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扶貧 托起山里娃的希望
——“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云南曼賀小學回訪記

王明輝

一個有情懷有理想的老師，就能為一群貧困學生點燃火種、照亮前途；幫助一個貧困學生，就能帶動一個貧困家庭；幫扶一個學校，就長遠改變了一個村子的命運。

——題記

3月29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云南省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西部的勐海縣勐海鎮曼賀小學。這所地處祖國西南邊陲的小學，在這明媚的春天里，處處生機勃勃。校園干凈整潔，開滿了鮮花，五星紅旗隨風飄揚，孩子們的瑯瑯讀書聲，回響在大山之間。

下課鈴聲響起，孩子們蜂擁沖出教學樓，跟隨音樂節奏，跳起根據當地傣族舞改編的啦啦操。還有些孩子在打籃球、跳繩、踢毽子，一片歡聲笑語。附近的鄉民說，這所學校以前很破舊，近幾年才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這其中的原委，要從2011年說起。

難忘的資助

8年前，針對貧困地區小學師資力量普遍不足的狀況，中國關工委、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關心下一代基金啟動了“關心下一代教育示范基地”項目，旨在援建老少邊窮地區中小學校，推動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看到項目的長遠意義和深遠影響，從2013年起，臺灣財團法人中國信托慈善基金會也加入到項目建設中，項目更名為“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在海峽兩岸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支持下，貧困地區的學校教育有了明顯改善。曼賀小學就是其中之一。

曼賀小學始建于1958年，是一所以傣族學生為主的村級半寄宿制完全小學。當地氣候一年分干濕兩季，干季整個校園漫天風沙；濕季校園里泥巴滿地，給師生學習和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不便。校長巖罕雁（傣族）對曼賀小學有著很深的感情，他小學就在這里讀的，校園里還有當年讀書時他種下的樹木。他記憶中，20 世紀60年代，建校之初這里只有兩間茅草房，到了70年代，建成了兩間土坯房，到了80年代，建成了兩間紅磚房，到了90年代，由當地農民集資建成了教學樓，有了現在的學校雛形，但基礎設施建設嚴重滯后。

2011年12月12日， 對曼賀小學而言，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那一年，曼賀九義學校（曼賀小學前身）被中國關工委列為重點資助學校，并在學校舉行了“關心下一代教育示范基地”掛牌儀式。中國關工委常務副主任、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關心下一代基金理事長武韜，代表中國關工委向學校捐贈50 萬元。自此，學校在多方的支持下走上了教育發展的“快車道”。

美麗的蛻變

各級黨委、政府、教育主管部門高度重視學校發展，認真貫徹習近平扶貧思想，積極幫助解決學校面臨的各種困難，使學校實現美麗蛻變。

校園環境變美了。曼賀小學掛牌后，學校的基礎設施建設迅速啟動。由當地政府、學校公用經費共同投入了近190萬元，新建了兩塊水泥燈光籃球場和一個活動舞臺，校園活動場地鋪上了地磚，道路、排水溝、校門、垃圾房、食堂等得到徹底的改造。一個嶄新的校園展現在師生面前。

玉贊鳳（傣族）

巖溫勒（傣族）

楊琳琪（哈尼族）

王海霞（哈尼族）

媒體報道教育基地掛牌后，一時間，帶動了海峽兩岸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關注與支持。云南省真功樁基礎工程有限公司向學校捐贈了5 萬元，解決了學校用水困難；縣城內的77320 部隊向學校捐贈圖書100 冊；中山市讀書郎電子有限公司捐贈4 萬多元的電子學習產品；中國大地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捐贈價值3.5 萬元的電腦及學習用品；西雙版納萬達主題娛樂公司捐贈4 萬元愛心物品，并資助貧困學生20 名。

師資隊伍壯大了。曼賀小學先后有10 名學生、33 名骨干教師參加中國關工委組織的學生夏令營活動、“園丁計劃”校長骨干教師業務培訓。培訓班上，北京教育學院和北京師范大學專家教授的專題講座和教學指導，使學校教學理念得以更新，教學質量不斷提高。近年來，共87 名教師獲得縣級教學質量獎。

