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北京市中考聽說考試述評

徐惠琦

（山西省太原市山西師范大學英語周報社教育教學研究院，山西太原 030006）

引 言

多年來，全國各地的中考試題大多以考查學生聽、讀、寫的語言技能為主，而很少或幾乎不涉及對學生口語表達能力的考查。因此，從測試的構念以及效度角度來講，這樣的測試并不能完全考查學生的英語語言能力。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大多為考試成本較高、施測困難、評分隨機性誤差較大等。但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計算機信息技術的普及，人機對話形式的聽說考試以其容易操作、評分科學可信等優點被各地中考命題者所嘗試使用。目前，全國有16 個省市在中考中開始考查聽說技能。其中，北京市勇當先鋒，在中考英語聽說考試改革中跨出一大步，2018年在全市中考中增加聽說考試；一年兩考；分值占總分的40%。2017年12月23日，改革后的北京首場中考聽說考試順利舉行，受到廣大英語基礎教育工作者的關注和一線教師的肯定。鑒于此，本文將從構念、任務特征和效度研究三個維度對北京教育考試院官方網站提供的“英語聽說計算機考試在線體驗系統”中的試題進行分析，旨在為從事中考聽說考試的開發人員及一線教師提供測評和教學依據。

一、考試的構念效度

（一）考試內容

根據《北京市高級中等學校招生考試英語聽說考試說明（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聽說考試說明》），北京市聽說考試以教育部制定的《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11年版）》（以下簡稱《義務教育課標》）所規定的五級目標要求為考試內容范圍，其目的是通過各種語言使用任務考查考生在聽和說兩個方面的運用能力（含聽說技能、語言知識、情感態度、學習策略和文化意識）。《聽說考試說明》和《義務教育課標》考查的聽說內容和能力有所不同，具體對比如表1所示。

（二）考試形式

從考試形式來看，北京市中考聽說考試時長為30 分鐘，滿分40 分，共四道大題，20 個小題；具體任務包括聽后選擇、聽后回答、聽后記錄、聽后轉述和短文朗讀。

表1 考試要求對比

（三）考試構念

上述考試內容和考試形式表明，北京市聽說考試主要考查學生理解或表達相對簡單的英語口語能力，充分說明了交際語言觀、任務型教學和語言技能觀是支撐該考試的理論基礎和構念框架。交際語言教學觀認為，學語言不僅是學語音、詞匯和語法知識等孤立的語言知識，而且還是獲取人與人用語言進行交際的能力。北京市聽說考試中的具體試題任務，如聽后回答、聽后轉述和短文朗讀就是考查這種交際能力的有效題目或相對真實的語言任務。《聽說考試說明》中明確規定了對聽和說兩種語言技能（language skills）的詳細要求，這說明該測試開發者非常重視從語言技能的角度來對聽說考試進行構念，這也符合《義務教育課標》對義務教育階段英語課程總目標的描述：“通過英語學習使學生形成初步的綜合語言運用能力……綜合語言運用能力的形成建立在語言技能、語言知識、情感態度、學習策略和文化意識等方面整體發展的基礎之上。語言技能和語言知識是綜合語言運用能力的基礎……”這些內容充分說明，《義務教育課標》將語言技能放在綜合語言運用能力的首位。2018年1月，教育部頒布了新的《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以下簡稱《高中新課標》），明確指出：“普通高中英語課程強調對學生語言能力、文化意識、思維品質和學習能力的培養……語言能力指在社會情境中，以聽、說、讀、寫、看等方式理解和表達意義的能力，以及在學習和使用語言的過程中形成的語言意識和語感。”《高中新課標》的這種描述與Bachman 和Palmer 所提出的“語言能力就是使用者表達與理解話語的能力……語言技能是在完成具體的語言使用任務時對語言使用能力的實現……”(Bachman & Palmer, 2010)的理念相一致[1]。因此，北京聽說考試從構念上應更多地借鑒《高中新課標》和測試學領域關于語言能力描述的理念，而不是一味地強調語言技能。

（四）難度設計

從表1中可以看出，《北京聽說考試說明》對聽說能力的要求比《義務教育課標》的要求稍低，尤其是在說的方面表現得更為突出，如《義務教育課標》的要求“能借助語境克服生詞障礙、理解大意”“能就簡單的話題提供信息，表達簡單的觀點和意見，參與討論”“能與他人溝通信息，合作完成任務”“能根據話題進行情景對話”等難度稍大的項目，在《北京聽說考試說明》中均未得到體現，這就說明北京聽說考試從構念上來說，試題難度較低，這可能是為了照顧北京市不同地區的英語教學水平差異，同時力求中考聽說考試的改革平穩過渡。

