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紅旗渠賦

劉胤楷

序：韓昌黎、柳河東所以疾呼“文以明道”者，砭其時屬文空皇之弊也。而今豈不乏于其然乎？蓋余所愚忖，文以明道者，敘經邦緯國之宏業，錄傳澤萬世之恒志也，而非唯鋪排辭藻為要。昔積弊于時，而有振臂之呼；今盛世當朝，其勢亦有顧溯之要也。

共和國六十九年，余過林州，向慕紅旗渠絕觀于世，其頌不在少。然渠以紅旗名，余不甚解之。遂訪，而多喟嘆，思慮者廣，遂作此篇。

晉、冀之南，在于林州，治屬豫北，域劃殷都。交控三邑，衢遞九州，明珠首綴，枕錯六封。隘絕太行，西垣攢踞；仰寧太息，翼徑廬穹。削峰橫峙，崇嶺千疊，竹修楊茂，蒼柏亙通。東極渤、黃，瞰視何窮？毗峰接谷，徑原冀中。此山紆原澤之屬，實堪勝境也。然九州之內，豈乏勝觀，所以傳錄，必有溯源也。

境澤殷墟，源被夏商。邯鄲治劃，隆慮韓昌。朝歌畿輔，鄴都連芳，終名載于林慮，襲千載而未殤。此厚積之所，實為久長也。然千年以降，錄載于冊而囿困于時者，澤池之多竭也。

仰仰止之山，而阻云霧；俯俯瞰之原，而絕江河。漳澤施被，不逾太行；東南成彩，難抵林鄉。溯洄千載，囿困者多于涸轍；徑往百歲，餓殍者盡于竭澤。沃野萬方，難灌其一；良田盡矚，不敷三口。挫骨揚灰，易子而食，聳聞瞠視，不絕于載。然此天之意絕于林州乎？而天意豈存？其勢必于人為也。然千載有往，而何以常困乎？

崇嶺千嶂，虬踞龍盤，此太行橫亙之雄，而鹮鳥難絕其途也；萬仞凌煙，巖崖矗絕，此林慮奇偉之險，而禿鷲懼越于巔也。險峰嶙峋，亂石叢錯，其數不可量也。竹修林茂，途仄道迂，險絕若此，豈非萬載之不易耶？而終難置之，蓋以其人之屬者，實所微渺于崇山也，而千年所以恒懼之。故非不知其置措而不為，人自小也。

河山之險者，萬載之難易。以一人之小，一家之眾，欲易太行之峻，誠猶蚍蜉之欲撼樹，螳臂之欲當車也。是故嘗有天平通渠，謝公汲泉，此士紳商賈尋自贖者不在少，然終效鮮也。況于福祿者多附朱門，恩澤者難循黔首。萬民之祈，又豈可托望之愚公見賜于神靈乎？

然其神靈之不存也，而愚公魂鑄；一人之功微也，而眾志矢成。民心之聚者，眾志所集，而終就此也。是故其渠所以筑者，亦非一家一姓之執愿，一人一時之竭功也，此必聚民志而恒為之也。

然黔首之存者久矣，其數豈稱微乎？林州之困者長矣，其志亦興于一時乎？蓋無所以聚民志而興民意者，民雖存而難效用也。然以致此者，舍我黨而其誰乎？

神佑中華，幸賴我黨，紅旗勁卷，赤色檄揚。肅百年積弊，蕩滌河山；興萬世宏圖，躋冠一方。三徑之所，不覓源泉；崇峻有側，必盡漳澤。興命于一，慎思慮篤；動命于萬，竭力竟睹。此聚民志而競勝偉觀之始也。

壯哉！人民洪波涌起，載覆之間，重塑山河！凌煙萬仞，鹮鳥不越。崇嶺千丈，勁風難逾。洪波所至，避退而視。矢志所往，金石俱鏤。

嶺雖其崇也，而足遍至；峰雖其險也，而軀盡往。一人力微而萬眾者磅礴，一身形小而萬軀者巍峨。崇嶺之高不逾民心，險峰其峙難過民志，是所以成之也。

偉哉！我黨所以垂范而示此者，慮民之所慮，憂民之所憂，而必殫精竭慮以成之也。是故毋我黨無以聚民其志，毋人民未有眾志如此也。擎紅旗之炬，而聚民志；聚人民之功，終克其宏業如此，而福澤萬代也。今錄敘絕觀，所以頌其宏業，而汲奮斗不竭之精神，以為復興中華之紅旗也。

故渠以紅旗名之，概如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