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分層視野下嬰幼兒家長對早期教育機構選擇的質性研究

馬麗娜

摘 要 早期教育機會的獲得取決于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和文化背景，社會分層對教育機會的獲得在早期教育階段最為突出。采用質性研究方法，在社會分層視野下，對6名嬰幼兒家長選擇M國際早教中心的原因進行研究，探究資本和慣習在其選擇早期教育機構時發揮的作用。結果表明：家庭選擇早期教育機構的原因主要依據其資本占有量的多少及其慣習。

關鍵詞 早期教育 社會分層 教育公平

中圖分類號：G61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9.02.057

Abstract Access to early education depends on the socio-economic status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of the family， and social stratification is the most prominent in the early education stage. Using qualitative research method， 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asons why six parents of infants choose M International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Cent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stratification， and explores the role of capital and habits in choosing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institution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eason why families choose early education institutions is mainly based on their capital possession and habits.

Keywords early education； social stratification； educational equity

1 研究背景

隨著腦科學揭示了人腦在嬰幼兒階段發展的潛能，讓全社會從科學的角度認識到早期教育的重要性，逐漸肯定作為個人教育獲得開端的早期教育對個體終身發展的重要性。社會對早期教育的需求急劇增加，各類早期教育機構應運而生。優質的早期教育必然伴隨高昂的教育消費，早期教育高成本投入已經成為社會普遍現象。目前我國0-3歲兒童早期教育機構缺乏統一的收費管理辦法，幾乎完全被市場所控制。早期教育作為私人經濟的“搖錢樹”，收費極其昂貴。我國有2291萬城市學前兒童，他們是這些早期教育產業的主要消費者，而昂貴的課程費用將絕大部分消費者排除在外。

教育是知識社會個人獲得社會地位的重要途徑，是現代社會階級流動的主要機制。教育的不平等主要體現在教育機會、教育過程、和教育結果的不平等。教育機會的不平等也將加劇教育過程和結果的不平等，可見教育機會的平等尤其重要。但教育機會的不平等往往受到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和文化背景的影響，這種影響隨著年齡的降低而上升，也就是說這種影響在早期教育階段最為明顯。人們對早期教育資源的需求，以教育消費的方式表現出來，教育消費作為一種特殊的消費活動，是家長對子女教育進行投資以期在未來獲取更大的收益。基于經濟資本的早期教育消費帶來教育機會的不平等，成為教育的起點不公平。

本文試圖在經濟全球化和互聯網時代背景下，運用布迪厄的階級理論，對城市中間階層的嬰幼兒家長選擇M國際早教機構的教育消費行為進行研究，探究資本、慣習在其選擇早期教育機構時發揮的作用，并試圖解釋其行為背后的意義，同時嘗試揭示其中的教育公平以及社會階級再生產的問題。

2 研究過程

針對不同地位的研究對象采用目的性抽樣原則，從家長的職業、受教育程度等家庭基本情況選擇了6位（編碼P1-P6）既符合上述要求又能為本研究提供豐富信息的樣本作為研究對象。本研究主要運用半結構訪談法，所有訪談在2018年2-5月完成，對6名嬰幼兒家長分別進行了1-2次訪談，每次訪談時間持續在40-60分鐘。全部訪談經受訪人同意全程錄音并做逐字轉錄以供分析。

3 研究結果

3.1 經濟資本：早教機構用高額的收費壘起界限

與其他階段的教育不同，0-3歲的早期教育階段，不會通過測試孩子的能力選擇接受或者是將其拒之門外，只要嬰幼兒家庭能負擔的起、愿意負擔費用統統可以接受教育。但是，國內的早教市場基本被私人的機構所壟斷，收費不菲，在一定程度上違背了教育公平的原則。早教機構通常通過價格設置邊界，將經受了價格考驗的人選拔出來，建構了一個“小精英群體”。

P1：只要是適合孩子的發展，費用這方面我們沒有特別的考慮。

P3：關于孩子的教育投資，我們希望在條件范圍內盡量給他好一點的，因為早期教育這一塊的投入是必要的。

P6：早教的費用雖然會給我們造成一定的經濟壓力，但是只要是對他好，我們就會想辦法給他。

面對M國際早教中心的收費情況，受訪者主要表現出三種不同的態度：第一，為了孩子的發展，家庭順其自然的選擇高端早教機構。第二，認為該收費是在可接受的范圍內，在沒有過多經濟負擔的情況下家長盡可能的去滿足孩子。第三，認為早期教育機構的收費是高昂的，超出了他們對早教收費的預期。

