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涂 飛
吉州窯在江西省吉安市永和鎮,贛江中游的吉安市古稱廬陵、吉州,元代始稱吉安。吉州窯始燒于晚唐,經五代、北宋,于南宋達到鼎盛,元代后期逐漸走向衰退,終燒于明,歷時500余年。吉州窯各窯場大都分布在贛江兩岸,水陸交通便利,自然資源豐富,方圓幾十千米內都蘊藏著豐富的黏性白泥,柴草充足,具備瓷器生產的天然條件。
吉州窯是一座大型的民間窯場,在燒制傳統民間日用瓷的基礎上,開創了很多新型的制瓷技術和原料,在降低生產成本上做了諸多努力,使產品適銷對路,符合人們的需要,產品得以大量生產。吉州窯的能工巧匠,以其高度的智慧、嫻熟的技藝創造了無數的瓷器杰作。吉州窯產品種類繁多,風格多樣,紋飾豐富,其制作工藝精湛,特色鮮明,具有濃厚的地方風格和民族特色。吉州窯瓷器按釉色可分為青釉、乳白釉、黑釉、綠釉以及彩繪瓷等;裝飾上采用灑釉、剔花、印花、刻花、劃花、彩繪、剪紙貼花、堆塑和雕花等技法。黑釉瓷是吉州窯代表性產品,最負盛名,數百年來備受世人喜愛,成為其產品的典型代表。可以說,吉州窯既是舉世聞名的綜合窯場,又是中國古代黑釉瓷的生產中心之一,在當時及后世均有重要影響。
黑釉瓷以氧化鐵為主要著色劑,分為素黑、茶色、褐色等多種釉色,是吉州窯的典型產品之一。吉州窯黑釉瓷的釉色多有窯變,色澤和諧質樸,裝飾紋樣千姿百態。代表有性工藝有剪紙貼花、油滴、灑釉、刻花、剔花等。紋樣有木葉、奔鹿、虎斑紋、玳瑁紋、鱔皮黃、兔毫、雙鳳、火焰寶珠紋、梅、荷、牡丹、卷草紋等。器型有碗、盞、缽、碟、瓶、壺、罐、爐、杯等,又繁衍出多種形制。

圖一 宋 吉州窯黑釉碗

圖二 宋 吉州窯黑釉斗笠碗
入宋以后,吉州窯大量燒造黑釉瓷器,已發現的窯址中有1/3以上都見到黑釉瓷。黑釉瓷器的大量燒造與當時的飲茶風尚密切相關,宋人崇尚斗茶。“斗茶”是把半發酵的茶餅磨成粉,再沏以初沸的開水,水面會起一層白沫,斗茶之輸贏,主要看茶沫的白色程度及白沫維持時間,黑釉茶盞(碗)因便于襯托白色茶沫觀察茶色而受到斗茶者的偏愛。由于觀茶色和斗茶風尚的需要,黑色茶盞風靡一時,因而推動了黑釉瓷燒制工藝的發展,在吉州窯燒制的黑釉瓷中,碗、盞占有重要地位。
宋吉州窯黑釉碗(圖一),高5.8、口徑11.6、足徑4.1厘米。圓唇,微斂,斜弧壁,矮圈足。通體施黑釉,底無釉。
宋吉州窯黑釉斗笠碗(圖二),高5.6、口徑14.8、足徑3.6厘米。敞口,口以下漸內收,圈足。因其敞口、斜腹壁呈45度角、小圈足,形似仰置的斗笠而得名。吉州窯碗類產品中,斗笠碗數量較多。

圖三 宋 吉州窯黑釉“弟子蔣子通”銘文碗殘片

圖四 宋 吉州窯黑釉折肩執壺
宋吉州窯黑釉“弟子蔣子通”銘文碗殘片(圖三),殘高3、底徑5.5厘米。器上腹部全殘,剩腹底部,寫有“弟子蔣子通”銘文,圈足無釉。宋代瓷器款識遠較前代為多,銘文內容有作坊標記、工匠姓名、制作年月、地點、吉語等。吉州窯碗內底多見印有“吉”“記”字樣,或用褐彩書寫“吉”“記”“福”“慧”“太平”“本覺”等。
宋吉州窯黑釉折肩執壺(圖四),高11.2、口徑3、足徑4.4厘米。喇叭口,細頸逐外撇,折肩,直腹,下腹內收,假圈足。肩部置一管狀流,與口平齊,對稱一側置耳形扁執。吉州窯除了燒制黑釉茶盞外,還有黑釉瓶、罐、壺等器物。此壺釉色素黑,造型典雅。
元吉州窯黑釉地鳥形鈕蓋堆塑人物皈依瓶(圖五),通高32、口徑7.3、底徑8.5厘米。蓋為帽形,以子母口與器身吻合,蓋面五層階梯上置一鳥為鈕,器身盤口、方唇、長豎頸、溜身,收腹,束脛,喇叭形底座,內空。頸部塑四立俑,腹部一側有四指印脫釉,內無釉外滿釉,底內無釉,底裂。皈依瓶又名魂瓶,古代隨葬明器,與古人的宗教信仰有關,多在器物上堆塑樓闕、人物、佛像、鳥獸等,器型多為罐、壇。此器為鳥形鈕蓋,瓶身細長,頸肩部堆塑人物,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