學校音樂老師劉雪（哈尼族），談起當老師的經歷時說，自己也是半路出家，根本沒接受過正規的音樂課程教育，只因自己會唱歌會跳舞，就被學校安排教音樂了。當時學校沒有專門的音樂舞蹈教室，相關課程只能在文化課教室里進行。孩子們須先把桌椅搬到教室后面，為音樂舞蹈課騰出空間，高年級的同學做這些還可以，低年級的孩子就很費力氣。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建成后，學校建立了專門的音樂舞蹈教室，并配備了相關教學器材，為教學創編活動提供了空間。

2016年，劉雪參加了中國關工委在北京舉辦的“園丁計劃”——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校長教師研修班，實現了很多人生“第一次”：第一次乘坐地鐵，第一次登上長城，第一次看到天安門……談起最大的感受，她說：“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少數民族鄉村音樂教師，我做夢都沒想到會有機會到國家大劇院看音樂劇。更沒想到能現場聽到國家一級演員郭蓉老師講述她的藝術成長之路。令我感受最深的就是，一首音樂作品，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感受，不能以老師的感受評判學生的音樂感受是對還是錯。” 在京培訓時，劉雪還帶了家鄉的酸腌菜，她說自己無論走到哪里，都要記住家鄉的味道。回校后，劉雪利用慈善基金提供的電子琴組建了電子琴興趣小組，使學生掌握一定的演奏技巧，促進學生素質不斷提高。

“園丁計劃”研修班帶給參訓老師的震撼和感受各不相同。通過參加培訓，楊佳秀（哈尼族）老師找了與先進地區教學上的差距，對“給學生一杯水， 教師需有一桶水，更要有源源不斷的水”有了更深的理解。楊東（拉祜族）老師，發現先進地區的老師做到了“把課堂還給學生”，實現了學生自主講課、探討，老師只是做引導，深感自己業務水平還有待提高。玉光開（傣族）老師感受最深的是科技讓課堂變得更精彩，同樣是一篇《蝙蝠和雷達》的課文，在沒有信息設備時，光靠老師的講解，孩子們根本理解不了蝙蝠與雷達的關系，有了先進的電腦、投影儀等教學設備后，孩子們通過圖像、視頻，直觀快速掌握了兩者之間的關系。張海梅（傣族）老師看到，北京的老師對犯了錯的學生沒有大聲斥責，而是很友善地糾正學生錯誤，師生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學生不再抵觸老師，使她意識到是“尊重”架起了師生平等溝通的橋梁。

下課后，孩子們歡快地跳著根據傣族舞改良的啦啦操

學生素質提高了。學校頒牌后，學生的綜合素質也發生了悄然改變。一是講文明、懂禮貌已形成習慣。學校門口的門衛對記者說：“以前這所學校的學生在公共場所大聲喧嘩，見了師長也不打招呼，更不使用文明用語，甚至有的同學還經常打架斗毆。自從學校掛牌‘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后，這些現象再沒有發生過。孩子們變得講文明、懂禮貌，愛護公共環境，學雷鋒做好人好事的越來越多。”二是學生的考試成績大幅提高。“以前全校能考上縣民族中學、縣一中等重點初中的只有十幾個人。而現在全校有三分之二的學生能考上。”校長巖罕雁說。學生成績的提高促進了升學率的提升，吸引了更多邊遠村寨和來縣里務工人員的子女來校就讀。三是學生的精神面貌更積極向上了。學校把傳統節慶活動與精神文明創建活動有機結合，主動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勐海縣舉辦的詩詞大會和乒乓球比賽上，曼賀小學都獲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關愛氛圍濃厚了。學校建立了“留守兒童之家”，為留守兒童健康成長撐起一片藍天；積極開展“送教下鄉”活動，為行動不便或殘疾青少年送上了智力扶貧。當地家長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沒有能力教育好孩子。放學后，很多老師就義務為孩子們進行“一對一”補課，在生活上也力所能及對貧困孩子進行特別的關愛。一個班主任老師等同于半個家長，手機24 小時不關機，隨時關注學生的動態。

六年級二班的留守兒童玉喃溜（傣族），很早就學會了播種玉米、采茶葉，常幫外公外婆做家務。談到學校的變化，她說：“我從學前班就在這里就讀，8年里，學校的變化太大了，從前低矮的瓦房教室已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教學樓、干凈整潔的宿舍，還增添了新球場。每一個老師都很關心我們，愛護我們。學校就是我的第二個家。”

