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與交互：VR技術在電視節目中的運用與未來構想

文/王 睿 牛逸男

VR（Virtual Reality)技術被稱為“下一代互聯網計算中心”以及“下一代移動計算機平臺”。體驗者通過特定的設備，與計算機網絡虛擬環境中的物體進行交互，最終進入一種虛擬的環境中，實現交互式體驗和沉浸式體驗。作為一種新技術，VR技術在電視節目中的運用帶給我們無限的遐想空間。

顛覆創造：電視節目的沉浸式體驗和交互式快感

“技術與藝術在山麓下分手，必將在山頂重逢，技術與藝術在此處相互制約，卻又在彼處彼此交融共生。”新技術與傳統藝術的交融共生帶領我們進入新的世界，尤其是隨著VR技術與傳統的電視藝術融合，使傳統電視藝術煥發無限生機，革新著我們對傳統電視的理解和想象，顛覆著傳統電視藝術“場景”的塑造路徑，引導著傳統電視藝術進入沉浸式體驗和互動式快感的發展新階段。

VR技術帶來思維碰撞：電視動畫的理念復制。從電視藝術的角度來看，VR技術自誕生以來就沒有離開過藝術，兩者始終處于水乳交融的狀態。隨著VR技術的不斷滲透和加速發展，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鴻溝不斷被VR新技術填滿，尤其是VR技術和電視動畫藝術相結合，更讓使用者和觀看者切身感受到藝術的魅力和創作者帶來的思想碰撞，對藝術的表現方式更加絢麗和多元。如入圍第74屆威尼斯電影節、獲得第6屆中國先進影像作品最佳VR影視作品《拾夢老人》，講述了老人和小狗在垃圾場撿拾被人們丟棄的夢想，并運用超能力修復夢想的故事。這部作品通過實時計算機渲染和全景立體音效技術，呈現給觀眾不一樣的感官體驗，給其帶來強烈的沉浸式體驗，刷新著觀眾對電視動畫藝術和VR技術的認知，引導觀眾的情緒走向。因此，作為當代藝術的VR技術無疑將被藝術家用于他們自己的作品中。

VR技術實現真實還原：電視紀錄的模仿再現。從VR技術的角度來看，人類的模仿和自然的再現本身就是一種藝術行為。如VR紀錄片《山村里的幼兒園》，觀眾可以通過VR頭盔“觀看”到留守兒童的真實生活，近距離感受其生活環境和生活狀態。在整個觀看和體驗過程中，觀眾通過導演的引導和攝像設定的既定劇情、場景來感受真實、感悟生活，并在VR技術的加持下，主動參與真實和發現真實甚至是還原真實。這就意味著觀眾在整個過程中能夠主動進入360度全景場景，以第一人稱視角參與到場景中并做出各類反應，體驗不同人物的經歷，進而發現不為人知的細節和背后的故事。VR技術通過構建強烈的“實境化”畫面，給觀眾帶來強烈的視覺刺激和別樣的思維體驗，其構建的“真實”情景和紀錄片所闡釋的真實性不謀而合，這對于新技術環境下如何制作VR紀錄片和通過VR技術表現和傳播內容提出了新的挑戰和機遇。作為一種表現手段，VR技術在不斷地更新、發展和完善，它始終以現實為基礎，在藝術和記錄中，模仿現實并改造現實，這種VR技術成為藝術家們創作、表現和傳播作品的新手段，為傳統紀錄片的創新提供了切實可行的參考思路。

VR技術帶來感官突圍：電視綜藝的影像體驗。作為一種圖像視覺藝術，電視藝術的假定性和虛擬性賦予了它豐富的視覺可創造性和其他感官的深度體驗。傳統的電視藝術始終從感性具體到理性抽象再到理性具體，VR技術并未完全打破傳統電視節目情節的線形敘事特征，僅僅為觀眾提供身臨其境的虛擬影像體驗，但VR技術的不斷滲入能為觀眾帶來前所未有的影像體驗快感。如美國NBC的脫口秀綜藝節目《The Tonight Show》使用VR設備繪制3D動態圖像。芬蘭電視臺的電視節目《傾斜》中邀請Youtube中的明星體驗VR游戲。挪威播出的一檔虛擬混合現實的真人秀節目《Lost In Time》，節目中三位挑戰者被分別“送往”三個不同時空進行游戲挑戰，觀眾可以通過移動設備實時觀看挑戰進程。這些新奇的觀看體驗帶來的絕不僅僅是感官的刺激，而是由內到外、由點到面的電視綜藝節目的顛覆和創新。VR技術在電視綜藝節目中的運用給我們的感官帶來極大的沖擊，讓我們不斷超越過去對電視綜藝節目的認知，實現傳統體驗和感官的突圍。VR技術在電視綜藝節目中的運用意味著我們的屏幕已經變成了三維甚至是四維的。

