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
摘 要:公共空間是指居民的日常生活和社會生活中公共使用的室外空間,最早由社會學專家提出并主要應用在城市規劃和城市設計領域,近來來隨著美麗鄉村建設的持續開展和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鄉村公共空間的研究也越來越受到學界的關注。文章從鄉村公共空間概念的形成到其社會學、規劃學二元概念的發展入手,綜合分析近年來鄉村公共空間的研究領域、研究成果與研究局限性,并提出基于具體工具與指標開發的研究大方向,作為我國鄉村振興戰略大背景下開展鄉村公共空間研究的理論基礎。
關鍵詞:鄉村公共空間;概念;領域;成果;局限
一、鄉村公共空間概念的形成與發展
公共空間概念的提出最早始于20世紀50年代,作為一個特定名詞出現在社會學和政治學的著作中,到20世紀60年代開始進入到城市規劃及城市設計相關領域。在我國,關于公共空間的研究與探討最早始于20世紀80年代,主要集中在城市規劃和建筑領域,并經常和城市景觀、城市規劃、城市生態等概念一同被提及。
近年來隨著國家新農村建設的持續推進以及《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的出臺,大量的研究者開始將公共空間研究延展到鄉村領域,開展了一系列的鄉村公共空間研究。與城市公共空間研究大幅度導向規劃學方向不同的是,鄉村公共空間研究從社會學層面到規劃學層面兼而有之,將公共空間作為社會學概念進行研究的文獻甚至在數量上占據一定優勢。
這其中社會學派的公共空間研究者認為鄉村公共空間不僅是一個實體空間,而是一種社會組織和社會活動的集合。如王玲認為鄉村公共空間基于鄉村社會,不等同于西方經驗的公共領域和城市公共空間。它是介于村民家戶及個體等私人空間與國家公共權力領域之間的一個概念。[1]徐勇、吳毅等人則認為村莊公共空間是在特定的具有公共性的場所內存在的,有著各種社會關系和人際交往的社會有機體。[2]楊敏進一步認為公共空間是公共性的社會領域,包括公共輿論、話語及其空間場所、相應的制度設置等,其活動主體是公共輿論,話語的載體即公眾及其群體。[3]王春光則認為鄉村公共空間是村民自治的社會基礎和文化網絡。[4]此外在國外也有類似的觀點,如Habermas認為“公共領域( public sphere) 是處于私人和國家的中間地帶,是自發、松散、開放而又富有彈性的交往網絡,是為對話提供的一種公共空間”;B.Hillier認為其“不僅僅是社會交往的重要形式,更是人際交往的機制”。
而在另一邊規劃學派的公共空間研究者們則認為公共空間應該具備平等、開放的屬性,且能夠承載各類公共活動的一個場域概念。如麻欣瑤、丁紹剛認為“公共空間”一般是指能夠容納人們的公共活動以及人與人之間交往的物質空間。[5]郭鵬、 徐嵐則進一步將其擴展到鄉村領域,指出農村公共活動空間可以看作供村民日常生活和社會生活公共使用的室外空間。[6]李小云、孫麗則更具體地指出鄉村公共空間是公眾可以自由進入,進行日常交往和參與公共事務的公共場所的總稱,包括廣場、市場、洗衣碼頭、寺廟等固定的公共場地,也包括由于紅白喜事、村民集會等活動所形成的公共場所。[7]在國外有研究指出公共空間是“不要得到任何人的許可,任何人都可以訪問的一種(空間) 資源”。[8]
從上述研究中可以看到,鄉村公共空間的概念在我國同時具有“社會空間”和“場域空間”兩重屬性,并分屬社會學和規劃學兩個不同的范疇。當然也有學者嘗試將公共空間的二重屬性整合到一起進行綜合性的定義。這其中王東、王勇、李廣斌認為公共空間指的是村民能夠自由進出,對所有人開放,并展開公共活動的物質空間(室內與室外)載體如大樹、洗衣碼頭、祠堂等;同時還包括非實體的要素,包含哈貝馬斯所述的公共領域的一些非空間“媒介”如公共輿論(報紙等)、社團(宗教等)、活動組織(紅白喜事等)。[9]
二、鄉村公共空間研究動態
國家自2005年提出扎實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以來,農村建設越來越被重視起來,特別是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使得我國的現代農村發展正式進入快車道。與之相對應的國內目前對于鄉村公共空間的研究不管是研究領域還是研究成果上都取得了巨大的發展。
這其中有關于公共空間與鄉村社會治理的研究,如何蘭萍的《從公共空間看農村社會控制的弱化》、曹海林的《村落公共空間——透視鄉村社會秩序生成與重構的一個分析視角》,其核心觀點是公共空間的弱化導致了農村社會控制的弱化及農村社會秩序的失衡,因此亟需通過組織建設、文化建設、規劃建設重構農村公共空間以促進農村社會控制。
關于公共空間與鄉村文化傳承的研究,例如魯可榮的《傳統村落公共空間變遷與鄉村文化傳承——以浙江三村為例》認為幾十年來社會及歷史的變遷對傳統村落及其文化空間的沖擊很大,重構村落公共空間必須要有多元主體的文化自覺及協同參與,才能更好地促進鄉村文化的傳承。再有趙立波的《鄉愁記憶下的鄉村公共空間營造》則認為鄉村公共空間是鄉愁記憶和鄉土文化的載體,鄉村公共空間不但是功能性應用空間,更是鄉村的精神場所。
