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


萊州灣,位于渤海南部,山東半島北部。西起黃河口,東至龍口的屺姆角,有黃河、小清河、濰河等注入,山東重要漁鹽生產基地。由于河流泥沙堆積,水深大部分在10米以內,海灣西部最深處18米。
從更大范圍來看,環渤海大灣區比小小的萊州灣更有實力。有人甚至指出,在中國,只有環渤海大灣區能與粵港澳大灣區相媲美。然而,經濟協作能力相對較差,交通因素制約,這個大灣區要走的路還很長。
秋后黃姑肥如雞,萊州灣里好避風
海風吹過,鹽田遍布,小鎮羊口隱藏在一片漁船背后。
羊口港,小清河入海處,其歷史可追溯到1864年,最高年份(1977年)吞吐量為29.81萬噸。這個距離東營市區只有幾十公里的小海港,隸屬濰坊。
萊州灣,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個港口,包括海廟、朱旺等小港,以及萊州港、濰坊港、龍口港等相對大一點的港口。
萊州灣是著名的產鹽之地,所謂齊國“魚鹽之利”的主要產地——膠東半島,三面環海,岸線漫長,此地是重要組成部分。早在傳說中的炎帝時,夙沙部落即在萊州灣附近“煮海為鹽”,夙沙氏因此被稱為“鹽宗”。2013年,“夙沙氏煮海成鹽傳說”列入山東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擁有108公里海岸線的萊州灣,是中國最富饒的海灣之一,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海灣能避風雨,因而萊州灣成為各種海洋生物的天然產卵場,可以說萊州灣的漁業資源決定了渤海灣的產量。
后來,隨著環境污染等一系列因素,漁業資源開始匱乏。比如一種黃姑魚,羊口有“秋后黃姑肥如雞”的諺語,有人回憶,上世紀60年代,漁港碼頭上魚垛的和山一樣。上世紀80年代后,黃姑魚絕跡,至近幾年,隨著環境改善,這種魚再次出現。
近年來,山東省首先在全國推行了漁業自然修復行動計劃,進行海洋增殖放流,萊州市每年財政都拿出大量的資金增殖放流中國蝦、梭子蟹、海蜇等當地的品種。煙臺創新了“海工+牧場”聯動模式,實現海洋經濟新舊動能轉換。在全國率先建造首座半潛式、自升式海洋牧場多功能管理平臺、深遠海智能網箱和管樁大圍網,解決了深遠海開發不足、漁業裝備技術落后的難題,為全省乃至全國現代漁業向深遠海拓展積累經驗。
作為油氣資源相當豐富的沉積盆地,渤海地區的海上油氣田與沿岸的勝利、大港和遼河三大油田構成了中國第二大產油區,全國50%以上的海洋油氣工業貢獻出自該地區。萊州灣因勝利油田而成為本區域重要的石油產區。東營,因石油而興,人均GDP長期占據全省第一、全國前列的位置。
由于海域狀況優勢不夠明顯,萊州灣沿岸鮮有大型城市。萊州,歷史上曾長期是州府重地,直到近代煙臺崛起,萊州的地位逐漸下降。1913年,萊州府撤銷,自此,萊州作為一個縣而存在,已有100多年。
1914年2月2日,北洋政府根據國務總理熊希齡等的呈請,決定開辟龍口為對外貿易商埠。埠區東西約6.547公里,南北約4.128公里,面積約27.026平方公里。官督商辦,籌集股款開辟商埠,興筑碼頭及各項工程,并制訂了《龍口自辟商埠租建章程》20條。首條提出:“一切事權歸中國自理,外人不得干預。不論中外商人,均受同等待遇。”
自此,龍口港聲譽日隆,商云蔚起、百舸云集,成為渤海南岸的交通中心和客貨運輸樞紐,是二十世紀初僅次于青島港的山東省內第二大港,并入列當時的中國北方六大港口。
1984年,龍口港被列為一類港口對外開放,是中國沿海最大的對非散雜貨出口貿易口岸和鋁礬進口口岸、國內鋁土礦進口第一港,我國首批對臺直航港口,國家擬設的北煤外運裝船港。龍口港目前在山東排名第五,位列青島、煙臺、日照、威海四大港口之后。
2018年7月24日,山東省城鄉規劃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在濟南召開,審議并原則通過了山東省沿海城鎮帶規劃。山東沿海城鎮帶將構筑“一主兩副、三灣三區,陸海統籌、網絡發展”的城鎮空間格局。這是萊州灣第一次作為“灣區”被正式提出。
環渤海,還是京津冀?