從淺層觀看到深度體驗：沉浸式體驗強化視角轉變。亞里士多德說：“戲劇的目的在于凈化，凈化則是基于一個現象，那就是演員的表演引起了觀眾的情感共鳴，演員若要全身心地投入表演，自然不能受到觀眾的干擾，這就需要我們人為地在舞臺和觀眾之間假想一面無形的墻。”著名的“第四面墻”理論為我們理解當下VR技術在戲劇方面的運用提供了新的思考和啟發。筆者認為，“第四面墻”看似存在但又不屬于實體，它是區分現實與虛擬的重要邊界和理解尺度。因此當觀看戲劇的時候，為了達到最佳觀看效果，我們需要盡可能地忽略這個“第四面墻”，從而造成一種虛擬現實的錯覺，使情感更為投入，產生假想的沉浸式體驗，實現視角的轉變。目前已有很多現代博物館深度應用了VR技術的沉浸式特征，大大地提高了內容傳播力和感染力。如2010年世博會中的大阪館和沙特館運用VR技術，呈現出水光聲色交織的影像和壯麗輝煌的人文景觀、自然風光，其360度無死角的視覺景觀和音效震撼讓觀眾流連忘返，難以忘懷。尤其是隨著虛擬現實的深入發展，當發展到增強現實和混合現實時，即使觀眾不在世博會現場，依然可以通過觀看VR電視享受實時互動和身臨其境的體驗。因此，VR技術帶來的沉浸式體驗在運用到電視節目中后，必然能夠繼續發揮其強大優勢，成為下一代主流電視技術。

從娛樂屬性到藝術特性：提升藝術修養指日可待。傳統的電視機在幾十年的發展過程中更多的是扮演娛樂角色，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我們一直憧憬《美麗新世界》的描述：“人們坐在豪華的電影院里，觀看仿真機器人在舞臺上表演，猶如真實的現實生活一般，甚至觸摸座位旁邊的按鈕可以模擬真實的感官感受。”這種烏托邦式的假想在傳統的電視時代儼然無法實現。而現在，VR新技術在電視中的運用將會開啟新的發展方向和內容，實現“烏托邦”想象的情景。比如中國的傳統優秀藝術可以通過VR技術的輔助來實現新的傳播裂變和效果增值，可以形成劇目種類繁多、科學有趣的VR作品。這種作品看似脫離藝術，但本質依然是藝術，僅僅是豐富了藝術表達形式，提高了藝術的傳播和影響力、感染力，這對于我們提升藝術修養和綜合素質，吸引更多群眾參與到藝術的制作和傳播中來，具有較強的社會現實意義。

從真實世界到人造世界：寬廣空間亟待開發應用。日本新媒體藝術界的先驅藤幡正樹曾說：“虛擬現實并不是為了模擬真實世界的現實，而是為了創造一個純粹的人造世界。”這意味著VR技術絕不應該僅僅停留在新聞傳播范疇，而是繼續走向縱深領域，探索未知世界，改變未知領域。當前數字技術和藝術的不斷融合催發了虛擬現實電視等新型的藝術形式，帶給觀眾和聽眾前所未有的視覺和聽覺乃至思維的沖擊、體驗，不斷改變著我們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模式。如電視博物館通過VR技術的引進，可以完美再現文物所處的時代場景，讓觀眾近距離地感受藏品的文化內涵和文化底蘊，深入了解文物背后的人情世故。上海戒毒管理局心理健康指導中心通過VR技術，對毒癮患者進行評估和診療，通過播放虛擬電視節目，患者在家中也可以進行后續的康復治療，這種非藥物治療方式極大地改善了傳統的治療方式和模式，為醫學的發展進步添磚加瓦。當然我們有更多的理由相信，未來VR技術會繼續在教育、軍事、娛樂、文化、體育等各個領域發展壯大，讓過去看似不可能的想象成為現實，讓VR技術繼續走向更寬的電視藝術空間和更深的生活空間。

