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的影響
——基于動態面板數據模型的實證分析

李 婷,李偉軍

(安徽工業大學 商學院,安徽 馬鞍山 243000)

一、引言

自從中國十七大確立了“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的國家發展戰略的核心后,“十三五”規劃再次提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把發展基點放在創新上,以科技創新為核心,以人才發展為支撐,塑造更多依靠創新驅動、更多發揮先發優勢的引領型發展。而在最近召開的十九大會議上,習近平同志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同時,黨的十九大報告也為新時代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指明了方向: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我國經濟實力、科技實力將大幅躍升,躋身創新型國家前列。但是眾所周知,科技創新不僅需要國家政策、人才技術的支持,更需要金融的鼎力相助。金融是現代經濟發展的核心,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金融產業和金融資源在某一空間形態上呈現出向某一地理范圍快速集聚的特點,這就是所謂的金融集聚,金融集聚可以優化經濟結構,促進金融協調發展有效增長。但是金融集聚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能否對科技創新產生積極作用?這對于我國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具有重要的實際意義。

二、文獻回顧

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在研究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的影響等方面取得了富有見地的成果,為本文研究奠定了扎實基礎。根據長期研究,關于金融與科技創新之間的關系已基本確定:相互促進、相互依存。金融參與科技創新,為企業的研發創新提供資金支持,推動科技創新的快速發展,從而推動高新技術產業的優化升級。而科技創新則為金融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持,為金融業的風險規避提供了安全保障。孫伍琴、朱順林運用Malmuquist指數測算了我國金融對技術創新的支持,發現我國M指數大于1的省份逐年增加,也驗證了我國金融對技術創新的作用是逐年增強的[1]。Kindleberger 和Charles發現了金融促進了科技活動,同時認為沒有金融的支持,科技活動的發展也難以進行[2]。Carlota Perez也通過研究發現了在每次技術革命的不同階段中,都有金融資本的擴散作用[3]。同時姚戰琪、夏杰長也通過研究科技進步與金融工具與體制之間的關系,指出科技進步與金融創新服務之間已密不可分[4]。雖然有諸多學者研究金融與科技創新之間的關系,但卻鮮有學者從金融集聚的角度出發,考慮一個地區的金融集聚水平對該地區科技創新效率有無影響。若有影響,是促進還是抑制?一個地區的的科技創新效率是衡量該地區科技資源的配置和運營能力的重要指標,它體現了該地區的創新系統水平和質量[5]。根據金融地域運動理論,金融集聚有利于廠商在時間和空間上更合理的配置和追蹤金融資源,也更有利于獲取專業完善的的金融服務,因此金融集聚對技術創新有積極作用。然而,過多金融機構集聚會導致金融市場擁擠,行業競爭壓力增大,對技術創新產生消極作用。

(一)積極作用

1.資源配置方面。金融部門與實體經濟部門之間相互依存,共同發展。然而,當前某些大型企業的技術創新項目已經無法通過某一單一融資方式來解決其融資需求時,金融集聚的發展會促進各金融機構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從而解決融資難題。同時一個地區的市場原本是供需平衡的,但金融集聚的出現擾亂市場的供需平衡,導致各類金融價格的變化,從而間接降低科技創新的融資成本[6]。因此,金融集聚在資源配置方面的促進作用對科技創新有積極影響。

2.信息共享方面。金融集聚通過共享各金融機構之間的信息,使信息透明化,提高了企業創新的效率。蔣海、黃佳軍通過研究金融風險的形成機制,發現金融集聚可以有效減少個人或企業的信息成本,使大部分資金有效利用于科技創新上,從而促進科技創新發展[7]。Atanassov等通過研究美國上市公司的不同融資方式的創新活動,指出金融集聚為科技創新提供了有效的外部環境保障[8]。Buera等認為,金融集聚可以提高信息收集和處理的效率,使資金用在社會回報更高的項目上,發揮它的最大作用力[9]。Xie通過研究中國31個省的面板數據,發現了金融集聚可以提高金融服務效率和金融服務水平,對地區的科技水平有促進作用[10]。因此,金融集聚通過信息共享可以促進科技創新。

3.信貸約束緩解方面。眾所周知,科技創新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而金融集聚可以通過股權、債券等方式將分散的資金結合起來用于創新投資項目。意味著,金融集聚的發展對信貸約束具有緩解作用,使創新行為可以持續有效地進行,同時也激發了企業和創新者不斷開發創新新產品的激情,從而提高科技創新水平[11]。與此同時,金融集聚也可以分散創新風險。Levine論證了技術進步離不開金融市場的風險分散功能。科技創新過程中充滿了許多不確定因素,會遭受來自跨期風險的威脅,而金融集聚能夠有效緩解這一威脅,這會大大提高科技創新的成功率[12]。孫伍琴發現選擇以金融市場為主的金融結構的投資者比選擇以銀行為主的金融結構的投資者具有更多的選擇余地,因為金融的風險更為分散,因此更能支持技術創新[13]。Saint-Pau[14]和余泳澤[15]等發現對于那些風險厭惡型企業,金融集聚帶來的風險分散功能可以消減他們對技術創新資金缺乏的顧慮,選擇生產率更高的技術,從而促進科技創新。因此,金融集聚通過緩解信貸約束可以促進技術創新。

