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倫湖仰視兩只鳥（外三首）

楊華

在呼倫湖，請忘掉良辰美景

忘掉青梅竹馬，我的心

正以鳥的姿勢飛翔

大興安嶺高高的屏障

擋不住我的翅膀

這兩只迷途的鳥兒

沿著湖面低飛

蘆葦，就是它的家鄉

葉子黃了，風改變了家鄉的模樣

飛起來，讓我仰視

讓藍天和碧水一色

飛起來，讓明月照徹

2000平方公里的湖面

最好再高一點，讓我能夠看清

南方的花朵，北方的荒漠

我仰慕它們，兩只鳥

越飛越快，陡立的雙翅

如山峰直插星空

晃動的船只和點點燈火

蕩漾著大草原的溫床

老去的蘆葦，多像我這個

忘鄉的游子，夜夜貪杯

舉著花白的頭發

在明月和秋風里徜徉

但愿

周末的早晨，一群孩子

在樓下愉快地玩耍

笑聲驚醒了隔岸的蘆花

我站在三樓，看古運河的流水

流走了多少人間的過往

看風，一遍遍吹過那些

瘦弱的蘆花，高舉著霜雪的蘆花

在古運河的北岸，搖晃著

弱不禁風的身軀，仿佛是

我年邁的媽媽

媽媽，原諒我再次寫下這個稱謂

這個周末，但愿我，能夠

拒絕加班，能夠去看望

我老家的親人

寫到老家，寫到媽媽

我的心，一陣陣抽緊

樓下，孩子的隊伍逐漸壯大

身后，有他們各自的媽媽

這個周末的早晨

我一邊寫詩，一邊祈禱

但愿來世，我也能夠

擁有無憂無慮的童年

但愿來世，媽媽還是我的媽媽

在鄂爾多斯七星湖

午后的天空，陽光多么溫暖

遠方，白茫茫的一片

是族人的羊群，還是飄忽的白云

那么緩慢地漂移著

在美麗的七星湖畔

此刻，我的心是寧靜的

一只大雁，滑過了湖水的碧波

她那么任性地飛著，一張一弛

好像我所有的心事，都可以

隨著它，越飛越遠

正是花開的季節

遠方，杜鵑花開了

這些遍野怒放的胭脂

多像是鄰家小妹的笑臉

小妹啊，一瀉千里的風光

你不在，是多么的遺憾

五月的微風吹過來了

七星湖起了小小的波瀾

早晨，在海拉爾站

在海拉爾站，上了一群民工

單純的眼神，如草原上的湖水

干凈、嫻雅、纖弱

一直糾結著我的出行

那個像我初戀的女人

我不敢再去描述

我怕再傷害了某人的心情

快年關了，他們被另一列車

甩下了車箱，清冷的早晨

那列夜行班車留下的

只有擁擠不堪的喘息

和孤獨的一聲長鳴

這些四季里飛行的候鳥

流過汗水和淚水的民工

他們要忍耐刻骨的思念

要忍耐列車員的表情

有時甚至向老板乞求

只為了圓一個回家的夢

在海拉爾站，我清楚地看見

這群勞作的民工

他們給別人讓道

他們給別人歉意

他們之中，除了父輩

誠實的是我的兄弟

美麗的是我的姐妹

責任編輯 烏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