未來構想：VR技術與電視受眾的情感交互

眾所周知，電視有其獨特的審美規則，而這個規則本身是有局限性的，電視的魅力并不在于對真實的克隆，而在于觀眾享受這種被引導的過程，這也是人們喜歡看電視的重要原因之一。從VR技術發展的歷程來看，其一經誕生就撩撥了許多科學技術與電視藝術愛好者的神經，其獨特的交互模式挑戰著電視從業者以及內容創作者的傳統生存模式。相對于過去電視節目創作需要運用鏡頭語言來推動情節發展，VR技術可以通過模擬技術，更加生動直觀地講述故事，帶給觀眾沉浸式體驗和交互式快感。

藝術改變生活：互動化交互盛宴。虛擬現實中的交互性是指受眾通過使用VR設備，對虛擬現實中的環境和物體的可操作性以及物體對受眾實時性的反饋，在虛擬環境中可以與對象產生交互行為和交互關系。因此電視節目的創作除了需要考慮如何運用鏡頭語言推動情節發展，還要考慮通過VR技術的引入來實現其交互性功能的發揮。上海SMG全資子公司Magic Digital拍攝的五分鐘《戰馬》VR短視頻，就是通過強化短片的運動捕捉和空間定位來實現更好的交互效果，并贏得了勞倫斯奧利弗獎最佳舞臺設計編劇獎。因此VR技術在電視節目中的運用首先體現在強大的交互性上，通過這種交互性來實現對觀眾的吸引和藝術素養的提升。

科技成就未來：現場式身臨其境。VR技術、電視技術都是屬于技術的范疇，而技術在筆者看來更多地充當輔助性的角色，但即使是輔助性的角色，有時候恰恰能起到關鍵的作用。VR技術在電視中的運用就給我們帶來了現場式的體驗，讓我們感受到科技的魅力和未來發展潛力。如世博園博物館中心廣場的互動式交流平臺，通過計算機模擬技術將世界五大洲的代表城市相連接，讓世界各地的人們進行實時交流，觀眾可以自主選擇交流的城市和交流的對象。世博園VR美術館打破傳統時空界限，通過構建一種穿越式的展覽空間，滿足了參觀者既可以觀賞美術作品，又可以體驗作品創作過程的訴求。更進一步講，如果受眾運用VR設備就可以“暢游”世界各地，運用VR技術就可以體驗紅軍兩萬五千里長征的艱難險阻，運用第一視角體驗“翻雪山”“過草地”“飛奪瀘定橋”“巧渡金沙江”，甚至可以體驗戰爭的話，那么這對傳統的電視節目制作和傳播將會是顛覆式的改變。通過運用VR技術，電視節目將會變得更加有人情味、有科技感、有交互性、有參與感和現場感，最終完成對觀眾的情感升華和精神洗禮。

參與意識加強：VR技術辯證看。VR技術在電視中的運用帶給我們的還有由內而外、由淺入深的深度參與感。通過VR技術設備的輔助，觀眾可以參與到電視節目的制作、呈現和發行過程中去，融入具體的電視情節當中去，成為電視節目本身的一部分，推動故事情節走向高潮。英國BBC《黑鏡》系列節目，通過對VR技術的運用，讓我們看到虛擬現實對人性倫理的挑戰。因此如何規避這種風險，讓VR技術真正為我所用，真正引導觀眾走入節目，自由穿梭于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是需要我們進一步研究的。我們相信VR技術的效果發揮取決于其使用者或者電視節目的創作者，我們希望藝術家們能夠運用VR技術來輔助藝術表現，讓VR技術真正成為一種良性技術，成為我們體驗更好生活、感悟更美世界的加速器。如在電商購物中可以加入VR購物，利用VR技術實現具有交互性的三維購物環境，提升購物體驗和減少資源浪費。總之，對于VR技術我們應該辯證看，看到它會成為電視行業的轉折點，實現彎道超車的可能性，也要對其帶來的倫理和人性挑戰給予前瞻性的警惕。

結語

VR技術的迅猛發展給電視節目帶來了顛覆性的改變，構建了傳統電視技術無法企及的傳播生態。從當前VR技術在電視節目中的運用現狀，我們可以看到，VR技術給傳統電視節目帶來的沖擊和變化將會是長期的和復雜多變的，既能夠強化情感互動和加強深度、廣度參與，提高藝術修養，還能夠完成對觀眾感官的多重刺激。但要對VR技術保持一種辯證看待的觀點，技術終究是工具，要對其進行合理運用，引導其服務人民、服務大眾，成為真正造福公眾的良性工具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