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財經大學 廣東 廣州 510220)
永續債是近年來國內新出現的一種新型融資工具,它不完全等同于債務融資,也不完全和股權投資相同,而是介于兩者中間。永續債的發行者有決定贖回債券或延期贖回的選擇權,并且在滿足約定的條件下,發行者擁有延期付息的選擇權,而永續債的持有人可以按期獲得利息,但不能要求發行人清償本金。因此,理論上來講,債券發行人可以在行權日將永續債的贖回權不斷延期執行,也由此稱為“永續債”。永續債為融資提供了很大的操作空間,因此近年來得以運用。2013年武漢地鐵發行的永續債打開了我國非銀行機構發行的大門,而在國內政策引導下,今年永續債在國內銀行市場上突然火熱。2019年初,中國銀行首筆永續債發行之后,吸引了大量國內外認購參與方,緊接著多家銀行開始了永續債發行,截止到今年9月,國內有九家銀行發行了永續債約4550億元。永續債在商業銀行中突然受到如此關注,間接說明了金融工具的多樣化是市場發展需要的必然性。
永續債的產生來源于債券發行的形式越來越復雜,企業為了降低財務風險,通常需要大量中長期資金來支撐公司完成其長期目標,但永續債可以不斷延續期限的操作在一定程度上給投資人帶來潛在的風險,為了吸引投資者,企業在發行債券之初時,會設定有利于投資者的條款,比如對發行企業的一些限制,利率跳升條款,這是對永續債發行人的一種限制,但同時,具有多大的吸引力,永續債的成本也就相應上升。當利率高于市場利率時,發行企業會難以承擔較高的利息費用,轉而采取贖回永續債在外的發行,恒大集團此前就是通過贖回永續債轉而提高企業利潤。根據國際會計準則,在滿足一定條件下,永續債發行后可以計入所有者權益,因此,對于資產負債率已經很高,難以用普通信用債的方式融資的企業具有一定優勢。
永續債的會計處理最難之處在于會計分類時判斷其是金融負債還是權益工具,而不同的認定屬性會對企業的利潤產生不同的影響。如果永續債初始確認為是金融負債,那么期間發生的利息支付或者股息支付就計入企業的借款費用,在回購這部分永續債時產生的利得或損失就計入企業當期損益;如果確認為權益工具,發生的利息費用或者股息分配就看作企業的利潤分配,到期回購時,將依照企業所有者權益變動的相關會計處理原則處理。早在2014年,中國企業會計準則文件中已經對金融工具的會計處理有了具體的規定。2017年,財政部又頒布了《企業會計準則第37號——金融工具列報》,對金融工具的分類做了進一步的補充,其中也包括特殊的金融工具的分類規定。規定指出,權益工具和金融負債的分類核心在于發行方是否承擔有“通過交付現金、其他金融資產或交換金融資產或金融負債結算的合同義務”,即具體體現為債券發行人是否需要強制付息、是否負有被動清償義務;在實務中,可以根據“永續債”是否存在“強制到期日”、“強制付息”、“回購選擇權”等條款來判斷是否可以將該金融工具劃分為權益工具。2019年,我國財政部和國家稅務總局又聯合發布新規定,進一步指出永續債發行方在對永續債分類時要同時考慮以下三個條件:1.到期日 2.清償順序 3.利率跳升和間接義務。
到期日解決的主要問題是是否能無條件的避免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如果能避免則為權益工具,如果不能避免則為權益負債。所以當永續債合同其他條款未導致發行方承擔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時,永續債發行方應當區分下列情況處理:
(1)永續債合同明確規定無固定到期日且持有方在任何情況下均無權要求發行方贖回該永續債或清算的,這通常表明發行方沒有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說明它是權益工具的可能性越大。
(2)永續債合同未規定固定到期日且同時規定了未來贖回時間(即“初始期限”)的,這時要區分清楚兩種情況:
①當該初始期限僅約定為發行方清算日時,通常表明發行方沒有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但清算確定將會發生且不受發行方控制,或者清算發生與否取決于該永續債持有方的,發行方仍具有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如果是這種情況下,永續債確認為金融負債的可能性比較大。
②當該初始期限不是發行方清算日且發行方能自主決定是否贖回永續債時,發行方應當謹慎分析自身是否能無條件地自主決定不行使贖回權。如果不能自主決定,通常表明發行方有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那么在這種情況下,永續債確認為金融負債的可能性較大。
當永續債合同其他條款未導致發行方承擔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時,發行方應當區分以下處理:
(1)合同規定發行方清算時永續債劣后于發行方發行的普通債券和其他債務,這種情況下表明發行方沒有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合同義務。即如果清償時,先清償普通債務和普通債券,這些情況下表明發行的永續債確認為權益工具的可能性較大。
(2)合同規定發行方清算時永續債與發行方發行的普通債券和其他債務處于相同的清償順序的,應當審慎考慮此清償順序是否會導致持有方對發行方承擔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合同義務的預期,并據此確定其會計分類。即清償普通債券和其他債務時,必須同時清償永續債,則這種情況下意味著永續債是金融負債的可能性更大。
利率跳升指的是如果超過了事先約定好的年限,發行方如果沒有贖回債券,那么發行方要將債券票息率提高。但利率的跳升并不代表債券為此確定為金融負債或權益工具,還要考慮間接義務。間接義務即發行方考慮在利率跳升情況下是否構成交付現金或其他金融資產的交付義務。如果構成這種義務,則使得永續債確認為金融負債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不構成,則可能為權益工具。以下分情況判斷:
(1)如果利率跳升次數有限,且最高票息率有限制,并且最高票息率沒有超過同期同行業同類型平均利率水平,或利率跳升幅度較小,并且最高利率沒有超過同期同行業同類型工具的利率,則這種情況可能不構成間接義務,說明成為金融負債的可能性較小。
(2)如果永續債合同條款最然規定了票息封頂,但是最高票息利率超過了同時期同行業同類型工具平均利率水平,這種情況通常構成間接義務,此種情況下很可能確認為金融負債。
由此,永續債發行方在確定永續債的分類時,要綜合考慮以上三個因素。而對于永續債持有方來說,永續債可能劃分為權益工具投資,也可能劃分為非權益性工具投資。如果劃分為權益工具投資,則對其的分類可以有:①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②對非交易性權益投資初始指定為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其他綜合收益的金融資產。如果不屬于權益工具投資,則對其的分類可以為:①將其分類為以攤余成本計量的金融資產。②以公允價值計量且變動計入其他綜合收益的金融資產。③以公允價值計量且其變動計入當期損益的金融資產。而對其時劃分為權益工具投資還是非權益工具投資,判斷依據和永續債發行方考慮的以上三種因素相同,不再過多贅述。
永續債劃分為金融負債還是權益工具,對企業的資本結構和企業利潤造成直接影響。對用永續債發行方來說,如果初始確認為權益工具,則將永續債則發行過程中產生的各項交易費用例如發行手續費、律師費、信用評級和資產評估費等將直接沖減“其他權益工具”的入賬價值;如果將永續債劃分為金融負債,交易費用則應該記入“應付債券—利息調整”科目。在永續債的持有期間的利息支出,如果劃分為權益工具,可以按照派息和分紅處理,影響的是企業的所有者權益科目;如果劃分為金融負債時,利息支出就要記入“財務費用”科目,從而對企業損益產生影響。
在近幾年永續債的發行上,非金融機構發行者大多是房企,因為對房企來說,資金是企業的風險缺口,大量的資金需求是至關重要的,目前房企獲得資金的來源大多是通過外源融資,高負債是用來維持房企規模擴張的主要手段,這在房企行業內已是司空見慣。但是如果企業想要繼續擴張,需要賬面上的負債率看起來更低,才能足夠讓投資者信任。近年在發行永續債上,恒大集團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從恒大2019年公布的年報顯示,2018年恒大毛利潤達1689.5億,同比上升50.5%;凈利潤達722.1億,同比上升106.4%,和同期的房企作比較的話,恒大的利潤規模無疑是最大的。如此高幅度的利潤增長不僅與恒大自2017年開始實施的戰略布局有關,還得益于與其財務費用,管理費用在近幾年內不斷大幅下降。早在2017年初,恒大就開始陸續回購在外的永續債,其中2017年前四個月總共贖回永續債561.8億元,5月份又回購了243.8億元,一直到2017年6月份,恒大還清了所有的永續債,逐漸降低了其財報上負債率,這也是恒大集團在2018年有如此大的利潤增長的原因之一。
近幾年,永續債在我國非金融行業企業發展迅速,數量較大,存在潛在的風險,應該引起注意。而金融機構例如商業銀行發行的永續債,在一定程度上應當予以鼓勵,因為從某種角度上,這是我國資本市場不斷發展所形成的的創新型金融工具,金融工具形式的多樣化的發展也是為了資本市場的需要,可以彌補資本需要的不足,改善資本結構,但由于目前商業銀行發行永續債是在政策引導下而發展迅速,其潛在的風險還是未知,相關的監管政策也不夠完善,因此金融機構應當對此予以足夠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