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現代學徒制的運行機制、發展趨勢及經驗啟示

□徐 峰 石偉平

在2017-2018年全球競爭力排行榜中，瑞士得分5.86 分，再一次獲得了第一名，從2007年開始，瑞士已經連續12年排名第一[1]。這一成績的獲得與瑞士高質量的技能人才隊伍密不可分，而現代學徒制在瑞士技能人才的培養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瑞士擁有世界上最發達的現代學徒制度，成為世界各國學習的典范，甚至同為世界典范的德國也在積極倡導學習瑞士的現代學徒制度。

瑞士現代學徒制以其接近勞動力市場要求的雙元制培訓制度、科學完善的職業教育體系成為世界職業教育領域爭相學習的典范，為瑞士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堅實的保障[2]。通過了解瑞士現代學徒制的實施路徑以及未來的發展趨勢，可為我國現代學徒制的發展提供參考。

一、瑞士現代學徒制的運行機制

在瑞士，九年義務教育以后實行分流。大約85%的初中畢業生接受職業教育，這一比例目前還在保持。這個階段的職業教育有現代學徒制（雙元制職業教育）和基于學校的職業教育（專門職業學校）兩種主要形式。其中80%左右接受現代學徒制培訓，現代學徒制培訓是雙軌的，在職業學校進行課堂教學與在企業接受學徒培訓相結合。20%左右到全日制職業學校學習[3]，在職業學校學習的學生沒有企業的學徒培訓。因此，大多數的瑞士青年都參加了現代學徒制，尤其是在德語區，參加學徒制的人數比例明顯高于法語區和意大利語區。現代學徒制是瑞士職業教育的主體，本文從學徒合同、管理體制、政府角色、企業功能、師資隊伍、生涯指導和社會環境七個方面來探討現代學徒制的運行機制。

（一）學徒合同對學徒和企業具有較強的約束力

在瑞士，大約三分之二的學生在九年義務教育后參加現代學徒制，他們會在學徒期開始前與培訓企業簽訂合同。合同對于雙方都具有約束力，完成合同規定的培訓內容之后，學徒合同結束。合同規定了學徒培訓時間、學徒每年培訓的工資以及公司的培訓義務等內容。

學徒合同規定學徒期一般為3年或4年，在此期間，學徒每周在職業學校學習一到兩天，學習時間長短具體取決于所學專業。剩余的時間在培訓企業學習，在那里學徒可以進一步接受工作場所的教育，在參與公司的生產過程中，花時間練習工作技能。以瑞士零售業學徒為例，在三年的學徒生涯中，學徒每周有一天半的時間在職業學校，三天半的時間在零售公司（比如超市，面包店，時裝店，花店，體育用品店或珠寶店），零售公司提供服務技能、商品和庫存管理的培訓[4]。

從企業的角度來說，提供學徒培訓是否有利可圖，學徒薪酬的多少是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一個關鍵的決定因素。學徒工資也可能是潛在學徒參與學徒培訓的重要因素，在學徒合同中也會對學徒工資有所規定。在瑞士，在學徒第一年，學徒能夠得到平均一個月600-700 瑞士法郎的學徒工資,在學徒的最后一年會漲到1100-1200 瑞士法郎，實際上低于瑞士最低標準，但是對于待在家里的青少年很有吸引力[5]。因此，盡管15 歲或16 歲的大多數學徒仍與父母住在一起，但是至少從學徒期開始時，他們通過學徒工資可以自己支付部分生活費用。

（二）在聯邦政府、州政府和行業組織層面具有責任明確、清晰的管理體制

現代學徒制的管理體制涉及聯邦政府、州政府和行業組織三個層面。聯邦政府層面主要負責全國整體的戰略管理和發展，州政府層面主要負責現代學徒制的執行和監督，行業組織層面主要負責學徒制的具體實施。這種管理體制明確了現代學徒制的分工和職能劃分，州政府和行業組織的作用更加凸顯，有助于各州“以我為主，因地制宜”地確立現代學徒制的優先發展方向。聯邦政府、州政府和行業組織的具體職責如表1所示。

（三）政府在學徒市場上發揮著良好的協調作用

對于學徒市場來講分為需求方和供給方，聯邦政府尤其是州政府在這兩方之間發揮著調和的作用。瑞士州政府的權力比美國州政府的權力還要大，州政府決定稅收，州政府對于職業教育負有主要責任。州政府在遵循聯邦法令的基礎上結合各州內部實際情況制定各州職業教育法律法規，主要目的在于為各州職業教育發展提供具體實施規范與依據，州政府屬于職業教育法律體系的中堅力量。州政府通過“看不見的手”協調著學徒市場的供給方和需求方，并監督學徒供需市場。各種因素影響著學徒市場的供給方和需求方：從供給方來說，影響因素包括結構的變化、經濟波動、承擔學徒培訓公司比例（公司愿意并且能夠培訓學徒的比例）；從需求方來說，影響因素包括人口數量的變化、年輕人的興趣等。影響學徒市場的因素如圖1所示：