李桂珍是曼賀小學的一名殘疾人送教教師，剛接到學校領導動員她對患有智力殘疾的學生巖溫罕（傣族）送教下鄉任務時，因不知孩子具體情況，膽怯心理油然而生，但還是硬著頭皮踏上了送教之路。她說：“在‘園丁計劃’研修班上，李方教授在開班典禮上作的《圓夢教育，逐夢成長——做總書記倡導的‘四有’好教師》的報告，使我擺正了心態；湯豐林教授‘幸福做教師’的專題報告，為我走上送教之路鼓足了勇氣。”送教第一天，面對身患殘疾的小巖溫罕的一剎那，李桂珍所有的不情愿煙消云散了。看到小巖溫罕每取得一點進步，她都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她說：“哪里有殘疾兒童，哪里就有愛心的凝聚。就如中國關工委對邊疆少數民族地區教育支持一樣。”

園丁的期許

勐海縣是“普洱茶”的故鄉，有著1700年前的野生“茶樹王”以及星羅棋布的古茶樹群。四季適宜水稻生長，盛產優質米，自古有“滇南糧倉”之稱，是國家級糧食生產基地和糖料基地。2018年9月29日，云南省政府發出通知，批準勐海縣退出貧困縣序列。這里的教育扶貧，卻一直在路上。

蜿蜒的山路兩旁，綠油油稻田泛清波，層層梯田種出了五彩好生活，遠處漫山遍野的古茶樹冒出了新葉，一把把香蕉墜彎了樹腰……一幕幕美景令人很難把教育落后與之聯系起來。“當前正值采茶忙季，很多學齡前兒童幫著采茶，一天能掙好幾百元，孩子們缺乏對教育的正確認識，家長認為能掙錢就行，導致很多孩子到了適學之時，對學習不感興趣。”勐海鎮小學副校長刀金明（傣族）向記者介紹說。

談到教育扶貧，校長巖罕雁說：“我們學校條件還算不錯的，在云南有很多地方的學校，還是‘一師一校’。每逢學生放學或放假后，這些老師經常和花草樹木聊天，對著花草樹木唱歌跳舞，他們不怕孤獨，不怕寂寞，怕的是夜幕降臨后的恐懼。”他們師生信息閉塞，缺乏外出開闊眼界、學習交流的機會，缺乏閱讀的習慣和條件。希望相關部門和教育發達地區能對口支援。語文老師玉光開說，“很多年輕父母受教育程度低，我們這里離婚率高，單親孩子很多，在他們最需要引導的時候，父母卻不在身邊，他們變得性格孤僻、害羞，不愛講話”。她希望有更多的機會出去學習，學習更多更好的教學方法，努力改變家鄉的教育狀況。張海梅老師說，“我們少數民族孩子和先進地區的孩子一樣聰明，拉開教育差距的原因，除了教師能力差異，還有家庭教育的差異，家長綜合素質的差異”。她希望中國關工委和關心下一代基金能舉辦一些提高家長教育理念的培訓班。

山里的希望

山里娃的悄悄話。“眼睛是通向心靈的窗口”，透過這里少數民族孩子清澈的雙眼，可以看到他們的淳樸。黝黑的膚色，天真爛漫的笑臉，映射出積極健康的心態。他們熱愛生活，熱愛大自然賦予的一切，熱愛這所學校和這里的老師，愛惜學校的一草一木，十分珍惜在這里讀書的機會。孩子們普遍希望自己的老師對班里調皮的孩子不要太溫柔，要再嚴厲些。漢族女孩楊香納想對張紅梅老師說：“您脖子不舒服，請養好病再來教我們。”壯族女孩韋依娜希望英語老師，講課語速再慢一些。漢族女孩趙朝露想對語文老師刀承坤、數學老師萬連玖說：“希望兩位老師不要退休，一直教我們到六年級畢業，希望你們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她還想對三年級一班的同學們說：“請全班同學珍惜萬連玖老師的最后一堂課。”

山里娃的夢想。曼賀小學的孩子很多都沒走出過勐海縣，去過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州府的寥寥無幾，到過省城昆明的，幾乎算是到了最遠的地方了。提到北京，長城、故宮、天安門、國家博物館、鳥巢、水立方……孩子們只從電視上見過。他們的老師在北京參加完研修班后，回到學校講述所見到的這些真實場景時，孩子們眼里充滿光亮，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走出大山。

