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璐
內容摘要:《生命的吶喊》是女性作家張雅文的自傳,她用自己曲折的經歷、真實而又充滿正能量的語言激勵著大家用更加積極的態度去生活。通過細讀文本發現:文章字里行間流露著那個時代的女性對自我生命價值的追求與超越,筆者將此概括為女性生命意識。本文通過對《生命的吶喊》中女性生命意識的分層檢視,進而感受生命意識的靈魂傳承。
關鍵詞:《生命的吶喊》 女性生命意識 分層檢視
一.《生命的吶喊》概述
《生命的吶喊》是作者張雅文在做完心臟搭橋手術后完成的自傳,記錄了作者從呱呱墜地到花甲之年這60年間的曲折經歷:有總角時對于學堂的渴望;有豆蔻年華伊始之際對于運動員的向往;有充斥著滑冰與愛情的花季雨季;更有之后成為女作家的一系列奮斗故事。梳理全書,似有萬千思緒郁結于胸而不能言語,靜靜思索沉淀過后,能說出的只有一句:一部底層人民的奮斗掙扎史。
通觀作者生平,雖說不上是大起大落,但卻足以用一波三折來形容其生命的傳奇性。她就好似那仙人掌,縱使環境怎樣惡劣,落地即可生根,那堅強的根,死死的扒住地下,毫不留情的汲取著水分。這使我們不禁發出疑問: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力量驅動著她去克服一個又一個的坎坷與磨難?筆者通過細讀文本,發現了雅文身上所彰顯著的強烈的女性生命意識,且這種生命意識并不是無跡可尋而是一脈相承的。所以本篇文章筆者以雅文母親和雅文自身為切入點,通過對她們身上所體現的女性生命意識進行分層檢視,以展現其對于生命之魂的傳承。
二.女性生命意識闡釋
生命意識,是指每一個現存的生命個體對自己生命的自覺認識,其中包括生存意識、安全意識和死亡意識等等。而女性生命意識,則是女性個體對自己生命的自覺認識,通過書寫自身生活,進而展現自身對于生命的探索與體驗,而在探索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是對女性生命意識的審美觀照。女性生命意識的源頭來自于英國,19世紀英國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是女性意識覺醒與發展的積極踐行者,以她為代表的女作家們通過文學創作,努力沖擊著男權社會統治下的男性文化,顛覆象征父權制的二元對立,創造女性經驗,進而改變女性沉默和社會邊緣化的傳統與境況。這一時期女性作家的創作為后世提供了大量研究文本,并且為后世的女性文學發展起了典范作用。
中國女性文學的興起與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受了英國女性文學的影響。一百年前的西學東漸帶給近代中國的不只是先進的科學技術,更有思想觀念上的變化。伍爾夫等人的作品要求打破現實生活中婦女的沉默,為婦女發聲,這一點在中國女作家中引起強烈的共鳴。早在五四時期,“主體”這個概念就開始被引進到女性生存論建構中去,這帶來了女性文學關注生存問題的新視野,從而也開始了對本我生命意識和價值的探尋;30年代,這一時期女作家的主體意識突出表現為階級意識和政治意識,她們的作品不再有性別色彩,所以以自我體驗為中心的生命意識也就逐漸淡化;新中國成立初期,女性生命意識則呈現出一種扭曲的發展,在“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等口號的影響下,作家的眼中只有階級沒有性別,所以以主體為中心的女性生命意識在這一時期被完全湮沒;改革開放后的新時代,女性意識開始復蘇,女性作家逐漸認識到自身的責任和義務,注重自身感覺體驗,并且逐漸加強對女性生命意識的書寫。《生命的吶喊》屬于新時期以來的女性文學,曾有學者指出的:“讀張雅文的作品會使我們感覺到有一種生命的力量在涌動,一種正義和善良的力量在呼喚,一種自由、俠義的人格特性在張揚。”筆者認為這正是張雅文獨特的作為女性作家生命意識的體現。通觀全書,張雅文通過她自己的視角,去關照女性世界,以她母親、以及她自己作為那個時代的女性代表,通過內在性的自我認識,向讀者發出了女性的獨立宣言。
三.生命意識的靈魂傳承
1.母親——無可奈何之下的奮起直追
在雅文的身上我們不難看出她母親的影子,雖然她年少離家,但是母親早年對她的言傳身教是她女性生命意識的源頭。母親嫁給了婚姻而不是愛情,她屈服于父輩的媒妁之言,這是她的“命”,但她卻不像那個時代的傳統女性那樣軟弱認命,在雅文父親被捕入獄、抓去充兵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用只有八十斤的瘦弱身軀撐起了雅文他們這個大家,用她女性獨有的堅強與命運持續不斷的抗爭。這種抗爭體現在苦求張大師無解后,她并沒有因為家里沒了頂梁柱而自暴自棄,而是自謀解決方案、敢于在大堂之上以死相逼、在父親被抓去充兵的日子里依然不放棄希望,帶著孩子們一點一點的熬著。
雅文的母親只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一個普通婦女,但是,在那吃人的黑暗社會里,為了家庭,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權利,她能夠在操縱著生殺大權的縣官面前,毫無懼色地上演了悲壯而感人的一幕。這種對尊嚴的維護,無疑是女性生命意識的彰顯,體現著對命運的不屈抗爭。作為那個時代的貧苦農村婦女,這是她們的悲哀與無奈,但是在素芳身上我們卻看到了女性勤勞、堅強的一面,她們不畏苦難強權,敢于維護自己的權利與尊嚴,可以說是擴寬了自身生命的維度和深度。