（四）企業在學徒制培訓中高度參與并承擔主導性的角色

瑞士的現代學徒制得到企業的強力支持，他們把幫助青年人獲得有成效和有意義的工作當成自己的責任。學徒們也會給企業帶來經濟收益，以使得企業獲得繼續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動力。企業提供給學生動手實踐和應用學習的機會，讓學生在工作中真正承擔起工作職責，在工作過程中學徒可以獲得足夠的指導和成人的支持。在2014-2015年，世界經濟論壇對瑞士“優秀的教育體系和提供卓越的在職培訓機會的商業部門”印象深刻[6]。

表1 聯邦政府、州政府和行業組織的職責

圖1 影響學徒市場因素圖

企業可以自由選擇是否要在與公司的常規生產活動分開的環境中培訓學徒，這種相對獨立的環境就是職業培訓中心，所以，瑞士的現代學徒制涉及三種培訓場所：企業、學校和職業培訓中心。因此，這種制度也稱為“三元制”，但是在德國依然被稱為“雙元制”，因為德國職業培訓中心不被看作獨立的學習場所[7]。職業培訓中心有雙重教育目的，它不僅培養基本職業技能，還進行專業資格培訓[8]。大多數瑞士企業在常規的生產車間組織學徒培訓，以便學徒可以將他們學到的新技能直接應用于公司的生產，公司也不需要為學徒單獨購買設備，這樣還可以節省培訓費用。然而，對學徒來講，或許更重要的是，學徒可以在使用最新技術的同時學習到相關技能，這在制造業或其他以技術快速變化為特征的先進行業中尤為重要。此外，在公司使用最新技術不僅可以促進相關技能的獲得，與學徒使用公司先進生產技術不再使用落后的設備習得技能的情況相比，它還增加了學徒的興趣并培養了學徒繼續學習的興趣[9]。

（五）訓練有素的師資隊伍保證了學徒制培訓的質量

瑞士現代學徒制師資主要有三類，職業學校教師、企業師傅和職業培訓中心的培訓師。對于這三類教師的任職有著嚴格的資格要求，因為職教教師既需要掌握學術能力，還要掌握職業能力。應聘者應有相應的學歷、企業工作經驗，并修完教育學、心理學及教學法課程。此外，教師還必須定期接受在職培訓，完成指定課程，獲得相應證書才可以繼續在行業內任教。由于現代學徒制涉及職業學校、企業和職業培訓中心三個地方，所以職校教師、企業師傅和培訓師需要平衡企業和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同時還要有較好的溝通、協調及組織能力，這對職校教師、培訓師和企業師傅也就提出了更加專業化的要求。

現代學徒制中的師資隊伍都接受過專業培訓。瑞士聯邦職業教育與培訓研究所 （Swiss Federal Institut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簡稱SFIVET）是一所高等教育機構，為在職業學校工作的全職或兼職教師、在培訓企業工作中的全職或兼職培訓師、考官和專業的大學教師提供基礎培訓和繼續培訓。瑞士聯邦職業教育與培訓研究所（SFIVET）還為參與瑞士現代學徒制的管理人員提供職業教育與培訓理科碩士學位。現代學徒制的兼職教師，有時在職場中工作，有時在職業學校教書，這既增加了職校教師和培訓師的數量，又確保了他們獲得的技能是最新的[10]。

（六）系統、專業的生涯指導和咨詢幫助學徒理性參與學徒制培訓

瑞士已經建立起了強大的職業指導和咨詢體系，幫助在教育和職業生涯各個轉折點的學生。近年來，生涯指導和咨詢中心得到了拓展和延伸。為了讓孩子在將來具有更好的擇業能力，瑞士在義務教育階段，就開始進行職業生涯教育。一般從二年級或三年級開始開設各種手工課程，培養孩子的職業興趣。在七年級開始對學生進行系統的職業指導，并配有專門的教材和專業老師。在義務教育的最后一年，教師開始指導學生選擇自己喜歡的實習崗位，并試著尋找適合自身未來發展的職業[11]。參加義務教育階段的學生必須參加職業指導和信息研討。初中生在學校要學習如何進行職業選擇，所有的初中老師都要接受培訓，使得他們對勞動力市場有所了解。義務教育階段之后開始分流，學生完全根據自己的興趣和個人志向進行選擇讀普通高中還是職業教育，而不是按照成績高低[12]。