二、考試的任務特征

語言使用離不開具體的任務，學生的語言能力通常通過完成語言測試任務的表現來衡量。測試任務不同，學生的表現也會存在差異。所以，為了準確測量北京市初三學生的聽說能力，有必要厘清北京市聽說考試各個任務的特征。

本文主要參考了Bachman 和Palmer 在2010年提出的任務特征框架，包括任務情境特征、任務說明特征、任務輸入特征、任務預期作答反應特征和任務輸入與作答反應之間的關系5 個基本要素[2]。

（一）任務情境特征

北京市聽說考試均在統一建設的聽說考試實驗室進行，每人使用一臺計算機。學生考前可以在北京教育考試院提供的“英語聽說計算機考試在線體驗系統”進行模擬體驗，確保熟悉考試流程和答題要求等。考試對象為北京市初三在冊學生，備考時間為40 分鐘，考試時間為30 分鐘。

（二）任務說明特征

通俗地講，任務說明就是指答題時的題目要求。北京市聽說考試的題目要求為中文，同時用書面形式和錄音形式呈現。題目要求明確說明了考試的具體任務、學生應如何反應、答題位置、答題時間以及每題的分數等內容。

題目要求較為詳盡，字數較多。各大題的題目要求最短有33 個字，最長有119 個字；而各小題的題目要求最短有14個字，最長有37 個字。無論是大題還是小題的題目要求中，均未呈現示例，但說明了做題準備時間和答題時間。

題目說明的結構比較清晰。在考試開始時，計算機就通過語音和屏幕呈現了“同學們，歡迎參加北京市高級中等學校招生考試英語聽說考試。試題共包括四道大題。下面請看第一大題。”準確說明了聽說考試的大題數量，而且在每個大題的題目說明中，又包括了每個大題中的小題數量。聽說考試的答題順序也是固定的，必須按順序在固定時間內完成每道題目，且完成后不可更改答案。

學生所答的聽說答案數據都是通過計算機進入保密性較強的服務器，便于計算機評分并供任何時間的人工審核和查閱。2017年12月23日舉行的首場聽說考試已于2018年1月19日公布成績，考生可以通過北京市教育考試院官方網站進行查詢。

（三）任務輸入特征

北京市聽說考試的輸入材料基本都是相對真實的英語口語素材，材料是由試題命制者精心加工后重新錄制的，不是源自生活中的真實英語口語。

表2 考試選材的語境和話題

續 表

如表2中的分析數據顯示，北京市聽說考試選材的語境和話題貼近學生的生活實際，有利于學生發揮自己真實的英語水平。聽說材料總長度858 個詞，題目長度225 個詞，總計1083 個詞。相較于北京市2017年中考英語聽力部分的材料詞數835 個，題目詞數205 個，總計1040 個詞略有增長。聽說材料的選材難度較低，弗萊士易讀值（Flesch Reading Ease）顯示材料的難度在84.7～100，屬于特別容易的水平；而Grade Level 則表明材料難度在英語為母語的國家為學前至小學三年級英語水平。聽說材料的語速也比較慢，每分鐘92～122 個詞，比全國普通中考每分鐘140 個詞左右慢了許多。這些都充分印證了試題難度較低的構念和設計初衷。

聽說材料的呈現形式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長對話，另一種是獨白。相比以往北京市中考英語試題聽力部分的輸入材料，刪去了短對話的形式，也就是說，北京市聽說考試的材料更強調其語篇特征，將語言放入仿真實的交際情境中，用語篇的形式呈現，避免了用碎片化的語言考查學生的語言能力，這與《高中新課標》剛提出的核心素養六要素中的主題語境和語篇類型的理念高度相一致。

（四）任務預期作答反應特征

北京市聽說考試共4 道大題，20 個小題，其中有8 道選擇題，其余全是主觀題。在主觀題中，有5 道題目要求學生口頭簡答問題，有5 道題是填寫關鍵信息，1 道題目是口頭轉述短文大意，還有1 道題目為朗讀短文，期待應答的文本形式覆蓋了短語、句子、語篇等各種形式。考試為考生預留的答題時間也非常充足，選擇題或簡答題為10 秒，填寫關鍵信息為1分鐘，口頭轉述準備時間為90秒鐘，答題時間為90秒鐘，而朗讀短文則給出90 秒鐘的準備時間和2 分鐘的答題時間，這些都確保了學生能夠在作答時從容不迫，保證了考試的信度和效度。