4.服務創新方面。科技創新的發展具有一定的不穩定性,對于資金的投入有很大的風險性,因此良好的金融制度就為其提供了有效的制度保障[16]。當前中國的金融行業的管理還存在著許多漏洞和弊端,政府也很難去控制或解決這些問題。金融集聚可以改善該集聚地區的風險投資環境,為政府對該地區的風險投資建設提供了便利,這會刺激政府不斷重視和加強對科技創新發展方面的投入,為企業和科研機構的創新研究提供便利,從而促進該地區的科技創新發展水平[17]。因此,金融集聚可以通過加強服務創新來促進技術創新。

(二)消極作用

1.過度競爭因素。過度的金融集聚會導致金融市場擁擠,各金融機構為了盈利會不斷推出金融產品,逐漸超出市場需求,導致行業競爭壓力過大,從而形成惡性競爭,顯然這對科技創新是不利的。根據金融集聚周期理論,即溶集聚的積極效應不會持續存在,到達某一臨界點后,金融市場的成長速度將會減慢,不良競爭的現象會逐漸加劇。過度的行業競爭會導致市場波動性加大,資金風險大幅提高,整體利潤下降,從而影響企業科技創新的資金支持,降低創新動力[18]。

2.成本因素。金融集聚帶來利潤的同時也會帶來成本。當利潤大于成本時,金融集群會不斷擴大,集群內原有服務企業的成長也會不斷吸引新的企業加入;當利潤小于成本時,集群功能就不能夠充分發揮其作用,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會抑制科技創新。該成本并非單指經濟成本,還包括各種金融風險[19]。余泳澤等的研究發現,由于各行政區劃分的原因,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金融集聚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各地區的地方保護主義抑制了金融集聚對技術創新的影響[20]。此外,金融集聚導致的金融創新往往會加大金融業的風險,增加了金融危機發生的概率,從而不利于科學技術創新。

綜上所述,金融集聚與科技創新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金融集聚可通過資源配置、信貸約束緩解方面對科技創新產生促進作用,同時過度的金融集聚會導致惡性競爭,增加過度成本,對科技創新產生抑制作用。

三、計量模型、變量選取和數據說明

(一)計量模型和變量選取

本文通過構建動態面板計量模型,運用動態差分GMM和系統GMM估計方法對模型進行估計。因為各變量之間可能存在異方差,所以先對各變量進行對數化處理。其具體模型為:

(1)

其中i表示不同城市,i=1,2,3…48;t表示年份,t=1,2,3…10。rd作為被解釋變量表示地區專利授權量,用于反映該地區科技創新水平的代理變量。fin表示解釋變量金融集聚,大部分學者在實證研究金融集聚時通常采用區位熵法,但該方法很難反映出隨時間變化金融集聚水平的發展,所以本文使用一個地區的金融業從業人數占該地區的從業總人數的比例來作為金融集聚水平的代理變量[21]。本文還加入了金融集聚的二次項作為解釋變量,來檢驗金融集聚與科技創新之間的關系是否為線性。由于一個地區的科技創新水平受眾多因素的影響,所以本文在研究時加入了一些控制變量X,分別為人均GDP、外商直接投資、固定資產投資、社會消費零售額以及房地產開發投資額。εα表示誤差項。

在(1)式中,β表示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影響的效用系數,即金融集聚是如何影響科技創新的,若β<0,說明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是抑制的;若β>0,則說明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是促進的。

(二)數據說明

本文選取了中國三大經濟圈——京津冀都市圈、長三角經濟圈和珠三角經濟圈2006-2015年的48個城市面板數據為樣本,數據來源《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以及國家和各省市的統計局網站。

四、實證分析

(一)數據描述性統計

本文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二)估計結果

首先,對三大經濟圈的48個城市進行總體分析,分別進行系統GMM和差分GMM回歸,得到表2。

表2結果是根據方程(1)估計出來的,方程中加入了rd滯后一階值作為解釋變量。在系統GMM模型檢驗中,擾動項一階統計值顯著,說明其存在一階自相關,擾動項二階值不顯著,說明不存在二階自相關,因此接受原假設,即不存在擾動項自相關。同時該模型通過了sargan統計量檢驗,說明該模型的過度識別約束有效,從而再次證明模型的合理性。