瑞士的每個州都有一個社區網絡為基礎的生涯中心，這些中心是為各級職業教育與培訓系統提供信息和咨詢的獨立機構，這些中心在教育系統之外單獨進行組織，但和學校聯系緊密，同時為學生和家庭提供專門服務。這些中心服務的內容從興趣調查到幫助撰寫簡歷，并協助學生尋找就業機會或在短暫的前學徒期為將來學徒位置進行定位。這些中心的生涯咨詢師會全程幫助學生，直到他們找到合適的職業并與之匹配。

（七）對技術技能型人才的尊重確保學徒參與學徒制培訓的積極性

瑞士人對通過現代學徒制培養出的工人特別尊重，很多瑞士人認為建筑工人、售貨員所體現的社會價值并不比大學教授差。和德國人一樣，很多瑞士人對于他們所從事的職業也有很高的榮譽感。瑞士各工商企業與行政機構甚至個體勞動者都愿意出資開展職業培訓，以保證本行業后繼有人[13]，在學徒培訓過程中，相關的社會倫理、職業道德都會融入到所從事的職業中。在瑞士國民的人才觀中，經過嚴格的實踐培訓，具有一技之長，能夠滿足工作崗位需求的人就是人才，并不是只有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才是人才，而高學歷的“屈尊低就”是一種教育資源浪費。長期以來，瑞士職業教育一直以培養中級技能人才為主，中級技能人才按收入和社會地位劃分屬于中產階級行列。

二、瑞士現代學徒制的發展趨勢

在職業教育國際交流日益增多、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競爭日益激烈的背景下，瑞士現代學徒制面臨著提供學徒崗位的企業略有減少，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之間的競爭愈加激烈，跨國公司的進入影響學徒的實習安排等新問題，因此，瑞士積極應對現代學徒制發展面臨的新問題，其現代學徒制發展呈現出不斷重視對勞動力市場數據的分析，增加企業在學徒考核中的比例，提升職業教育的高等化，更加關注學徒軟技能的培養等趨勢。

（一）不斷重視對勞動力市場數據的分析

瑞士對自己高質量的現代學徒制感到自豪，并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保持自己的優勢。這就需要對勞動力市場數據進行高質量的分析，重新審視當前現代學徒制和普通教育。對于年輕學徒來說，依據數據分析可以判斷他們是否符合勞動力市場的需要。通過對數據進行高質量的分析，能夠保證瑞士現代學徒制的質量，將有助于保持職業教育發展的優勢。通過清晰的數據分析，可以更科學地判斷出學徒如何滿足勞動力市場的需求，使得現代學徒制更加得到重視。

之所以重視對勞動力市場數據的分析，主要有三個原因：1.良好的數據質量和大范圍的數據調查是有針對性地制定成本效益相關政策的先決條件。2.數據的收集與分析有助于評估當前現代學徒制開展的情況并發現有哪些不足之處。3.廣泛的數據對于現代學徒制更好地運行和評估是必要的[14]。

（二）逐漸加大企業在學徒的考核過程中所占比例

瑞士的現代學徒制，整個學習過程包括期末考試和逐步考試，其中，逐步考試越來越受到重視。學徒考試包括兩個部分，企業組織的考試和學校組織的考試。企業組織的考試包括面試、筆試、工作和學習情況的記錄、過程單元。學校組織的考試包括教師在學徒期的第二年和第三年期間連續評估進行的筆試和面試以及一般項目課程的測試。

在瑞士，學徒在職業領域和特殊能力的學習是企業的職責。在現代學徒制度中，企業的作用變得更加重要，企業給予的評價在學徒制的整體考核過程中占有更大的份額。這就是為什么瑞士職業學校的教學側重于一般的職業能力。在學徒制的認證過程中企業占得份額為50%，之前僅僅只占20%[15]。

（三）重視提升職業教育的高等化

近年來，隨著瑞士出生人口的減少，學術教育與職業教育之間的競爭逐漸加劇，職業教育面臨著來自高等教育的競爭，隨著越來越多的學生希望接受高等教育，只有那些沒有學術潛力的學生才會選擇職業教育，接受普通教育的學生人數會減少，接受職業教育的人數下降幅度會更大。為了能夠吸引到更多的學生，需要改善職業教育的形象，提升職業教育的高等化，但是這也可能存在著職業教育學術化的風險。

