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治理體系下企業與社區的互動方式
——基于社區企業的視角

(東華大學人文學院 上海 200050)

一、引言

近年來，社會公共治理[1-2]成為黨和政府關注的焦點，黨的十九大提出要“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加強社會治理制度建設，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治理體制”。社區是社會與社會治理的基本單位，社區治理作為社會公共治理的基礎單位，黨的十九大也強調要“加強社區治理體系建設，推動社會治理重心向基層下移，發揮社會組織作用，實現政府治理和社會調節、居民自治良性互動”。因此，建立健全社區治理體系建設，是實現社會公共治理的首要條件，需要包括黨委、政府、企業、社區居民等在內的社會多元治理主體積極參與。

然而，長期以來政府在社會和社區治理方面都是處于主導者的角色，我國在社會治理方面的改革仍然相對滯后，特別是在多元主體參與，同時政府在這方面的投入十分有限，因此難以在全國范圍內有效地建設起“和諧社區”。而社區居民在社區治理中又存在著積極性不高等問題。企業作為第三方主體則成為建設“和諧社區”的重要力量，事實上，企業社區參與實踐在我國和諧社區建設的過程中已經發揮著重要作用。例如，包括萬科、保利和百步亭集團在內的房地產企業都是通過長期深度社區參與或與社區其他參與主體積極合作的方式解決社區治理問題，將城市“住宅小區”打造成為“和諧社區”[3]。

因此，在堅持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的原則下，如何明確企業與社區的關系，形成企業與社區積極互動、合作共贏的良好局面，在新時代下形成多元主體合作共建共治共享社會治理格局，是一個值得研究的社會問題。同時，作為企業與社區互動合作的成功模式——社區企業，是一種企業創新社區管理的有效方式，更具備可持續發展的運作模式，其內涵、特征、互動方式也值得引起關注和深入研究。基于此，從企業與社區互動合作的視角出發，分析企業與社區的關系及互動現狀，并構建企業與社區互動發揮發展的新模式——社區企業，為加強社區與企業的合作關系、深入建設多元主體協同共建的社區治理格局提供一定的借鑒意義。

二、企業與社區的關系

在計劃經濟時期，單位制為城市主要的社區形式，而公社則為農村主要的社區形式。單位與公社既是生產的組織，又是就業生活的組織，還是思想控制、物質資源分配的組織。企業和社區實際上是一體的，這是因為在計劃經濟時期，個人的政治關系、經濟關系和社會關系均隸屬于單位和公社，并且對單位、公社極其依賴，大量的社會服務需求由企業來承擔，形成了社會問題的“企業化”，此時在計劃經濟時代是一種典型的合作關系。

進入改革開放時期，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初期，企業逐漸從社區中脫離出來，人們習慣于將社會服務需求寄托于政府，形成社會問題“政府化”，但政府部門提供的服務，已無法滿足社會的各種需求。并且隨著企業的改革不斷深入，大量的企業逐漸地與政府脫離單一的行政關系，而政府在經濟上也喪失了對企業的支配權，企業與社區利益紐帶的弱化導致企業越來越不愿意參與社區建設，從原來的合作型關系走向非合作型關系。

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企業市場競爭日益加劇，人才資源、土地資源等成為企業發展的核心資源。維護企業與社區間的良好關系構成了企業外部公共關系建設不可忽視的環節，社區能夠為企業發展提供一定的人力，同時社區關系也是企業內部員工關系的重要延伸。與此同時，在國家宏觀政策上，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社區是社會的基本單元，企業作為參與社區治理的重要主體，在經濟上形成了與社區重要的利益伙伴關系，在文化上與社區也形成了互助共贏的紐帶關系，形成了新時代下的新型合作關系。

三、企業與社區互動的現狀

從企業來看，目前我國中小型企業由于自身實力和經營的有限性，無法劃撥出一部分有效資源參與社區建設，因此與社區之間的互動性并不強。相反，大型企業相對更加愿意與社區進行互動，因為大型企業實力雄厚，其本身就有一定的公益活動，而且參與社區建設在建設企業形象、提高企業影響力的同時也為社區的招聘以及增加企業員工的歸屬感帶來一定的益處，因此大型企業與社區之間的互動性更強。但不容忽視的是，企業參與社區建設的方式還較為單一有限，社區企業仍是少見的形式，只出現在較大的城市以及較為發達的社區之中。相較于其他模式，社區企業在在企業與社區互動中擁有獨特的優勢，也是新時期多元主體參與社區治理持續有效的模式。