提到夢想，學校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那就是，2012年5月，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關心下一代基金邀請前美國職業籃球運動員、籃球校園推廣大使馬布里來到了曼賀小學，參加“關心下一代·馬布里公益籃球之旅”。馬布里親自上陣示范投籃動作，給孩子們進行了現場指導。有了這次關愛之旅，孩子們更加熱愛打籃球。今年8 歲的二年級傣族小學生巖溫勒，個頭不高，身材瘦小，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格外有神，被問起有什么夢想時，他說自己喜歡打籃球，希望以后能成為中國的“馬布里”。

當地少數民族孩子能歌善舞，幾乎人人都會吹葫蘆絲，跳孔雀舞、竹筒舞。10 歲的傣族女孩玉光的、哈尼族女孩楊琳琪都夢想著成為像楊麗萍那樣的舞蹈家。10 歲的哈尼族女孩王海霞，從小就喜歡畫畫，夢想著成為中國的“梵高”。美術課上，她用彩鉛畫出的各種植物，總是能引起同學們的驚呼。同樣喜歡美術課的8 歲女孩韋依娜，經常教給班里的同學畫簡筆畫，她還會做手工剪紙，讓同學們的業余生活變得精彩，希望能成為一名手工藝傳承人。10歲的女孩楊香納，最喜歡做的就是當“小老師”，帶領班里的孩子讀課文，她感覺很幸福，長大后想當老師，把知識一代代傳下去，使祖國變得更加強大。

記者手記：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沒有貧困地區的小康，沒有貧困人口的脫貧，就沒有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最突出的短板在貧困地區，而教育發展的滯后、受教育程度偏低是老少邊窮地區貧困的主要癥結之一。如何改變貧困地區的落后教育，把貧困地區小學的教師培養起來，讓他們“下得去、留得住、教得好”，中國關工委與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關心下一代基金、臺灣財團法人中國信托慈善基金會的“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項目，給出了一個關于教育精準扶貧既“暖心”又“給力”的答案，讓全社會都感受到了教育精準扶貧的溫度和力度。

愛的足跡——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項目走過的足跡

截至2019年3月，中國關心下一代教育基地項目已建成教育基地學校45所，覆蓋全國27個省區市24個少數民族地區7個革命老區，受益學生56710名，受益教師3970名。項目累計投入資金3350萬元，帶動地方各級政府和社會投資達3.8億元，受助學校面積也累計擴大近百萬平方米。

2010年

安徽省六安市金寨縣湯家匯實驗學校

2011年

青海省尖扎縣第一民族寄宿制學校

新疆烏魯木齊縣永豐中學

云南省勐海縣曼賀九義學校

2013年

湖南省張家界市尹家溪鎮中心小學

湖南省鳳凰縣阿拉完小

甘肅省慶陽市華池縣上里塬中心小學

寧夏海原縣史店小學

四川省雅安市寶興縣靈關中學

2014年

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察右前旗奮進小學

遼寧省新賓滿族自治縣南雜木中心小學

2015年

貴州省貴陽市高坡鄉中心完小

廣西百色市右江區汪甸民族中學

廣東韶關乳源瑤族自治縣民族實驗學校

四川省涼山州西昌市民族中學

內蒙古呼倫貝爾市海拉爾區第九中學

湖南省郴州市莽山民族學校

吉林省敦化市翰章鄉學校

吉林省敦化市官地鎮中心小學

甘肅省定西市漳縣武陽西街小學

2016年

江西省井岡山市東上學校

福建省寧德市蕉城區民族實驗小學

陜西省咸陽市口鎮中學

新疆喀什市深喀第二高級中學

新疆和田區和田地區第一中學

甘肅省天水市麥積區甘泉中學

2017年

河南省駐馬店市竹溝鎮竹溝小學

山東省日照市莒縣嶠山鎮中心小學

山西省大同縣倍加造鎮中學

河北省承德市圍場縣朝陽地小學

重慶市忠縣拔山鎮中心小學

黑龍江省漠河縣立人學校

甘肅省和政縣新莊學校

云南省麻栗坡縣楊萬中學

浙江省奉化區武嶺小學

廣西河池大化縣六也鄉中心小學

2018年

海南省白沙縣七坊鎮中心學校

黑龍江省撫遠市第三中學

江西省蓮花縣六市中小學

內蒙古錫林浩特市民族小學

湖南省張家界市索溪小學

寧夏同心縣預旺中心小學

江蘇省徐州市王集鎮中心小學

2019年

湖北省洪湖市實驗小學

貴州省平塘縣克度第一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