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雨水,終于
將自己縫補。鳥羽的輕
抵扣日子的虛弱。
晨霧,可止疼。濃淡
散布得恰到好處,里外似乎空無一人
靜啊,好像,從萬千根柢之上,能夠取出
沁涼。年輪足以截住飛矢。
林中。有沉落伴著腐朽,更有消失。
石蘚厚厚。林中。窸率
倘若蓋頂,戒律便會蓬勃。
提煉筆記
他們需要一根棍棒來攪動“海水”。
他們需要一根繩子來轉動“棒子”。
他們把陸地上的樹木、藤蔓、碎石,
以及各種素材投到眼睛里去。
此刻——“水”……
必須以某種速度流動,
垂直、平衡,向周緣伸展。
舞蹈中,他們取來瓶子,
分裝毒藥、寶石與仙露,
脖子變成湛藍色。
葦叢或無題
一片葦叢的神秘絕對不能被打開。
葦葉銳利如刀,小徑彎曲如門環,綿密摩撫手指。
此刻,蕩漾,超出了我所歸附的大地。
幾千年的我,幾千年的深秋都是這樣,
撥開一點葦葉,就聽到一點光在清唱。
撥到盡頭,有人,涉水而去,去哪里呢?
去哪里已顯得不重要,背影,透明的了,
陌生,無限地蔓延,順著茫茫蘆花。
我始終對深秋抱有愿望,并為之著迷,
我從未停止過某種“幻想”。
有人,退居籠中,難尋葦叢的腹部,
那是蒼穹俯瞰的一個圓點,
真實又虛無,永遠屬于飛鳥。
他選擇用狹窄的更多可能,造一艘時空舟,
并苦繪一本生態圖譜。他嘗試感受一只螞蟻,
是怎樣輕輕迸發出整個身體之外的力量,去拖動,
一根比自身體重重1700倍的草梗,這根很細很細的,
草梗。那些再力花、梭魚草、石菖蒲、細葉芒,
那些水蔥和千屈菜,狐尾藻和野慈姑。
他熱愛,在破曉的薄霧中浮現和相融。
我始終對深秋抱有愿望,并為之著迷,
我從未停止過某種“幻想”。夜太長,
回來,喝下酒,一根蘆葦在一根蘆葦的
思想里踱步,三更天的蘆葦倒向五更天。
風不搖,詞不動。喝下酒,繼續數不清星月。
掌紋交錯,沉默犁動泥沼,有種調子出來了,
沒有人說話,像蘆葦內部的聲音,只有飽滿和荒涼。
游走在葦叢斑斕的邊緣,日太長。樓房灰蒙蒙,
公路擁堵,新的旋流正于湖底醞釀。
黑多,本名程瀟,1995年7月生于黟縣,徽州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2018安徽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學員,《詩歌月刊》第二屆安徽新青年詩人改稿會學員,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詩歌月刊》等,著有詩集《枯樹的時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