作為大灣區里的小灣區,萊州灣整體上讓位于渤海灣。
一直以來,不時有“環渤海大灣區”的呼聲出現。
有人指出,真正具有系統重要性,且能與粵港澳大灣區相提并論的,并構成未來中國“多灣區城市群戰略”的,在沿海只有“環渤海大灣區”。
“環渤海經濟圈”的概念,是1985年由天津市提出的,第二年就在天津召開了相關城市的市長(專員)聯席會議。這個聯席會議,后來一直存在。
1992年,黨的十四大報告中提出要加快環渤海地區的開發、開放,將這一地區列為全國開放開發的重點區域之一。但是環渤海概念提出20余年來,這一地區從來沒有真正實現緊密合作,反而因各個行政區域利益主體之間條塊分割以及產業同質化嚴重導致劇烈的競爭和沖突。
與珠江三角洲和長江三角洲不同,環渤海是一個復合的經濟區,由三個次級經濟區組成,即京津冀、山東半島和遼東半島,其中京津冀是核心區域,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這兩個經濟體都是自成一體。有人認為,環渤海經濟區這個概念有點兒牽強,環渤海各區之間只是地域上接近,而無論從國家產業布局、經濟格局、交通體系以及我國政治經濟文化整體考慮,環渤海都不能稱為經濟區。
體量太過龐大也是一個問題,跨越兩市三省,環渤海給人一種“一盤散沙”的感覺。上世紀30年代,體量相對較小的粵港澳和長三角各自內部已經開始密切的經濟往來,主要城市也實現了對本區域內的經濟輻射。而今,環渤海內部并未出現一個輻射能力超強的城市,即使北京,也很難在經濟上輻射到兩大半島。
雪上加霜的是,在《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中,三次提到了“京津冀”,而且都是跟珠江三角洲、長江三角洲并列。而在此前的官方文件中,占據這個位置的一般是“環渤海經濟圈”或者“環渤海地區”。遍查這份文件,“環渤海”一次都沒有出現。
于是,“京津冀”取代“環渤海”的聲音開始出現。
京津冀城市群是中國主要的規劃經濟區之一,中國城市分布最密集、綜合實力最強的區域之一。黨的十八大以來,實現京津冀協同發展是一個重大國家戰略。
京津冀經濟圈,其實脫胎于前幾年就開始熱議的“首都經濟圈”,或者“環首都經濟圈”。很明顯,這個概念跟“環渤海經濟圈”最大的變化有兩個:一是范圍變小,帶有可操作性;二是甩掉天津,將北京定位為中心。
目前,珠三角、長三角地區都在謀劃發展灣區經濟,而環渤海地區雖沒有大灣區規劃的消息,但有些學者專家認為:京津冀城市群作為一個以首都為核心的城市群,需要與環渤海地區更緊密地聯合,構建環渤海大灣區,形成一個涵蓋首都和出海口的超級都市圈。
國家發改委在2015年發布了《環渤海地區合作發展綱要》,將京津冀和山東、遼寧,以及山西和內蒙古都包括進來。自成一體的經濟體之間并非不能實現一體化,而且該區域因為地緣接近、產業相似,更有一體化的嚴重要求。
高鐵隧道,給渤海畫一個圈
制約渤海灣大灣區發展的,還有交通因素。
長期以來,煙臺和大連之間的渤海海峽,成為難以跨越的鴻溝。
早在1992年,就有人提出跨海通道的設想。當時,在煙臺市政府工作的柳新華,與宋長虹、于佩超、楊林盛等幾個同事和在煙臺掛職的原國家計委干部戴桂英一起,研究煙臺如何從一個海濱小城成長為國際性城市的發展方略,觸及煙臺發展的最大瓶頸問題———交通制約。
“我們發現一個令人熟視無睹的驚人秘密,從煙臺蓬萊到大連旅順直線距離僅有100多公里,卻因猶如天塹的渤海海峽阻隔,需繞道1900多公里與東北地區連接。”柳新華說,“我們研究的結論是:利用渤海海峽的有利地理條件,從蓬萊經長島至遼寧旅順,建設一條跨越渤海海峽的直達快捷通道,那么,煙臺就可以直接與東北地區連通,從交通死角搖身一變成為中國東部沿海的交通樞紐城市。”
渤海海峽跨海通道的構想由此問世。
2004年,柳新華調到魯東大學工作。魯東大學專門成立了環渤海發展研究院。課題組成員由煙臺發起的幾個人發展到全省、全國的幾十人、上百人,參加者有普通干部也有部省級領導,有院校科研工作者也有兩院院士。
2011年1月4日,《山東半島藍色經濟區發展規劃》將“開展渤海海峽跨海通道研究工作”納入其中;隨后,被寫入山東省、遼寧省“十二五”發展規劃。全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連續多年在全國兩會提交議案和提案。
2018年12月18日,2018年大連市科協年會系列活動之一“渤海灣通道發展建設論壇”邀請了石家莊鐵道大學教授、中國工程院院士杜彥良以“渤海海峽跨海通道歷史機遇與建設思考”為題作報告。
杜彥良說,建設渤海海峽通道,可以把整個沿海的鐵路線連接成一個整體,共5400公里,這就把東北老工業基地,環渤海經濟圈、華東長三角經濟圈連成整體。建一段,連兩線,串三圈,對推動我國整體的經濟、社會、文化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渤海海峽通道論證已歷經27年,取得了重大突破進展。“針對存在的工程難題、開展多項專題研究,提出科學問題,提出了跨海隧道突水災害源精細探測與預報方法、跨海隧道震害機理與減振技術等關鍵技術,為渤海海峽跨海通道工程提供理論與技術支撐。整體規劃方案可行,風險可控。”
反對的聲音同時存在,有人認為,與其連接煙臺和大連兩個點,不如在另一個方向上建設環渤海高鐵,將一系列城市串聯起來。目前,這一地區有遼寧中南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山東半島城市群。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總經濟師徐洪才認為:規劃應該是謀定而后動。大灣區規劃可以打破原先一畝三分地的情況,解決環渤海地區內在聯系碎片化的問題。環渤海地區高鐵有新進展,這可能會使得該地區經濟整合和互動加快。
剛剛過去的2019年山東省人代會上,省長龔正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爭取年內開工建設濰坊至煙臺高鐵。這條鐵路就是環渤海高鐵的一部分,將會采取時速350公里的速度,與京濱高鐵以及天津濱海新區到濰坊的高鐵一致。
牛鳳瑞指出,環渤海地區高鐵建成,以及未來大連到煙臺海底隧道通車,將具有巨大意義,幾個城市群肯定會出現更緊密的互動,大連和煙臺可能出現同城化情況,兩地距離很近,華東與華北、東北可以跨區域實現經濟互動。
高鐵和海底隧道形成一個圓圈,將各個城市緊密聯系起來。如果那樣,當年茫茫闖關東之路,可以數小時甚至半小時內解決。距離,不再是束縛人們交流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