關于公共空間與生態建設的研究,如傅英斌的《聚水而樂——基于生態示范的鄉村公共空間修復》是從生態學和規劃學的角度出發,通過一系列的場域及功能規劃,結合樸實的工藝和當地的可回收材料,對鄉村公共空間進行了卓有意義的修復與改建。
關于公共空間的歷史演變及成因的專項研究,例如王春程的《鄉村公共空間演變特征及驅動機制研究》、張洋陽的《新型城鎮化進程中鄉村公共空間的流變與形塑》,指出由于人口減少、市場干預、行政干預、信仰及生活機制的改變等諸多原因,我國的鄉村公共空間在大規模的城鎮化進程中發生了巨變,傳統的鄉村生活方式、民風民俗、組織關系等也因此遭受了重大的破壞,必須要通過結構優化、秩序整合、主體復位使鄉村公共空間重新回到正軌。
關于社區構建視角下的公共空間研究則有王玲的《鄉村公共空間與基層社區整合——以川北自然村落H村為例》、朱靜輝的《秩序與整合——村落多元公共空間的型構》則探討了在村莊中公共空間數量越來越少、功能越來越弱化所導致的鄉村社會關聯度降低的問題,并提出了鄉村公共空間在基層社區維度上實現自建、自治、自我整合的方式與對策。
三、當前鄉村公共空間研究的成果與局限性
在上述研究中,近幾年來鄉村公共空間的研究已經拓展出了相當多元的方向,從社會學管理領域的社會治理、社區治理、演變成因到規劃學中的文化傳承、可持續性研究不一而足,且其中的部分研究中已經開始深入思考鄉村公共空間新的可能性的發展路徑與方向,如弱化行政干預、多元參與、社區自治等方式。
同時我們也可以看到當前鄉村公共空間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在研究領域上,社會學方面主要圍繞鄉村公共空間同社會秩序、社會活動、社會結構等的關系進行分析;規劃學方面則主要從空間功能的重構(文化、生態)等角度進行探討,缺少針對鄉村公共空間的跨學科綜合性研究。其次在研究方法上,現有研究多數建立在田野調查的基礎上,對當地的鄉村公共空間的構建情況進行分析總結,但由于我國鄉村類型多樣、發展不均衡的特點,基于單一案例所得出的經驗不具有代表性,很難進行有差別性的大范圍推廣。最后在研究成果上,現有研究更多地從整體框架層面論述,對于鄉村公共空間構建的具體策略及方法沒有過多涉及,工具和指標性研究的缺失造成相關文獻很難在實踐層面上給予鄉村公共空間構建切實的幫助。
四、結語
鄉村公共空間是鄉村居民生產生活的重要場所,是我國鄉村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對鄉村秩序的維持、鄉村生活的豐富及鄉村文脈的維系都有著重大的意義。鄉村公共空間研究經過多年的發展,目前已經形成了一套自身獨立的研究體系與研究方法,且其中部分觀點的提出對我國鄉村公共空間建設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然而在實踐層面上,我們依然可以看到當前的很多鄉村開發與鄉村建設依然在簡單照搬城市規劃模式,追求規模化與短期效益,忽視農民的主體意愿,把村民的世世代代生存繁衍的家園改造成了城市后花園。這就要求我們的鄉村公共空間研究者在前期理論研究的基礎上需要繼續深化,結合更多的實踐探索,提出既有宏觀理論支撐,又有具體工具與指標可供切實參考的鄉村公共空間構建策略,為貫徹鄉村全面振興戰略打好社會和空間基礎。
參考文獻:
[1]王玲.鄉村社會的秩序建構與國家整合—以公共空間為視角[J].理論與改革,2010,(4):29-32.
[2]徐勇,吳毅,孫龍.農村社會觀察(五則)[J].浙江學刊,2002,(2):90-98.
[3]楊敏.“活著的過去”和“未來的過去”——民俗制度變遷與新農村建設的社會學視野[J].學習與實踐,2007,(11):11-22.
[4]王春光.村民自治的社會基礎和文化網絡——對貴州省安順市J村農村公共空間的社會學研究[J].浙江學刊,2004,(1):138-139.
[5]麻欣瑤,丁紹剛.徽州古村落公共空間的景觀特質對現代新農村集聚區公共空間建設的啟示[J].小城鎮建設,2009,(4):59-65.
[6]郭鵬,徐嵐.西部地區農村公共活動空間演進初探[J].四川建筑,2008,(2):19-20.
[7]李小云,孫麗.公共空間對農民社會資本的影響——以江西省黃溪村為例[J].中國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3):82-97.
[8]Németh,J.Controlling the Commons: How Public Is PublicSpace? [J].Urban Affairs Review,2012,(6):811-835.
[9]王東,王勇,李廣斌.功能與形式視角下的鄉村公共空間演變及其特征研究[J].國際城市規劃,2013,(2):57-63.
作者單位:
河南工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