3.2 文化資本：日常文化活動中呈現出的教育觀念

從家庭的日常文化活動中可以看出一個家庭的教育觀念，而教育觀念又會指導家長的教育行為，從而可以從側面去分析家庭的文化資本。

P5：我會去教他認一些漢字、數字、顏色，形狀等等。

P3：我每天睡覺前會給孩子講1本繪本，講繪本的過程中我會問他一些問題，也會教他一些英語單詞。

P1：我最喜歡和他一起跳舞，他對音樂非常感興趣，他的樂感非常好；周末，也會帶他在小區里面教他騎車；有時，我們也會去公園寫生，雖然他現在基本都是“亂花”。

雖然這些家庭都屬于中間階層，但是他們平日里進行的文化活動卻有所不同，也就是說他們擁有不同程度的文化資本，這些文化資本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他們對教育的看法。處在邊緣中產階級的家庭更加重視孩子的認知發展，他們一般會在孩子2歲半左右給孩子選擇早教課程，希望通過課程的學習使孩子獲得一些語言和思維上的訓練。新中產階級通常有一定的文化資本，他們會通過閱讀相關書籍獲得較為科學的教育觀念，在他們的家庭日常文化活動中，更加關注通過和孩子之間的有效互動，發展孩子的能力；企業家階級的家庭日常文化活動更多的體現在體育、藝術方面。

3.3 社會資本：社會圈層對早期教育選擇的影響

社會資本是指個體或團體之間的關聯，是人們在社會結構中所處的位置給他們帶來的資源。處在不同場域的家庭，他們的社會圈層是不同的，所以他們的社會圈層對其早期教育選擇的影響也是不同的。

P2：我身邊的朋友對孩子的早期教育都非常重視。

P4：我身邊的朋友也有被我們影響的，他們看到我的孩子上了早教課程以后性格、語言等方面發展的比較好，然后也去報了名，我們會經常交流孩子發展過程中遇到的一些問題。

P6：有時候我會因為周邊的人的質疑，懷疑自己選擇。

對于邊緣中產階級家庭來說，他們周圍有來自底層家庭的朋友，這些人普遍沒有給孩子進行早期教育規劃，或者是即使規劃了但是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去實施，所以面對這些問題，邊緣中產階級家庭往往會遭到質疑，產生自我懷疑。而新中產階級和企業家階級，他們的社會圈層相對來說重視孩子的早期發展和教育。

4 討論

由于中國的階層比較復雜，即使都處在中間階層，還是會因為地區、經濟實力、文化程度、社會圈層等因素，在孩子的早期教育問題上呈現出不同的特征。經濟資本不是劃分這些特點的唯一因素，文化資本、社會資本以及慣習在其中發揮著獨特而又重要的作用。對邊緣中產階級家庭來說他們是矛盾的、焦慮的，他們承認早期教育的重要性，但其受到社會圈層和經濟資本的壓力，會產生自我懷疑；新中產階級擁有較多的文化資本，他們在孩子的教育問題平靜且謙虛，主要通過理性的學習獲取科學的教養方式；對企業家階級來說早期教育的獲得是順氣自然的。

家庭的社會階層地位決定了子女的教育消費從而影響了教育資源獲得和占有，成為階級再生產的途徑。不同社會階層占有不同比例的資源，從而導致底層及中下層階級的子女獲得優質教育資源的機會受到限制。昂貴的費用和明顯的階層意識早已把底層階級的孩子拒之門外，經濟屏障在早期教育階段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有效地阻斷了其他階層向上層階層流動的途徑。早期教育機會的獲得取決于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和文化背景的影響，基于經濟資本的早期教育消費帶來的早期教育機會的不平等，成為教育起點的不公平。

參考文獻

[1]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中國2010年人口普查資料.http：//www.stats.gov.cn/tjsj/pcsj/rkpc/6rp/indexCh.htm

[2] 李春玲.社會政治變遷與教育機會不平等——家庭背景及制度因素對教育獲得的影響（1940-2001）.中國社會科學，2003.

[3] 李春玲.中等收入群體與中間階層的概念定義[J].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16.

[4] 張端端，馮曉霞.社會文化視角下農民工家長投入子女學前教育現狀與特點分析[J].學前教育研究，2016（4）.

[5] 鄒華華，于海.布迪厄的消費分層論[J].南京社會科學，201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