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遺憾

■熊明澤

金色的秋天是美好的，在這收獲的季節里，我們可到北京去拾一片香山紅葉，夾在書中，閱讀北國之秋的絢麗。我們可到南國的蕉林，摘一片蕉葉卷成葉笛，吹出寶島人豐收后的欣喜。是的，祖國北方的秋天漫山紅透，層林盡染，南方的秋天“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然而，人們在工作、學習、生活中總有那么一點點遺憾。

工作中有發絲那么一點疏漏，會造成傾家蕩產；學習中有那么一點點閃失，會造成名落孫山；愛情上有那么一點點口角，會造成人去樓空。秋天的遺憾從客觀上講，是在激烈的市場經濟競爭、失業的威脅、家庭不穩定、住處爆炸、沖突俱增、失敗的堆砌等諸因素造成的。從主觀上講，在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下，人們的價值觀念，道德觀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人們焦慮不安、發財欲望膨脹過快，對生活的期望值越來越高，攀比心理日益嚴重，人們在收獲季節里缺乏歉收的心理準備，在巨大的反差中，覺得秋天的遺憾越來越多。

的確，秋天的遺憾是一部書的封面：藍天，白云，金色的原野。序言：夏天過后不是秋，只有遺憾在枝頭。內頁全是詛咒秋天的散文詩一般的句子，尾聲沒有文字，只有省略號。如果人生寫的是這樣一本書，那將永遠不會成為作家。因為這種人把省略號都變成了一顆顆淚珠了，他的自尊、自強、自立被天狗偷吃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遺憾中的遺憾了。

英國詩人濟慈說：“我見過一些女子，她們真誠地希望嫁給一首詩歌，卻得到一部小說作為答案。”這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情，是否可以改成這樣一句呢：“我見過一些女子，她們真誠地希望嫁給秋天，卻得到冬天作為答案”。這句充滿哲理的話，可以運用到我們日常的工作、學習、生活中去。看一看，俯拾即是，有的女人想攀豪門大戶，最終卻與乞丐為伍，小兩口生活得也和和美美；有人不想覓富豪為知音，可天賜良緣，一下子雞犬升天；有人想當文學家，結果成了科學家；有人一生不想當官最終卻當了大官；有人一生想當官卻沒當上官……兩者互為矛盾，互為巧合，互為遺憾。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鳩魯說：“人類不是被問題本身所困擾，而是被他們對問題的看法所困擾。”一個優秀的競技運動員都有一種體驗，倘若對自己運氣的遺憾念念不忘，而對別人的好運耿耿于懷，就會在下一場比賽中處于劣勢。反之，把遺憾拋到九霄云外，下一場比賽就會取得好的成績。

秋天的遺憾是一枚酸甜果子。“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人，當然少不了飲食，少不了遺憾。品嘗一下秋天贈給我們的這枚酸甜果子，是成熟和理性的標志。品嘗一下今年的某些遺憾，是讓我們明年少一點遺憾。因而品嘗前的感恩禱告比品嘗宴會本身重要。當事人別要感到酸楚了，為了一個季節的豐收，要備嘗一生的酸甜苦辣。遺憾是一株千年老樹干上最新萌發的綠芽，不單屬于自身，更屬于土地。人們的遺憾之欲，是連綿不斷的鏈條，作為精致的一環而存在。我們如果沒有遺憾，就是推卸了一種神圣的承諾。回溯人類誕生的過程，兩組生命基因的嵌合，更是充滿了人所不能把握的偶然性。我們動植物圈內的千萬個體，從某種意義上說，都應是遺憾的產物。上蒼為我們結出了秋天這枚酸甜的果子，有偶然性就會有必然性，它會在春天的芽胚中萌動，在夏天的熏風中爆裂，在冬天毛絨絨的雪被中得到愛撫。我們可以這樣認為，遺憾是商場，沒有哪樣東西能夠免費——除了進場。

日本去年以《腦內革命》一書紅極一時的田園都市厚生醫院院長春山茂雄，在該書中提出“潛能革命要從腦內革命開始”這一新概念。他證明了“病由心生”的心理機制，認為一個人經常心境郁悶地工作、學習和生活，體內會分泌“去甲腎上腺素”，這類物質經常分泌，其固有毒素會使細胞老化，或引致高血壓等癥。反之，一個人多一點樂觀，腦子就會分泌出腦內嗎啡，此類物質能使細胞返老還童。看來我們多一份歡樂，少一點遺憾才好。如果人不能克服自己天生的缺點，豈能戰勝別人？遺憾不會越積越多么？正視遺憾，不怕遺憾，這才是對待人生的正確態度。直面人生，心態寬容，那是一種返璞歸真的享受。如果我們生活中連一點點遺憾都沒有，這種放松會讓人缺少必要的約束，最后沉淪于庸碌乃至無知的滿足。是的，我們人生的征途上，目光所及和不及之處，許多遺憾像鮮花樣次第綻放，亮麗的生命旅程，使我們感到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獲，感恩自然，用純真的靈魂回報社會。

朋友，你讀過這部書么？你品嘗過秋天的遺憾這枚酸甜的果子么？我想人人都會讀過和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