為了滿足人們對高等教育的需求，20 世紀90年代中期50 所B 級高等職業學院合并而成7 所應用科技大學 （Universities of Applied Sciences，簡稱UAS），由B 級進入A 級行列，在職能上賦予更多的研究職能。目前，瑞士擁有7 所公立、2 所私立應用科技大學，主要開設8 大類專業，包括230 種本科專業和70 多種碩士專業。其中本科學制3年，一般畢業后直接進入企業。碩士學制1.5-2年，畢業后，大多數從事高級管理和應用技術研究工作。應用科技大學雖然歷史很短，但作為把職業教育、繼續教育、高等教育有機融合的全新大學，被認為是瑞士最成功的教育改革之一。瑞士境內約2/3 的工程師曾在應用科技大學學習過。現在接受職業教育的學生認識到要想在行業里有更好的發展，他們就要獲取更高的學位，或是在工作一段時間后，在應用科技大學獲得學位。應用科技大學畢業生進入企業后成為所在企業的技術骨干，作為師傅再將新的技術傳授給其他職員，形成了“新技術開發-學生培養-技術擴散”完整鏈條，從而保證瑞士獲得最新的技術和掌握新技術的員工。因此，應用科技大學在瑞士高技能人才培養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四）更加關注學徒軟技能的培養

隨著技術的不斷發展，工作的組織形式隨之發生改變，新的工作組織形式給工人帶來了更寬泛的工作任務和更廣闊的職業范圍。職業范圍的定義會產生這樣的博弈：狹窄的職業范圍定義可能會提升企業投資特定行業技能的動力，但是更廣闊的職業范圍的定義則會增加學徒未來在勞動力市場的機會。

一個人的生產能力，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軟技能，諸如高度的自主性、解決問題的能力、個人承諾、溝通與協調技能。與普通學校相比，通過現代學徒制能夠較容易獲得這些技能[16]，隨著職業范圍的擴大，在培訓期間能否獲得更多的軟技能關系到學徒畢業后在勞動力市場能否取得成功。因此，現代學徒制的培訓課程包括大量的軟技能，這些軟技能對于行業內的其他企業也適用。

三、瑞士現代學徒制的經驗啟示

瑞士現代學徒制在國際上廣受贊譽，其青年和企業對學徒制的參與度都非常高，成為了國際上現代學徒制的重要標桿[17]。當前，我國正在大力發展現代學徒制，通過對瑞士現代學徒制的考察，借鑒其成功經驗，對推進我國現代學徒制持續、健康的發展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一）提升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積極性，保障學徒的實踐能力

瑞士現代學徒制的成功離不開企業的大力支持，企業支付學徒工資，政府提供學校經費，協會提供就業和指導。對企業而言，接收實習生可以得到稅收減免和技術熟練而又廉價的勞動力。校企合作令學校、企業、學生共同獲益，真正實現了職業教育與就業市場的“無縫對接”。據統計，瑞士企業在學徒期間的收益大于支出，尤其是對于三年制和四年制的學徒[18]。

借鑒瑞士經驗，我國在現代學徒制實施中要充分發揮企業的主體性與積極性，可通過以下措施：第一，對于接受學徒的企業要在稅收和資金上給予支持，通過稅收減免和資金補助的方式吸引部分企業參與學徒培訓。第二，讓企業在學徒培訓中直接獲利。對于中小企業來講，培訓后的學徒能否留得住，要面臨很大的不確定性。因此，要保證中小企業在學徒培訓結束后收回培訓成本，這就需要中小企業在學徒培訓過程中，要讓學徒直接參與到企業的生產過程中來，直接產生利潤。第三，在學徒培訓結束后，企業要及時調整學徒工資，否則學徒在獲得了技能之后，會有強烈的離開培訓企業的意愿。第四，企業參與學徒培訓，可以節約雇傭成本。在學徒培訓過程中，企業可以篩選學徒三到四年，然后再決定是否提供雇傭合同。因此，與從勞動力市場招聘員工相比，學徒制可以為企業提供更好的人才儲備，能夠提高企業的生產力并減少未來員工招聘的成本。

（二）完善學徒的監督機制，保證學徒的培訓質量

一個成功的現代學徒制必須由相應的部門來認真監督學徒培訓的數量和質量，在瑞士，由州政府來進行監督，在我國則由教育行政部門來監管。如果沒有教育行政部門的監督，企業很可能把學徒當成廉價勞動力，這樣的學徒培訓對于學徒來講沒有任何價值。

