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要

祁和山

張軍開了家手機專賣店，地段不太好，生意卻做得風生水起。

一天中午，張軍在店里跟一個中年男子談價格，還有一個老頭兒在柜臺前轉悠，好像在挑選手機。一個小青年急匆匆地走進來，見狀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準備離開。張軍看在眼里，連忙大聲招呼。小青年站住了，但仍然沒說話。張軍走到柜臺的另一邊，小青年跟過去，小聲說：“我有一部手機想賣給你，要不要？”

小青年從兜里掏出一部嶄新的蘋果手機，在張軍面前晃了晃說：“不還價，一千塊。不是因為著急用錢，我才不賣呢。”

別看小青年說得正兒八經，手機肯定來路不明。張軍見怪不怪，但眼前這個小青年他從來沒有見過。他笑了笑說：“對不起，本店是合法經營，不收來路不明的東西。”

小青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又主動降了二百塊錢。張軍仍然不為所動，后來干脆不理睬他了，去和那個中年男子繼續談起來。中年男子對張軍的做法很贊賞，本來他還跟張軍討價還價，現在爽快地說：“好了，就按你說的價格成交。”

小青年盯著張軍看了幾秒，以為他顧忌有顧客不便表態，就說：“你先忙，我等一下再來。”

張軍毫不含糊地說：“你不要來了，到下家去吧。”小青年說：“價格方面還可以商量。”張軍搖頭，說：“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還是那句話，不做違法的事情。”

小青年很失望，依依不舍地離開，剛走了十幾米，就聽到后面有人喊他，是剛才在店里挑選手機的老頭兒。小青年正疑惑，老頭兒已經快步走到他身邊，微笑著說：“我正好差一部手機，能不能賣給我？只要價格劃算，賣給誰都是賣。”

小青年求之不得，說：“一千塊。”老頭說：“你這就不厚道了，不能坐地漲價，欺負我是個老頭子？剛才在店里我都聽見了，我也不落井下石，還是原來你們談的價，八百。”

小青年笑起來，沖老頭說：“好好好，不欺人，八百就八百。掏錢！”

老頭麻利地掏出一沓人民幣，數了八張紅票子遞過去，小青年右手接錢，左手遞手機。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各奔東西。

幾天后，張軍聽說西邊的手機店出事了，有人當場抓住偷手機的小偷，小偷說偷來的手機都賣給了這家手機店。人證物證俱在，老板被警察帶去審訊，不光罰款，可能還要判刑。

張軍吃晚飯的時候說了這件事，老婆說：“你見好就收吧，不要到時候吃虧。”張軍滿不在乎地說：“膽大贏錢，關鍵是我又沒有出面買他們的手機，所以不存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后顧之憂。”老婆仍不放心，張軍說：“也好，我讓老李暫時避避風頭吧。”

半個月后，那個中年男子去了張軍店里，想買一部二手手機。這時候，一個女子走進來，要賣手機，雖然價錢很便宜卻拿不出發票。張軍直搖頭。

女子出去后，張軍努努嘴，老頭兒趕緊追出去。聽老頭兒說要買自己的手機，女子很高興，她對老頭兒說：“跟你明說了吧，我這部手機是偷來的，你敢要嘛？”

老頭兒說：“不是偷的我還不要呢。你開個價，劃算我就買。”女子說聲好，右手就伸進了挎包里。老頭笑瞇瞇地看著，卻見女子拿出的是手銬，他驚呆了，想跑。這時候，店里的中年男子沖出來，一把扭住他。

張軍雙腿一軟，差點兒坐到地上。

（編輯 ?紫菀/圖 ?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