從社區來看，引進社區企業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有效解決社區面臨的問題，也能夠在提高社區生活質量的同時塑造企業良好的形象，形成雙方互利共贏的局面。但由于當前一些中小型企業對社區發展漠不關心或者企業重眼前利益，不積極履行社會責任，久而久之，社區可能放棄尋求與中小型企業進行互動，或是更傾向于與有實力、能夠持續性地與社區進行合作的大型企業開展互動交流。相對于企業，非營利組織與社區的互動更為緊密，且非營利組織參與社區建設的方式較為豐富，但企業對于社區的發展能夠提供豐富的人力、物力、財力等資源，這是非營利組織所不具備的優勢。因此，積極引導企業參與社區的建設，形成多元主體協同治理社區的有益局面，是社區發展過程中的正確選擇。

四、社區企業產生及其內涵

(一)社區企業的產生

在市場經濟發展完善的今天，以及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經濟業態的崛起，對企業組織形態、業務結構等都產生了深刻影響，企業需要與社區保持緊密的聯系，充分發揮好社區廣泛而充實的社會資本形成利益紐帶，同理，社區的發展也需要與時俱進，需要企業對其發展給予可持續性的支持與幫助，形成互利共贏的合作局面。然而，目前企業與社區的互動形式較為單一、互動領域的深度與廣度比較欠缺、也缺乏一定的穩定性與持續性，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企業與社區形成良性的、可持續的伙伴關系。

社區企業作為企業與社區進行互動的一種創新模式，能夠有效地克服這一缺陷，它立足于社區，能夠充分地了解社區居民的生活需要，在保持自身獨特的業務范圍的同時，能夠根據居民的需求拓展自身的運營范圍，優化業務結構。社區是其產生和發展的廣闊土壤，社區企業與社區政府、社區居民、社區非營利組織等都保持著良好互動關系，既保持自身一定的獨立性，又形成具有廣泛的社區屬性的社區居民自有企業。相比非營利組織，社區企業的產生根植于社區的土壤，根據社區居民的需求開展自己的產品和服務，又根據市場化的運營規則，以營利性為目標經營企業，形成了與社區相互依賴的發展格局，其合作關系更加穩定。

(二)社區企業的概念及特征

那么何為社區企業，目前對于社區企業尚未有統一的定論。西方社區企業以英、美等發達國家為典型代表。英國是慈善組織、非營利組織、社區企業等發展最早的國家，英國發展信托協會在2000年的年度報告中對社區企業的定義，被認為是英國對于社區企業最好的定義之一：社區企業組織通過經濟、環境、文化和社會活動的組合在社區實現可持續更新，它們是獨立的組織，在當地負責，并致力于讓當地人參與再生過程[4-5]。在美國，社區企業被稱為社區發展公司，根據美國社區經濟發展代表大會(NCCED)解釋，社區發展公司有兩個得到普遍承認的特點：一是社區中的領導地位，二是對社區住房建設或創造就業機會兩個方面做出的巨大貢獻，這也是它們與非營利組織的區別[6]。

在我國，社區企業的相關研究并不多，主要是研究企業開展社區參與活動的動機、行為、績效及其間的關系等問題。與西方的發展模式不同，在我國通過社區居民自有而形成的社區企業發展并不突出?；谥袊榫程峒案嗟纳鐓^企業，是伴隨著企業不斷聚集發展逐漸形成的社區群體，一般具有主導企業，通過資源整合、協作，不斷形成具有一定特色的經濟區域，例如一些中央商務區、科技產業園區等。因此，我國在新時期下既要實現社區的長足發展，又要促進企業的不斷成長，就需要不斷地發展社區企業以更好地實現社區與企業的良性互動，形成互利共贏的合作格局。那么，社區企業如何能夠豐富企業與社區的互動方式？

五、社區企業與社區互動方式

(一)社區企業直接參與社區建設

社區企業直接參與是指，通過社區企業參與增強社區服務職能，如社區企業直接參與社區的日常職能事務或是與社區合作開展活動。相對而言，社區企業直接參與社區建設更能促進社區企業的發展，社區企業通過與社區的直接互動能夠更深層次地了解顧客的需求及其對產品的評價，從而能對產品進行有效的改進與提升，更加滿足顧客的需求。除此之外，社區企業通過直接參與社區建設能使社區居民更加了解企業，增加企業知名度與影響力。

