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孤單

陳鳳

天氣預報說，最近有大雪或暴雪。一直在播報，但是應該來的還是沒來，而自己的擔心卻接踵而至。明天還能不能去看兒子？老公到邊遠的村里參加換屆選舉是不是穿少了？婆婆病故了，我不再牽掛醫院里的她是不是病情惡化了，不用擔心她是不是又沒有吃飯，是不是老兩口又在醫院里鬧別扭，是不是又沒了信心，拒絕治療了？老家后山上只剩下一座墳冢，只剩下無盡的思念。而我卻真正的孤單了。

其實，我們家里的三個人都孤單。老公在鄉鎮上，兒子在市區上學，而我在縣城，三個人三個家，各自孤單著。

原本就是周末夫妻，一周可能見個兩次面、一次面或者一面也見不上。這幾年則更是如此，扶貧工作是黨和國家的大事，當然也是全縣的大事，更是鄉鎮的大事，作為分管扶貧工作的老公，理所當然地也是他的全部。我是扶貧人，我應該能理解，因為任務都是從我們這里分配出去，各種催也可能就是我發出去的通知。我已經習慣了不再問他周末回不回家，我安排著自己需要做的各種事情，也孤單著自己的孤單。好不容易可以約著一起看孩子的周末，想湊在他身邊說幾句話，有時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電話打斷，縣里打來的、鎮上打來的、村里打來的、還有老百姓打來的，有安排工作的、有接洽工作的、有匯報工作的、還有咨詢和謾罵、訴苦......有時插不上話，想找個機會跟他聊下天，他睡得很熟，鼾聲陣陣，他說想到那么多的工作，有時真的睡不著，可能在家里他才會有一點放松，才會睡得安穩，我怎么忍心叫醒他？

兒子也成了周末兒子，每周雷打不動地要去陪他兩天，準確地說是一天半。兒子的學習成績并不是很優秀，但是他一直在努力，從剛開始的電話不斷、眼淚不斷、訴苦不斷，到現在的一周一個電話或一個電話都沒有，顯然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學校生活。每到周末，有補習班，有寫不完的作業，還有丟不掉的游戲時間，天天都在忙碌著，正如孩子自己說的，放假也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寫作業。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為他做幾頓飯、洗洗衣服、聽聽他想說的話、也應承他的發泄。兒子長大了、懂事了，會照顧我的情緒，會心疼我的辛苦，他也不是把所有的遇到的東西都一古腦地倒給我，有時想很長時間，還是以“還是算了吧”或“不說了”結束話題。兒子也習慣了沒有媽媽的孤單，我卻習慣不了沒有孩子的孤單，每每夢見兒子冷了、病了、挨批評了、受表揚了，醒來就安慰自己，兒子長大了。

周日的下午到周五的上午，我像是一個光棍漢，吃著食堂，一個人走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聽歌，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刷視頻，一個人對著墻和燈發發呆，然后裹緊自己睡去。因為害怕孤單，我中午不想回家，喂飽自己，到辦公室加加班，把應該做的工作和即將會安排的工作做一做，為自己留足時間，可以跟兒子雷打不動地見面；早上和晚上我走走路，把去上班的路延長，看到送孩子和接孩子的家長，羨慕著他們的忙碌。

明天是大雪，希望鎮上的他暖暖的，不要太忙，希望預報中的大雪不要阻擋我去看兒子的路。

（作者單位：湖北省保康縣扶貧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