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珠容
前段時間,丈夫將十多平米大的入戶花園改造成大書房,專門給我寫作、辦公用。福建一到夏天就熱得不行,丈夫就提議在書房安裝一個空調,我堅決不同意,因為怕自己走進“舒適區”后出不來。
丈夫沒有勉強,于是買來一個吊扇掛到我的辦公桌上方。雖然風扇的降溫效果不太明顯,但它能時時刻刻提醒我——你要認真寫、趕緊寫,否則就對不起一直纏你繞你的“水深火熱”。
新書房我用得挺順手,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我就中暑了,不得不躲到有空調的臥室里靜養。有天午后,我看到丈夫居然在書房里拆風扇。他比我更怕熱,而此時的書房沒有空調、沒法吹風扇,所以他早已汗流浹背。
我問:“怎么,你要把風扇拆了給我安空調嗎?”
丈夫反問我:“你現在同意讓我給你安空調嗎?”
“當然不同意?!?/p>
“那我就更得拆了。”
“既然不安空調,你拆風扇做什么?還‘更得拆,是什么意思?”
只見丈夫不好意思地說:“因為你頭頂的風扇掛偏了,所以趁著你午睡,趕緊把風扇的位置撥正。”
我感到更不解:“偏了嗎?我沒覺得。”
丈夫說:“這個掛扇的風力其實很足,但人必須坐在它正下方才能感受到強風?!睅追昼娭?,丈夫安裝完畢。
我打開風扇開關,往辦公椅上一坐,發現果然比平時涼快了許多。這下輪到我挖苦丈夫了:“之前是不是因為你技術不到家,把風扇掛偏了?”
“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闭煞蚱财沧煺f,“你呀,光想著別對不起那些文章,可沒想到先對不起自己的身體了。我故意裝偏風扇,就是希望天氣熱時風扇不起啥大作用,到時你會躲進臥室好好休息,或者干脆同意讓我買空調。沒想到你一直強撐,我沒辦法,只能把風扇撥正,還你清涼的風?!?/p>
此時,丈夫的臉上掛滿汗珠,上衣已經濕透。我也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熱意,是讓人心里暖暖的那種。
我曾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生活是柴米油鹽的平淡,夫妻是知冷知熱的相依。丈夫知我需要涼,卻偏給我熱意。那是因為他希望我“知熱而退”,趕我進清涼。
(流風摘自《羅源灣文學·季刊》
2018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