（五）任務輸入與作答反應之間的關系

北京市聽說考試的答題順序是固定的，雖然是計算機考試，但不可前后調整答題順序且不能對學生的答案即時給出反饋。任務輸入與作答反應關系有寬域（broad scope）和窄域(narrow scope)兩種，北京市聽說考試的任務主要是窄域，即絕大部分是細節理解類的直接性題目，而寬域的、間接性的題目也略有涉及，如第一大題的第8 小題，考查學生是否能夠理解長對話的主旨大意。

三、考試的效度分析

效度驗證其實并不抽象，簡單來說就是指研究試題是否考查了目標能力。聽說考試效度驗證主要回答兩個方面的問題，即各試題是否能夠考查到考生的相應能力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考查到了這種能力。本文將主要從內容效度、相關效度、共時效度、表面效度和后果效度5 個方面來分析北京市聽說考試的效度。

（一）內容效度

將北京市教育考試院體驗版的聽說考試內容與《聽說考試說明》相對比，可以發現，考試基本覆蓋了《考試說明》中規定的內容，考試內容效度較高。對照分析如表3所示。

表3 北京市教育考試院體驗版聽說考試內容與聽說考試說明對比

（二）相關效度

北京市聽說考試能夠有效考查考生的聽力理解和口語產出能力，但是，人機對話聽說考試的智能程度尚在發展之中，實施測試的功能仍具有一定局限性，如計算機不能對考生的表達做出模仿真實交際者的回應[3]。也就是說，目前人機對話的聽說考試考查了學生的理解性和產出性能力，但對交際性能力的考查略顯不足。

（三）共時效度

上文在對考試構念和任務特征分析時指出，北京市聽說考試的難度較低，與2017年北京市中考英語的筆試部分相比，無論在語言輸入材料的易讀值方面，還是在所考查題目的能力方面，難度明顯降低。這有可能造成試題的區分度不明顯。這些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北京市聽說考試的共時效度還有待提高。

（四）表面效度

北京市聽說考試的計算機頁面顯示其題目要求明確清晰、題目簡潔明了、答題位置突出易找，從卷面上來看比較符合初中畢業生的英語學習特點，表面效度較高。

（五）后果效度

北京市計劃實施聽說考試以來，取得了十分令人滿意的反撥效果。聽說考試的實施，對英語教師自身的語音語調、英語口語表達能力等提出了更高要求，教師應力求調整和修正自己的語音語調，以求為學生起到示范和引領作用。聽說考試中包括模仿朗讀和聽后復述兩部分，學生在日常英語學習過程中應更加重視自己的語音語調和口頭轉述關鍵信息的能力[4]。聽說考試已真正成為治療“聾啞英語”的一劑猛藥。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人機對話的聽說考試一開始受到了一些質疑，尤其是對計算機評分代替人工評分持懷疑態度。隨著計算機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廣東省在2011年率先在高考中實行人機對話的聽說考試，積累了許多有價值的經驗，也用事實驗證了計算機評分比人工評分信度更高的優點。Barry O'Sullivan 也指出，對于低段的英語聽說測試，計算機評分有較高的信度。另外，計算機評分不容易出現隨機誤差，也不會因人工評分中主考官語言水平的差異、情緒波動、體能變化等出現評分誤差。因此，人機對話的聽說考試更有利于實現考試的計劃性和公平性。

結 語

正如曾用強教授所說：“現代生活的任何一方面都離不開信息化，包括教育。”人機對話的聽說考試在推動考試改革的同時，也推動了教育信息化的發展。在考試大環境下，計算機具有紙筆考試所無可比擬的優勢，在評分方面也表現出更高的信度。“人機對話”的聽說考試將是未來發展的趨勢。教育部考試中心于涵副主任在“第二屆語言測試與評價國際研討會”上說，北京可以成為“大舞臺”，廣東可以強調“導向性”。試題命制者和一線教師要及時更新觀念與意識，學習先行考改地區有價值的經驗，確保英語聽說考試改革在為教學和選拔人才服務的道路上走得穩健、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