冰心曾經說過:“有了母親,世上便隨處種下了愛的種子。”可見母親對孩子的重要性。在雅文的成長過程中,母親對雅文的影響是深刻且久遠的,母親無論是言傳還是身教所傳遞給雅文的能量都是其獲得生命本體的強大支撐。雅文自己在書中也說到:“我發現,我骨子里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特質,那就是只要認準一條道不管遇到多少艱難坎坷,我都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以說雅文的生命意識是與生俱來的,是其對母親生命之魂的傳承。而這種生命意識成為雅文自身一種真實的生命內驅力,催發著她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不斷地進行自我拓進。
2.雅文——女性生命意識的全方位展現
生命意識使現代女性非常注重自我的生命感覺,雅文早期的自我拓進體現在她對知識渴望方面,小的時候不顧環境的惡劣,家長的反對,一心要讀書。雅文這一時期的拓進是無意識的,只是她潛意識里的感覺指引著她這樣做。還記得雅文曾在書中提到過多年以后記者的采訪,問她是不是想走出大山,用知識改變命運,而她說其實那個時候的她并不懂得什么知識改變命運,只是懷著一種簡單、淳樸的愿望,就是不想在山溝里過一輩子。其實這正是雅文作為女性正視自己的內心需求與感覺體驗,去追求生命價值的體現。
到后來成人之后,她的自我拓逐漸從自我無意識轉向為自我有意識。在這里我們主要舉堪稱其人生路上的轉折點的一個歷史性事件:決定考大學。這一決定的提出無疑是建立在雅文無數次彷徨、思考、徘徊的基礎之上的,可以說是雅文人生路上的一個十字路口。雅文在敘述自己這段心路歷程時提到過的一個意象我們不容忽視:杏林河。筆者認為杏林河在張雅文一生當中也占據著某種重要的角色。張雅文曾寫過一部小說:《趟過男人河的女人》。這本書也是從女性的視角進行敘事,深刻細膩地書寫了女主人公在男人河里的感情遭遇。其中女主人公的名字叫山杏,而在《生命的吶喊》中,雅文家房后的河就叫做“杏林河”,而且雅文這樣寫到:“說是杏林河,其實就是一條淌著污水的臭水溝。”她曾望著杏林河污水里漂浮的泛著白沫的綠葉,問自己是不是就像那些漂浮的落葉一樣,隨著流水年華,很快就被污濁的流水毫無聲息的飄走了,銷亡了?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猜測:女主人公山杏就像那漂浮的落葉也就是雅文自己。山杏這個生活在封閉山村的年輕女人,為擺脫命勇敢走出家園。而雅文,在做了十七年的財會之后,不想再如此默默無聞的混一輩子,也想找尋人生新的出路。她們的共通之處就在于都想打破現狀,開啟新的世界。而男人河就是那條臭水溝,也指世俗污濁的浸洗,就像雅文所生活的環境一樣,正如她父親所說:“銀行、郵局、鐵路三大行業是鐵飯碗,到啥時候都有飯吃。”在銀行工作雖然不能使生活養尊處優,但卻能保證最基本的養家糊口。然而理想主義者雅文不想讓自己的激情與追求在這種呆板缺少創新的工作中消失殆盡。就在她人生的十字路口,她曾彷徨疑惑擔憂自己是否會被這無情的河水所消逝,但是最后顯然她找到了答案,從臭水溝中一躍而起,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重新高考,考取大學。
雅文作為女性其生命意識還重點體現在她的“新式婚姻”中,前文已提及過,雅文生命意識的形成與她母親潛移默化的影響有著密切的關系,但她不是對母親思想的全盤接受,而是在繼承中創新,在創新中發展。我們可以看到雅文父母親的婚姻是長輩定下來的,絲毫沒有感情基礎,可以說雅文的母親把自己作為一個人的最基本的選擇權利放棄了,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對自身生命權的無視。這樣看來,雅文的婚姻則是對母親的一種突破。面對父親的強烈施壓,雅文的態度近乎決絕:“爸,我非常愛他,除了他我誰也不嫁!”雅文堅持自己對婚姻的選擇體現著一種強烈的主體意識。愛,是屬于個體自身的一種自由,追求自己所愛之人是對其生命權利的伸張,因為強烈的生命意識總要突破某些理性、世俗、外界的羈絆而進入女性自我存在的自由王國。
結語:《生命的吶喊》作為新時期以來的女性報告文學,注重從文學內部出發,著眼于女性生存與存在論建構,以生命自我創造、自我實現、自我超越確定女性存在價值。對于雅文,我想大多數讀者在閱讀前后都是有一個較大的態度轉變的,由一開始的不理解到后來的感動與學習,這種情感變化體現著本真生命意識的力量所在。她那種頑強拼搏的向上精神,就像是蚯蚓一樣,蚯蚓的體內是沒有骨頭的,可偏偏是這么一種無骨的動物身上卻有比那些有骨者更多的堅強與韌性,一輩子鍥而不舍的躬行,用柔弱的軀體,在漆黑無路的地下,開辟出一條生之路來。我想,這正是女性深刻而又真實的生命體驗。
參考文獻
1.張雅文.《生命的吶喊》[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有限公司,2014.
2.朱旭晨.花開之地 吾見其跡——讀張雅文《生命的吶喊》[J].荊門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8(11):29-33.
3.周艷麗.論現代知識女性自我生命意識的建構——以20世紀女性小說為研究場域[J].殷都學刊,2011(02):87-91.
4.郭力.二十世紀中國女性文學的生命意識[D].河南大學,2002.
(作者單位:中南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