圖五 元 吉州窯黑釉地鳥形鈕蓋堆塑人物皈依瓶
灑釉屬窯變花釉,是在釉地上再添加不同顏色的釉料,安排隨意,或斑或點,或作條狀,燒成后,使釉地與添加色釉形成色差對比,花色可變幻無窮。
宋吉州窯黑地灑釉碗(圖六),高5.2、口徑11.2、足徑3.4厘米。圓唇,斜弧壁,假圈足,器內外黑釉地玳瑁紋,器內底有窯疤。
宋吉州窯褐釉灑釉彩三足爐(圖七),高6.2、口徑11.5、底徑4厘米。折沿,短頸,扁腹,下承三足。器外飾褐釉地灑釉,底足無釉。

圖六 宋 吉州窯黑地灑釉碗


圖八 宋 吉州窯黑釉地玳瑁紋碗

圖九 宋 吉州窯黑釉地玳瑁紋連托盞
玳瑁釉是吉州窯最有特色的瓷釉裝飾方法之一,是在深色釉地上添加一些黃色釉料,以黑地黃斑兩種色調仿玳瑁甲殼斑紋燒制。
宋吉州窯黑釉地玳瑁紋碗(圖八),高6、口徑11.4、底徑3.6厘米。圓唇外撇,斜弧壁,圈足。器內外飾黑釉地玳瑁紋,釉不及底。
宋吉州窯黑釉地玳瑁紋連托盞(圖九),器物高8.2,口徑13,足徑5.6厘米。圓唇,寬沿,沿以下漸內收,高圈足,下有一連體高圈足托盤,托底下有一圓孔通碗底,內空。器內外黑釉地灑黃釉玳瑁紋,底足無釉。帶托瓷盞最早出現于東晉,飲茶專用,以防盞熱燙指。早期茶盞多與托盤相連,唐以后,盞、托分離形式漸多。吉州窯所見多為連體式。此器造型規整,釉色瑩潤,為吉州窯黑釉瓷中的精品。
宋吉州窯黑地玳瑁紋花口瓶(圖十),高11.1、口徑3.3、底徑3.5厘米,花口,細長頸,微鼓腹,器身黑釉地玳瑁紋,釉不及底,器內無釉。此器口有如開放的花瓣,花口瓶在宋代南北方瓷窯中均有燒造。

圖十 宋 吉州窯黑地玳瑁紋花口瓶

圖十一 南宋 吉州窯黑釉地虎斑紋缽
虎斑紋的制作工藝方法與玳瑁斑相同,只是涂繪的黃色釉斑呈不規則豎條形,狀如虎皮的花斑。
南宋吉州窯黑釉地虎斑紋缽(圖十一),高8.7、口徑13.2、足徑5.5厘米。殘口,鼓腹,圈足。黑釉地飾虎斑紋,釉不及底。

圖十二 南宋 吉州窯黑釉地虎斑紋瓜棱碗
南宋吉州窯黑釉地虎斑紋瓜棱碗(圖十二),高5.4、口徑10.2、足徑3.2厘米。瓜棱形,斜弧壁,假圈足。黑釉地飾虎斑紋,底無釉。

