內學者周小虎和陳傳明(2004)也傾向于從資源觀角度來界定企業社會資本，認為企業社會資本是企業的一種戰略資源，是嵌入在企業網絡結構中、能夠被企業控制的、有利于企業目標實現的資源集合。而秉持能力說的學者，往往將企業社會資本界定為企業從社會網絡(結構)中攝取稀缺資源的能力(Yli-Renko，2002；馬宏，2010)。

此外，也有學者從其他視角對企業社會資本進行界定。如Hoffman(2005)從社會結構特征角度提出企業社會資本通常包含社會網絡、規范和信任等三大要素。而國內一些學者則從整合視角對企業社會資本進行界定，認為企業社會資本是資源和能力的組合(李巍等，2012)。

學者們從資源觀、能力觀等不同角度對企業社會資本進行界定，雖表述存在諸多差異，但也有許多共通之處。首先，企業社會資本是企業的戰略性資產，具有無形性、不可交易性、難以轉讓性和非排他性等特征(周小虎等，2004)，對企業行動和目標實現具有積極促進作用。其次，企業內外部社會網絡是企業社會資本產生的來源，但社會網絡本身并不直接就是社會資本(劉林平，2006)。再次，企業社會資本的形成主要依靠的是網絡成員間的一種“非正式關系”，即為網絡成員所認可但未被法律法規、契約及規章等確認的社會關系(劉松博，2007)。本文認為企業社會資本應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是一種以網絡、信任、規范為主要特征的資源，以及獲取、維護這些資源的能力，是關系網絡、資源和能力三者的有機綜合。

二、企業社會資本的測量

早期學者一般視社會資本為單一維度的概念。隨著研究的深入，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應將社會資本作為一個多維度概念進行研究。學者們基于自身對企業社會資本的定義對企業社會資本進行維度劃分，大多數包含結構、關系、信任等相關構念。其中，Nahapiet和Ghoshal(1998)的劃分形式成為眾多學者研究企業社會資本的理論框架。他們將企業社會資本劃分為三個維度：一是結構維度，又稱為結構性嵌入，是指個體之間聯系的整體模式，這一維度主要關注網絡聯系是否存在、網絡結構及聯系強弱；二是關系維度，又稱為關系性嵌入，是指通過創造關系或者經由關系途徑獲得的資產，包括信任與可信度、規范與懲罰、義務與期望以及可辨識的身份；三是認知維度，是指提供不同行為主體間共同理解的表達、解釋與意義系統等資源，如語言、符號和文化習慣，在組織內還包括緘默知識等，主要強調不同網絡成員在認知方面的統一。

對企業社會資本的衡量大多學者采用訪談或問卷調查的方法，通過對企業社會資本概念和內涵的分析，設計能夠反映社會資本內涵的題項，通過被調查者對相關問題的回答來測量企業社會資本的擁有情況。但這種方法不能滿足大樣本實證研究的需要，普適性和客觀性不足，且調查成本較高。另有一些學者從上市公司的可得性數據入手衡量企業社會資本(靳小翠，2015)，有一定的創新和可取之處。

三、企業社會資本的影響機制

企業社會資本可以為很多企業管理問題和組織行為提供新的視角和新的解釋，特別對企業戰略管理研究有很大的幫助。企業社會資本的功能主要體現在促進信息溝通、增強合作方面，進而有助于企業獲取關鍵資源、降低交易成本、發掘市場機會和促進創新等。綜觀已有文獻，關于企業社會資本的影響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績效、技術創新等方面。

(一)企業社會資本與企業績效。大多數研究認為企業社會資本對企業績效具有積極影響(Moran，2005；Acquaah，2007)。企業資源基礎觀認為，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需要各種各樣的資源，企業要想在競爭過程中比其他競爭對手擁有更多的優勢，就必須擁有其他競爭對手所沒有的資源或能力。企業擁有社會資本，可以獲得其他競爭者難以獲得的信息、資源，通過這些短期內難以模仿和復制的社會資本的運用，企業可以在組織內部以及與各外部利益相關者之間建立基于信任的高效的合作模式，通過與利益相關者的良性合作提高企業的競爭力和財務績效(Oh et al.，2004；邊燕杰和邱海雄，2000)。不同維度的社會資本對企業績效的作用也不盡相同(石軍偉等，2007)。

(二)企業社會資本與技術創新。Hsieh和Tsai(2007)研究認為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和社會資本是高新技術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的核心性資源。而企業社會資本存在的目的就是加強和促進企業內部以及企業之間的交流合作，從而有利于知識的擴散和技術的創新(Lee、Wong and Chong，2005；王霄，胡軍，2005)。韋影(2007)指出企業社會資本的結構、關系、認知三個特征維度的水平通過提高吸收能力進而正向影響技術創新績效。孫凱(2011)實證研究了信息獲取、知識獲取和資金獲取作為中介變量，在孵企業縱向和橫向社會資本的結構維度和關系維度對技術創新績效的提升具有間接影響。

對于企業社會資本影響的研究不僅限于此，企業社會資本還會對投融資行為(戴亦一等，2014)、企業文化(Jha和Cox，2015)等產生影響。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有助于企業社會資本的積累(Vveinhardt et al，2014)；而市場競爭、法律制度在其中具有調節效應(靳小翠，2018)。大多數研究仍然集中在結果變量方向，且認同企業社會資本的積極影響。

因此，謹慎評價企業社會資本的功效，有必要考慮企業社會資本的不同維度，同時考慮其他因素的交互作用。同時，開展企業社會資本前置因素的研究，對于企業積累社會資本、提升企業競爭力有著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四、研究展望

目前對企業社會資本的研究已取得了較豐碩的成果，但仍然存在一定局限，未來還有值得探索的空間。首先，企業社會資本的測量及其測量普適性問題尚待討論。一方面，企業社會資本的概念界定尚不統一、層次劃分與維度結構又較為復雜，這直接影響到企業社會資本的準確測量。另一方面，由于不同地域和行業的企業社會資本，其形式和發揮作用的機制等存在差異，企業社會資本測量的普適性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和探討。其次，企業社會資本當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社會資本是否有利于企業績效的提升等經濟后果方面，對于影響企業社會資本形成因素的研究比較少。因而，開展企業社會資本前置因素的研究，對于企業積累社會資本、提升企業競爭力有著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