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制”是“社會所有制”的誤譯

于光遠

私有財產發源于原始社會后期。有了私有財產，原先公社共同使用的物質資料獲得財產的意義。事實上的私有財產的起源，成為觀念上的公有財產的起源。將來事實上的私有財產徹底不存在了，觀念上的公有財產也便失去其意義。整個人類社會是從沒有財產和財產觀念的社會，最后又重歸到沒有財產和財產觀念的社會。整個人類社會將在這樣的社會形態下無限地發展。

自從財產發端之后，迄今為止所有的社會都是私有、公有并存的社會。在奴隸制社會中有一個一個的奴隸主的私有財產，也有奴隸主國家的公有財產;在封建社會中有一個一個的封建主的私有財產，也有封建主國家的公有財產。兩個社會不同的，只是在封建社會除封建主外，農民和其他居民也能擁有某些私有財產，而在奴隸杜會中，奴隸是不擁有任何財產的。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情況也類似。既有一個一個的資本家的私有財產，也有資本主義國家的公有財產。只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中除被否定了私有財產的無產階級之外，有小資產者和在居民中有較多的社會集團擁有的私有財產。社會主義社會也是私有公有并存的社會。有社會主義國家和各社會主義組織的公有財產，也有社會主義社會居民的私有財產。現狀如此，而且應該看到，這樣的局面的延續不是幾個世紀的事情。社會主義國家歷史上只有想早日消滅私有財產的妄想，沒有把私有財富消滅了的事實。只有不論公有、私有都視作神圣財產，社會主義社會才能存在、才能進步。

一般的公有財產不是社會主義社會的特征，歷史上所有的社會都有公共財產。馬克思恩格斯從來不說公有財產是社會主義的本質。他們在自己的著作中用的是“社會財產”。馬恩著作中譯本中的“公有制”是原著“社會所有制”的誤譯。何謂“社會所有制”既因誤譯未能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界的重視，其含義也就沒有得到馬克思主義理論界的重視，其含義也就沒有得到討論。社會主義社會中居統治地位的財富的性質至今未被闡明。

在社會主義社會中的公共財產的一個特點是，除國家財產這種形式外，其他社會組織的公有財產比較發達。社會組織的財產在資本主義社會前也有。社會組織的公有財產在資本主義社會已經有很大的發展，而在社會主義社會中它的地位更加重要。

在公有、私有問題上可能還存在某種中間狀況，對“大公”來說帶有私的性質，對“小私”來說又帶有公的性質。賈府的公有對于封建國家公有來說是帶有私的性質，但王熙鳳還有她的私房錢。公有財產也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分清的。

關于私有是否是資本主義社會的本質，同公有是否社會主義社會的本質一樣，也是一個應該研究的問題。請讀一下恩格斯的《1891年社會民主黨綱領草案批判》中的一段話：“據我所知，資本主義生產是一種形式，是一個經濟階段，而資本主義私人生產則是在這個階段內這樣或那樣表現出來的現象。但是究竟什么是資本主義私人生產呢？那是由單個企業所經營的生產;可是這種生產已經愈來愈成為一種例外了，由股份公司經營的資本主義生產，已不再是私人生產，而是為許多結合在一起的人謀利的生產。如果我們從股份公司進而來看那支配著和壟斷著整個工業部門的托拉斯，那么，那里不僅私人生產停止了，而且無計劃性也沒有了”（所有著重點都是恩格斯自己加上的）。

在寫這篇東西時我是下了決心不聯系中國的市場經濟和中國的私營經濟，我是考慮它們的理論基礎問題。

（責任編輯?李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