由表2可知,無論是系統還是差分,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的效用系數為正并且在顯著性為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發展總體呈現的是促進作用。但是由二次項系數得知金融集聚和科技創新存在著非線性的關系,這就說明不同的金融集聚程度對科技創新的影響是不一樣的,二次項系數為正并且顯著,說明金融集聚和科技創新呈現正“U”型關系,在金融集聚水平相對較弱的地區,金融集聚和科技創新是負相關關系,在金融集聚水平較強的區域,金融集聚和科技創新是正相關關系。同時從表1可看出,科技創新的一階滯后值為正且都在顯著性水平為1%的水平上顯著,這說明科技創新具有正向滯后效應,可以理解為前期研發的技術為后期的技術發展提供了基礎,因此促進后期的科技創新發展。在所選取的控制變量中,人均GDP、固定資產投資、房地產開發投資、外商投資金額對科技創新是促進的,這說明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對科技創新水平是正相關的;該地區的基礎設施的好壞也會影響該地區的科技創新水平,完善的基礎設施會為科技創新提供便利;一個地區的房地產行業會挽留該地區的人才,從而促進該地區的科技創新水平;科技創新的發展離不開資金的支持,所以外商投資金額也會間接促進科技創新發展水平。而社會消費零售額對科技創新的發展是抑制的,這可以理解為社會用于生活、生產的消費越多,用于科技創新的花費就越少,從而抑制了科技創新的發展。

表2 總體動態面板回歸結果

注:①②③分別表示10%、5%和1%的顯著性水平;sargan檢驗原假設為過度識別檢驗是有效的;AR(1)檢驗原假設是差分后殘差項不存在一階序列相關;AR(2)檢驗原假設是差分后殘差項不存在二階序列相關;回歸結果由stata13.0給出，下同。

針對表1得出的金融集聚和科技創新之間存在的非線性關系,考慮到不同地區的差異性,本文再將京津冀都市圈、長三角經濟圈和珠三角經濟圈分別進行回歸分析,得出表3。

表3 區域動態面板回歸結果

從京津冀都市圈來看,金融集聚與科技創新是正相關關系,說明該地區金融集聚程度較高。科技創新的一階滯后值是負的,這可能是前期研發的技術與后期新技術的發展不相適應。人均GDP、房地產開發投資、社會消費零售額都是與三大經濟圈總體現象是一致的,只有固定資產投資與科技創新發展是負相關的,這大致可理解為該地區在基礎設施上投入了大量資金,從而忽略了科技創新方面,造成科技創新的發展受到抑制。

從長三角經濟圈來看,金融集聚與科技創新是正相關關系,說明該地區金融集聚程度較高。科技創新的一階滯后值是正的,說明該地區前期研發的技術與后期研發的技術聯系較為緊密,前期的技術發明為后期的技術發展奠定了好的基礎,因此促進了后期的科技創新。同時人均GDP、固定資產投資房地產開發投資、社會消費零售額都是與三大經濟圈總體現象是一致的,在此就不重復敘述了。

從珠三角經濟圈來看,金融集聚與科技創新是負相關關系,與預期不符。但同時我們發現珠江三角洲的城市數量相比較京津冀和長三角來說較少,因此金融集聚水平不高,所以會抑制科技創新發展。珠江三角洲將更多精力放在提高當地經濟發展,提升居民的幸福感和便利程度的服務業上,而忽略了科技創新方面,因此該區域的人均GDP科技創新也是負相關關系。同時該地區科技創新的一階滯后值是負的,說明前期的發明并沒有對后期的創新發展打下優良的基礎,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后期科技創新的發展。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選取了中國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三大經濟圈自2006年至2015年的48個城市數據,運用了動態面板模型分析了金融集聚對于科技創新的作用。研究結果表明,金融集聚與科技創新之間存在著正“U”型的非線性關系,在金融集聚程度較低的區域,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是抑制作用;在金融集聚程度較高的地區,金融集聚是促進科技創新的。并且由滯后一階值可知,第二年的科技創新對前一年的科技創新有促進作用。同時所選取的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固定資產投資、房地產開發投資以及外商直接投資在總體上都是促進科技創新發展的,而社會消費零售總額是抑制科技創新發展的。隨后將三大區域分別進行分析,得出京津冀和長三角區域的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是促進作用,珠三角地區的金融集聚對科技創新是抑制作用。從滯后一階值來看,長三角區域第二年的科技創新對前一年的科技創新是促進的,而京津冀和珠三角區域第二年的科技創新對前一年的科技創新是抑制的。具體原因上文已經解釋過。

根據研究結果提出以下建議:

首先,政府在推動經濟和科技發展的同時要堅持對外開放,積極引進外資,也要制定一些有利于吸引外資的政策,提高我國的對外開放水平,保持國內外科技創新發展溝通的暢通性,加強金融區域之間的有效合作,以此來促進各地區的科技創新發展[22]。

其次,每個地區要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發揮政府在市場上的重要作用,在各個項目上投入合適的經費,科學配置金融資源,確保政府資金真正運用到科技創新項目上。與此同時要加強當地基礎設施建設,為科技創新發展提供良好的配套設施。

第三,制定合適的人才培養計劃,實現人才之間的科學有序流動。培養人才的同時,也要制定相關政策來挽留人才,鼓勵更多人才加入科技創新的事業之中,壯大科技創新的建設隊伍。

最后,各地在進行科技創新時,要注意該創新的實用性和后續發展性,要多多創造出對后續發明創造有積極意義的技術,為后續的科技創新提供有利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