為了提供高質量的學徒培訓，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企業必須獲得教育主管部門頒發的培訓許可證，并且必須雇傭至少一名成功完成學徒指導員課程（由教育主管部門進行培訓） 且經驗豐富的技術工人。為確保不違反現代學徒制的培訓規定，教育行政部門要負責監督企業的培訓活動，一旦發現不符合現代學徒制培訓質量標準，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可以剝奪企業培訓學徒的權利。

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必須監督和執行現代學徒制培訓標準并組織學徒的集中考試，學徒培訓習得的技能必須經過認證，以便學徒在畢業之后也可以在其他企業進行工作。

（三）構建融合貫通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提升現代學徒制的吸引力

瑞士的職業教育體系為學生提供了立交橋，使得學生能夠在學術和職業學習之間無縫銜接，同時能夠讓職業教育系統的學生在應用科技大學（UAS）接受高等教育。這些特征有助于激發學生繼續深造的動力，并激勵學生獲得更高級的資格。

2010年，國務院頒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提出：“到2020年，形成適應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和產業結構調整要求、體現終身教育理念、中等和高等職業教育協調發展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和《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陸續頒布，標志著我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由無到有，頂層設計已經完成。

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為學生的發展提供了立交橋，能夠使得學生在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之間無縫銜接，同時能夠從職業教育系統獲得更高學歷層次的教育。在實施層面，要確保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靈活性和滲透性，讓學生在任何一種選擇之間都可以方便地轉換，不會無所適從，這種轉換的關鍵就是普通教育證書和職業教育學位證書、職業資格證書之間的認可、共融和銜接。因此，首先，我們應該要建立國家資格框架，以實現職業資格證書與教育學歷證書的等值。其次，建立完整的職業教育體系，構建中等職業教育—高等職業教育—應用技術本科相銜接的職業教育體系，使得接受職業教育的學生也能夠獲得碩士、博士學位。通過構建融合貫通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提升現代學徒制的吸引力。

（四）開展職業生涯指導和咨詢，為學徒提供適合的教育

瑞士通常從七歲開始實行九年義務教育，在義務教育階段，教師就著重培養學生的職業意識，學生也開始探索自己的職業興趣。在學生七年級時，教師首先采取問卷或測量等方式，讓所有學生開始探索自己的興趣和能力；其次，教師和家長引導學生了解各類職業要求，并和地方職業局合作，由職業局委派代表為學生講解職業教育的情況，同時發放相關資料提供學生了解，或帶學生參觀職業局，讓他們熟悉工作組織與流程，亦提供專業指導人員，以便學生咨詢。在學生九年級時，學生就開始選擇職場見習，以進一步確認職業的適應性。見習結束后，教師與學生之間、學生與學生之間還要在班級內對工作見習進行充分的討論，使學生有機會重新思考自己的職業選擇。準備見習的過程中，學生除了上網查資料外，還必須親自拜訪想去的企業或工作場合，例如醫院、商店、工廠、中小企業等。不管是想當廚師、工程師、維修技師、行銷人員等，或為了找到適合的領域投入，必須在這個階段給自己一個初步答案，并從實際工作中認識自己的專長及興趣，以獲取成功經驗，以便爾后可以選擇技職體系。

因此，對于我國現代學徒制的實施而言，要由重視學徒的就業能力向重視學徒的生涯發展轉變。一是要在義務教育階段注重學生的職業生涯教育，培養學生的職業興趣與愛好。二是要注重生涯指導師的培養，建立專業的生涯指導和咨詢系統，讓學生選擇職業教育是基于興趣愛好，而不是因為被普通教育淘汰才選擇職業教育。三是要著眼于學徒的整個職業生涯，不是針對學徒當下的就業狀態，幫助學徒對自身的可持續發展做出規劃。

（五）恢復八級工制度，提高學徒的待遇和地位

長期以來，我國的職業教育為什么沒有吸引力？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職業教育培養的技術技能型人才的待遇和社會地位都比較低。所以，全社會要營造“崇尚一技之長”的良好氛圍，讓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學徒也能夠體面勞動。因此，我們建議盡快恢復八級工制度，以提升一線勞動者的社會地位和待遇。八級工制度是20 世紀50年代中葉對技術工人的一種等級考核標準和定級晉級制度，最高等級為八級，八級工的薪酬相當于工程師。實踐證明，八級工制度的技術標準明確、清晰、可考核、可操作，社會效果也較好，體現出了簡單勞動和復雜勞動的差異，更有利于引導中國工人追求高層次、高水平的勞動技能[19]。如果一線技術工人的薪酬待遇與職業地位得不到有效保障，奢談再多的“行行出狀元”“工匠精神”“職業教育吸引力”，也可能僅僅是一種“情懷”而已[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