圖十三 元 吉州窯褐釉地剔花火珠火焰紋圈足爐
剔花始于宋代北方磁州窯系,磁州窯產品是在劃出花紋的坯胎上,將花紋外的部分剔除,使花紋凸起,再施透明釉。吉州窯則是在黑色底釉上剔除花紋部分的釉,使花紋以淺淡的胎色呈現。手法簡單,紋樣簡潔洗練,色差對比鮮明。
元吉州窯褐釉地剔花火珠火焰紋圈足爐(圖十三),高6.3、口徑9.3、足徑5.9厘米。平口內斂,圈足。器內無釉,器外施褐釉,腹部剔一露胎火珠火焰紋,釉不及底。剔花工藝是在剪紙貼花的基礎上,施色釉后揭除剪紙,用刀剔除余釉,直接現胎,使圖案呈現出來。也有剔釉后在圖案上稍加點染,再罩一層透明釉的做法。多用于深色釉,圖案多為朵梅、折枝梅、火焰、寶珠等。
南宋吉州窯褐釉地剔花杜鵑花紋四系罐(圖十四),通高7.2、口徑6.6、足徑4.8厘米。直口,豎頸,豐肩,鼓腹下收,圈足。器內近口處飾黃褐釉,旋胎痕清晰可見。器外壁飾黃褐釉,近足處及底無釉。頸和肩接口處對稱塑橋型豎鈕四只,腹部對稱飾兩朵杜鵑花,剔釉直接露胎,使主題紋飾更為醒目突出,紋樣簡潔洗練,手法簡單得體,色差對比鮮明,為吉州窯剔花裝飾手法中的代表之一。
宋吉州窯黑釉剔花折枝梅紋三足爐(圖十五),高10.4、口徑12.5、底徑8厘米。平口,內折,直弧壁,三足。器外黑釉地剔折枝梅紋,器內和底無釉。折枝花紋是瓷器的一種裝飾紋樣,是在器物的顯著部位繪畫或刻劃一枝折下的花卉。宋以后流行,多見折枝牡丹、折枝梅紋等。此器紋飾是在剔花基礎上再加以刻劃、彩繪而成。

圖十四 南宋 吉州窯褐釉地剔花杜鵑花紋四系罐

圖十五 宋 吉州窯黑釉剔花折枝梅紋三足爐

圖十六 宋 吉州窯黑釉木葉紋斗笠碗

圖十七 宋 吉州窯黑釉木葉紋碗
木葉紋是黑釉瓷裝飾工藝之一,為吉州窯獨創,系將天然樹葉浸水腐蝕后存葉脈,然后貼于已施黑釉的器物上,再敷透明黃釉經高溫燒制而成。樹葉的形狀、莖脈清晰可見,多用于碗盞內壁裝飾。木葉紋多飾于口大、足小、敞口、淺腹的斗笠碗內壁,或半葉掛于器口,或一葉置于碗內底,或雙葉疊落,安排隨意,構思新穎。
宋吉州窯黑釉木葉紋斗笠碗(圖十六),高5.5、口徑14.5、足徑3.5厘米。敞口,口以下漸內收,圈足。器內飾黑釉地木葉紋,器外施黑釉,底足無釉。
宋吉州窯黑釉木葉紋碗(圖十七),高6、口徑14.7、足徑4厘米。圓唇,斜壁,圈足。器內飾黑釉地木葉紋,器外施黑釉,底無釉。

圖十八 宋 吉州窯鷓鴣地剪紙紋碗

圖十九 宋 吉州窯兔毫地剪紙雙鳳紋斗笠碗

圖二十 宋 吉州窯鱔皮地剪紙梅朵紋碗
剪紙貼花是吉州窯獨創的一種裝飾工藝,將各種民間剪紙圖案貼在已施或未施釉的器物上,剔除剪紙后,直接焙燒,或于紋樣上再敷釉后燒制,使圖案凸顯,既簡化了圖案描繪工序,又增加了產品的藝術效果。
宋吉州窯鷓鴣地剪紙紋碗(圖十八),高5.6、口徑14.2、足徑3.9厘米。微斂口,斜壁,圈足。器內壁鷓鴣斑地飾三朵剪紙貼花,器外壁黑釉地灑黃綠點狀釉,釉不及底。吉州窯剪紙紋樣多是民間喜聞樂見的龍、鳳、奔鹿、朵花、折枝花、團花及各種菱花形圖案和吉語等,具有濃郁的民間鄉土氣息。
宋吉州窯兔毫地剪紙雙鳳紋斗笠碗(圖十九),高5.3、口徑15.3、足徑4.8厘米。圓唇,斜壁,圈足。器內飾褐釉地兔毫剪紙雙鳳紋,器外飾褐釉地灑釉,釉不及底。鳳凰紋是吉州窯剪紙貼花中常見紋樣之一。
宋吉州窯鱔皮地剪紙梅朵紋碗(圖二十),高6.5、口徑12.3、足徑4.4厘米。敞口,里口有一道凸旋紋,口以下漸內收,圈足。器內飾鱔皮地剪紙梅朵紋,器外施黑釉,底足無釉。朵梅紋是吉州窯剪紙貼花中常見紋樣之一,坯胎上施淡黃色底釉,剪紙圖案上則施以黑釉,高溫燒制后,兩種釉色相互滲透,濃淡相襯,呈現色彩相嵌的圖案。
吉州素有“文章節義之邦”“江南望郡”的美稱,歷史上產生過歐陽修、文天祥、謝縉、周必大、楊萬里等歷史文化名人,形成了別具一格的廬陵文化。正是這璀璨奪目的廬陵文化,孕育了吉州窯的陶瓷藝術,并使之成為中國古代陶瓷藝術中的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