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瑩：生活是美而簡單的詩，戲劇是百味

林舒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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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慧瑩聊天，總覺得時光穿回到了民國，對面是個韻味十足的女子，她會把生活在心里過濾成深刻的想法，寫成詩。

而許慧瑩恰好是中學生里鮮少寫現代詩的那一個，雖然她的寫作之路，說起來并無特別。

大多數人看郁雨君、楊紅櫻的年紀，許慧瑩看的也是這些——當言情小說在班里廣為流傳，她也和千萬個青澀少年一樣，提筆就是華麗憂傷的句子，正是這樣的文章，在她小學和初一時大受老師歡迎，在各種比賽上斬獲佳績。

為此許慧瑩大受鼓舞，覺得自己超厲害，連表達欲都強了許多。可當她心想成名要趁早，一心想當少年作家、正兒八經地寫作投稿時，突然哪兒哪兒都不順了起來。

越渴望得到卻越得不到，她無比挫敗地開始質疑自己是否適合寫作，干脆停了筆。可生活就是愛玩一波三折的游戲，一段時間后學校組織“語文報杯”的征文比賽，漸漸放下目的心和壓力的許慧瑩一寫，反而又得了個省一等獎。

那一刻她終于擺正了心態，靜下心來，畢竟她真的很愛寫作，她說：“想不想生于理想，死于理想？”

從辭藻華麗到文風沉著是一個寫作的基礎過程，許慧瑩在這期間，一邊看書思考一邊慢慢找到自己的寫作方向，開始關注細節，想要寫出有生活氣息的文字，與此同時，也喜歡上勞倫斯和加繆的書。

前者字字珠璣，言語之間透著歐洲老派紳士的風度;后者文筆優美，思想低沉厚重。許慧瑩喜歡這種美與深度相結合的文字，再加上繁重課業下靈感頗多卻無法長篇表達，她迷上了現代詩。

許慧瑩家的書櫥有一整排詩集，在她看來，詩歌可以寄托存放自己的情緒、理想化的事物，有時也是一面鏡子，能讓她看清自己的內心，給她一些指引。

而現在，許慧瑩加入了校文學社，也一直為廣播站撰寫故事稿和音樂鑒賞，只是她已經不想讓寫作為她帶去很多榮耀了。許慧瑩說：“我只想讓文字更貼近自己，讓自己的筆尖和思想更默契，只想簡單地堅持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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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慧瑩身上有一種我通常只能在文藝電影里感覺到的藝術氣息，像文藝片的長鏡頭，言辭的基調平穩和緩，簡單的人心覺簡單，深刻的人卻能探尋深刻。而聊了會兒才知道，并非出生藝術世家的她，也的確因偶然的機會成為了編導生。

之前許慧瑩看過的電影不多，昆曲和話劇也只是淺嘗輒止。有天一個學編導的姐姐突然在微博上找到她，問能不能把她的小說改編成劇本，許慧瑩很愛接受新事物，便也去了解了一番，沒想到編導自此為她的世界打開了一扇大門。

彼時她正因寫作的不順利備受困擾，加上課業的繁重，她的表達欲與日俱減;而愛上編導后，她又開始關注生活的細節，喜歡上用影像去表達，重拾了對她來說重要又珍貴的表達欲。

可能是因為我也學過編導，感同身受過學習的過程，我很輕易便感受到了她對編導的熱情。她歡欣鼓舞地告訴我，假期時她還曾和同組人一起，創作了一部叫《逍遙法內》的批判類喜劇。

戲劇的人物是法官、妻子、婆婆、媽寶男兒子以及兩個律師。故事從婆婆對兒媳的百般刁難開始，而法官一開始偏向妻子，卻因對方律師的詭辯，抓住了他的情感弱點，導致最后劇情偏轉。

許慧瑩是這部戲劇的編劇，也是妻子的扮演者，她和同學一起用喜劇手法，如卓別林式的夸張表演和一些貼合戲劇內容、大家也耳熟能詳的梗，將“一個不依據法律只靠情感斷案的法官非常可怕”的事件展現得十分好玩。

不僅喜愛創作表演戲劇，許慧瑩也很愛看，她喜歡戲劇夸張鮮明的表現手法，也愛現場觀看戲劇時的震撼。提及戲劇的深度與難懂，她十分陶醉地說：“戲劇其實是一種比較高層次的藝術，并不是每個人都能看懂，而它的震撼力就在于哪怕你看不懂它在講述什么，卻也能為悲劇而哭，為喜劇而喜，整個心臟都隨著戲劇一起跳。”

可我覺得，比起故事上的相通，如她這般情緒的共鳴，才是真正的懂得。

所有知曉的話劇中，許慧瑩最愛《琥珀》，“這份藝術”恰好戳中了她。從前她有點像顧城的詩，“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而這部話劇教會她：人雖因為有所期待，有時會恐懼，但也不能因此就拒絕生活，拒絕幸福。

她是能將生活與藝術作品融為一體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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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慧瑩喜歡美的事物，所以愛昆曲那些或悠然、或深沉，仿佛來自千年之前，或清如濺玉、或顫如龍吟的調。

小時候她聽學過昆曲的奶奶唱，聽不懂只覺得美，長大后第一次聽到“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黛玉心中百感交集，癡癡地落下淚”，當場被驚艷到了。

她加入了學校里的昆曲社團，每周排曲時，來的同學都斯斯文文，說話也輕聲細語，樂器不過是一笛一板，聽來卻動人婉轉，連教室外都有許多佇立而聽者。

其實除了美，許慧瑩還有一個想法，她覺得現在社會太過強調女性剛強的一面，她希望昆曲之美能喚醒我們自身沉睡的女性意識，在追求剛強的同時不應該忘了自己的柔美。

但許慧瑩是有這種柔美的，她小時候對民族舞有興趣，便跑去學了，就這樣學了數年，考過了十級。沒錯，她說得就是這么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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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許慧瑩身上看到一種真正佛系的豁達，無論是舞蹈、寫作，還是將一開始很差的英語學到年級前十名，她能在短暫的時間里調整出適合自己的方法，然后很有毅力地做下去。

也不是沒遇到過困難，比如跳舞時“慘絕人寰”地拉韌帶，還有創作演出戲劇時，怎么可能不遇到麻煩。可當她告訴我，“困難都是無數個瞬間組成的，過了那個瞬間就沒那么可怕了”時，我的心上都跟著飄過了五個字——這都不是事！

把無用的時間省下來，自然會用在別處。直到現在的高二，許慧瑩每個月都會買書。她很雀躍地跟我說自己買書時從不看書單推薦，因為很喜歡嘗試學習各種新鮮事物，于是讀一本書時，里面提到的、與之有關的，甚至作者好友的書，都會成為她下一批的讀物。

我當即明白，她是有自己生活選擇體系的人。

比如生活中遇到新奇的事物，她也都想去嘗試，但同時她也能做到在短時間內決定是否要將其長期地發展。

而這樣的自信與果斷，也因為她有著能說清楚事兒的父母。每次許慧瑩想做什么他們不了解的事，只要跟他們解釋清楚，就能得到支持，所以許慧瑩很愛他們，也很愛自己擁有的一切。

我想她是中學生里少數在生活的，因為能和喜歡的一切在一起。

至于未來，許慧瑩想考同濟大學，想創造將詩歌與戲劇融合的作品，所以即便生活忙碌，現在只能匯演時在聚光燈下舞蹈幾次，于她，每天也都是起舞的日子。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