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心理學研究的補白之作

祝卓宏

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1842—1910）是美國著名的心理學家、哲學家和教育家，被譽為“美國心理學之父”。他花了12年時間寫成的《心理學原理》，是人類智識史和人類文明史上劃時代的著作，是理性精神的載體，具有永恒的價值。英國哲學家懷特海將詹姆斯列為與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和萊布尼茨齊名的人類歷史上四大思想家之一，詹姆斯的心理學和哲學思想通過這部著作得以形成和流傳。該書出版后，贊譽一直不斷，已被譯成德文、法文、俄文、意大利文等。我國在五十多年前就開始寸積銖累地譯介這本書，但迄今為止沒有一個全譯本，最多的是田平先生翻譯了其中13章，可見難度之大。

安徽師范大學方雙虎教授申報的《心理學原理》（譯著）獲得了國家社科基金后期項目的資助，也是安徽省第一個立項的國家社科基金后期資助項目。由于詹姆斯《心理學原理》原著除了英文外，還有很多德語、法語、拉丁語、意大利語、希臘語等，全書引用了大量古典原著和俚語，且該書出版距今已有120多年了，深邃的心理學和哲學思想與古老的語言相遇，翻譯的工作量大、難度大。僅僅就語言學方面的困難來說，翻譯本書對腦力和體力都是一場巨大的考驗，甚至稱得上是為了嘉惠學界而投身于“煉獄”之中。方雙虎教授團隊歷時12年完成了《心理學原理》的翻譯工作，已由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該書譯文優美，譯者遵循了邊翻譯邊研究的思想，加強對詹姆斯心理學和哲學思想的研究，試圖在理解和翻譯之間搭建橋梁。先后在《哲學動態》、《心理科學》、《心理研究》、《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和《國外社會科學》等刊物發表了詹姆斯專題學術論文八篇，指導四名碩士研究生完成了以“威廉·詹姆斯心理學思想”為主題的學位論文并獲得了碩士學位。

縱觀全書，譯者對已經有中文的章節進行了重新翻譯，吸收了各家譯本的長處，做到既繼承又出新，真正實現了前者不為后者之礙，后者不掩前者之功。

譯者還校正了已經出版翻譯本中的疏漏之處，例如，第8章英文第204頁“Salpétrière”是法語，是指法國巴黎有名的薩彼里埃精神病醫院（已有中文版翻譯為“脾氣暴躁的”），沙可教授曾在此工作，弗洛伊德曾到此醫院跟隨沙可學習；第3章英文第98頁第1個注釋“La Paura”是意大利語，是一本書的名字，即《恐懼》（已有中文版翻譯為人名“拉波拉”）；第10章英文第311頁的注釋 “Sartor Resartus”是一本書的名字，應翻譯為《舊衣新裁》或《衣裳哲學》（已有中文版翻譯為人名“薩爾托爾·里薩圖斯”），等等。

詹姆斯的生活經歷是多元的，詹姆斯所接受的教育是多元的，詹姆斯精通的語言是多元的，詹姆斯的閱讀是多元的，詹姆斯的朋友圈是多元的，詹姆斯的思想來源是多元的，這使得詹姆斯在《心理學原理》中建構了一種多元整合的心理學，這種心理學在學科性質、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研究主題和研究內容等方面都是整合的。《心理學原理》一書的影響也是多元的，不同的心理學流派都從詹姆斯那里吸收了使自己得以產生和發展的營養，并時常把詹姆斯作為自己的主要擁護者和出色見證人。

詹姆斯的心理學思想是一個由多元心理學構成的兼收并蓄、和諧共存的統一整合體，其思想的廣袤和前瞻性令人嘆為觀止。深入挖掘詹姆斯的心理健康教育思想，有助于我們加強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和心理健康教育服務。詹姆斯非常重視心理衛生運動和心理治療，他不僅大力支持克里福德·比爾斯（Clifford Beers）發起的美國心理衛生運動，并為比爾斯創辦全美心理衛生委員會提供了實質性的幫助，在詹姆斯等人的支持與努力下，1909年2月19日成立了全美心理衛生委員會。詹姆斯認為情緒可以輕而易舉地被回憶、幻想所誘發，正如當初被那件事所激起一樣，這個觀點在20世紀80年代才被正式發展并定義為創傷后應激障礙。詹姆斯認為，一個人的信仰會對他的生活產生廣泛的影響，從而使他要么成為“病態靈魂”的人，要么成為“健康心態”的人。詹姆斯自由意志的理念深遠地影響了美國心理咨詢的發展，在他看來，擺脫精神錯亂和意志的自由基本上是一回事。詹姆斯還對冥想感興趣，認為靜坐冥想能夠增強個體的活力和生命力，如今冥想正念的運用越來越廣泛。

詹姆斯的《心理學原理》在美國心理學史上是一部劃時代的著作，書中所體現出的多元整合思想是解決當代心理學現實問題不可或缺的思想資源。當代心理學問題的解決，仍然要回歸詹姆斯，這就是詹姆斯心理學思想中活的東西。因此，翻譯出版《心理學原理》有助于推動國內對詹姆斯心理學思想的全面研究，可以說是國內心理學研究的一個重要突破，它填補了國內詹姆斯研究的空白，是西方心理學研究的補白之作，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理論意義。該譯著的出版發行，將為國內心理學研究和人才培養提供重要而寶貴的學術資源，有助于加深我們對詹姆斯心理學思想的理解，有助于激起國內研究者對詹姆斯心理學思想進行更全面、更深入、更豐富的研究。誠如國家社科基金評審專家所認為的，“本書是現代心理學史、哲學史上的重要著作，對于當代心理學和哲學的發展起過重大的推動作用。因此，它對于研究當代哲學和心理學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注：作者系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教授。

（作者單位：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北京，100101）

編輯/于 洪 終校/張國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