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柳靜
(中國藝術研究院,北京 100000)
人類的廣義舞蹈現象和概念不是“藝術”,而是“文化”,因此,廣義的舞蹈的概念是文化屬性。“舞蹈”的發生對人類來說,最初并非是“藝術”的行為,而是“生活”的必需。人類為了生存的目的,創造了舞蹈這類符號語言,在人類信仰“萬物有靈”的初始年代,為了保存生活,在生活中的種種場合中運用它與天、地、神、人及世間萬物交流,以達到生存的需要和目的。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夠解釋為何在原始部落生活中舞蹈的無處不在。而且,在人類發展的歷史長河中,舞蹈亦不只是以審美為主要功能的“藝術”,而是一種無所不包的“文化”。而舞蹈藝術功能的不斷增強,舞蹈從生活向藝術的轉變,則是近代文明發展的結果。因此,作為“文化的舞蹈”和作為“藝術的舞蹈”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作為藝術的舞蹈,用邏輯學的定義等于種差?屬的方法,舞蹈的上屬概念為“藝術”,與藝術之間的種差為“人體動作”,即“舞蹈為人體動作的藝術。與武術、體操、跳水、水上芭蕾、冰山舞蹈等競技性的人體藝術相比,舞蹈更趨于抒情性、表現型、審美性和非功利性等特征;與啞劇這種模仿性的人體藝術相比,舞蹈則更趨于概括性、抽象性、虛擬性和寫意性等特征。”①
但如果把舞蹈文化簡要分類,我們可以看清先學界所研究的舞蹈藝術只是作為其中的一個分支。作為“藝術的舞蹈”——以滿足人類的審美需求為主要功能的舞蹈藝術,在人類發展史上是非常晚出的概念。清晰地認識這兩個概念的區別與聯系,對人類舞蹈的健康格局建設意義重大。
有關“舞蹈”本體的探討,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在舞蹈界出現,因為十年的浩劫,當時的舞蹈就是在模仿和表現生活。人們對此的精疲力竭導致開始對舞蹈本體進行思考和研究。改革開放確立于1978年底的“改革開放”國家政策使隨后的80年代進入一個新的時期,1980年全國第一屆舞蹈比賽的盛況空前,那時呂藝生、馮雙白等學者在《舞蹈》雜志上進行了關于舞蹈本體的大討論;在當時也興起了一股“美學熱”的思潮。“美學熱”通過借鑒馬克思主義有關人的本體論探討為中國當代美學提供理論指南。在實踐當中,巴蘭欽交響芭蕾的進入使得中國舞蹈藝術之浮夸、炫目、膚淺之風貌映襯地及其捉襟見肘,在那之后,編導開始覺醒起來,將舞蹈放到動作層面,開始注重舞蹈的表現力和情感,在當時,對舞蹈的本體研究就是舞蹈形式(語言)的研究。綜上所述,對舞蹈本體的認識從模仿、表現,再到形式,都是在美學視閾下的研究,但對舞蹈本體的認識不應該只是其中一種,舞蹈以“身體語言”為主要媒介,但舞蹈的本體也不只是動作本身。
的確,舞蹈的身體動作語言是舞蹈語言的核心部分,但是舞蹈的語言還包括身體動作之外的因素,例如身體的裝扮、伴隨的聲響、攜帶的器具,以及與身體活動互動的場所和環境,就像我們進入音樂,古代的樂從來不把舞蹈不當做是它的東西,它會將是它的“樂之容”,那音樂就是舞蹈的“舞之聲”,服裝道具、環境一系列都是“舞之容”,它們共同建構舞蹈表現的視像和意象。而本體就是舞蹈運用這樣一種獨特的語言形態來傳達我們的認知,通過建造一種視象來傳達我們的思想情感,通過建構的一種藝術性來傳達我們作為人對世界的發現。
所以說,人類舞蹈的身體不僅僅是生理的、心理的、物理的,還是社會的、政治的、文化的。因此,舞蹈既不是“純粹動作”(動作只是手段),亦不是綜合性的藝術(不是多種藝術的拼貼,而是有一個多媒介的構成的可分離整體),而是以身體動態為核心與多種媒介融為一體的語言建構的“文化”整體——不只是“藝術”(冰山一角),而是“文化”(連綿無垠的冰山)。
當我們對舞蹈作為文化的舞蹈與作為藝術的舞蹈藝術的關系及其概念得到厘清之后,對舞蹈本體的研究同時也獲得了外延的延伸,那么編導就能從更廣闊的視角下對舞蹈本體進行放射性解讀和研究,使得作為文化的舞蹈得到更加豐富的認識和發展。對舞蹈不僅是“藝術之母”,還是“文化之母”、“一切語言之母”這一說法得到真正的證明和更多認同。
注釋
①歐建平.外國舞蹈史及作品鑒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