以英特爾公司與上海市閔行區吳涇鎮的互動為例，英特爾公司與上海市閔行區吳涇鎮每年聯合舉辦家庭日活動，為民工子弟學校的孩子們提供各項服務。這種企業與社區聯合互動的方式不僅是英特爾公司有社會責任、服務社會的表現，同時也為英特爾公司帶來了更好的口碑；對于吳涇鎮民工子弟學校的孩子們而言，他們可以享受到英特爾內部員工子女的待遇，同時也能夠深入了解英特爾的理念，而且通過社區內企業帶動提升了社區的文明程度[7]，這對于社區企業和社區來說是雙贏的局面。

(二)社區企業慈善捐助參與社區建設

社區企業慈善捐助是指社區企業通過捐贈的方式給予社區一定的物質資源，推動社區建設，這些慈善捐助既包括社區企業對社區的捐助，也包括企業員工對社區的捐助。相對其他方式而言，這是一種“贈與”的行為，將資源給予社區之后，企業并沒有建設管理的權利，但有權知曉資源的用途。這種與社區互動的方式對促進社區企業發展的影響不大，更像是一種“獻愛心”的行為，對于提升社區知名度與影響力的持續性作用不強。

例如，江蘇省鎮江市潤州區土地房屋開發總公司為迎江路社區內“三無”老人提供免費午餐，除此之外，還提供醫療健康檢查、寄存藥品以及吃藥提醒等一系列延伸服務。這也是社區企業慈善捐助的一種方式，為社區內居民真正帶來了方便與服務。但就社區居民而言，有許多居民僅知曉有“愛心小飯桌”這個項目，并不了解這個項目的提供方是誰，更無從談起能夠為企業進行公關宣傳。對社區行政機關或社區居民而言，通過慈善捐助的方式獲得社區建設資金，能夠維護社區規劃建設的獨立性，以保障社區治理建設活動的持續性。

(三)社區企業投資參與社區建設

社區企業投資是指社區企業為社區內某個項目投入一筆資金或社區企業針對社區居民獨立地開展一個項目，項目的開展是為了增強居民生活質量、建設“和諧社區”。區別于其他與社區互動的方式，雖然社區企業投資的初衷也是為了建設社區，但是社區企業是要收取回報的，并不是完全無償為社區服務的，目前這種社區互動的方式在美國非常流行。

美國的社區發展公司能夠為居民提供多種形式的服務，以滿足不同群體的需求，在堅持提供傳統社會服務的基礎上，幫助其他群體組織建立毗鄰合作社、規劃少數民族企業發展，并提供社區住宅服務等，這些服務是美國社區發展公司所獨有的，社區發展公司具備三個共同的特征：

第一個是社區居民自治。社區發展公司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居民自給自足、自己居住、自己治理的觀念已深入人心。社區委員會領導成員由社區居民組成，踐行了自治的觀念，而人們認為社區發展公司自治的模式推動了社區的發展與進步，因此社區發展公司也在逐漸發展壯大，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社區發展公司已經成為較為成熟的社區治理主體。

第二個是發展社區經濟。社區發展公司都有帶動經濟發展的“硬性”指標，因此社會發展公司會制定經濟發展計劃、建房或修緒民房、開發房地產、開辦企業，為當地的社區居民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帶動社區經濟的發展。除此之外，社區發展公司還有一些“軟性”指標，例如兒童保育、老人照顧、家庭企業咨詢、反酗酒計劃等。發展的計劃將從多個角度多個方面考慮社區居民需要，但最終目的都在于減少社區經濟、社會問題，實現社區“復興”；

第三個是幫助社區居民擺脫生活困境。改善社區生活，實現社區“復興”最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是幫助低收入群體改善生活狀況，尤其是在貧困人口集聚的區域，如費城北區、洛杉磯瓦特區等，社區發展公司紛紛修繕危舊房、對居民進行職業培訓，以幫助居民們重新樹立自信，改善不良的生活狀態[8]。

目前我國社區企業的發展與美國社區發展公司、英國社區企業等相比仍存在著一定差距，發達國家的社區企業參與有許多值得借鑒之處。在新時代下，我們要充分利用各類資源，創新社區企業與社區互動的內容與方式，加強社區企業與社區主體在建設和諧社區的合作，以更好地推進社區治理體系的多元主體協同共建共治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