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賢：領跑中國高溫超導

張絳

趙忠賢，與屠呦呦共同獲得2016年度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在他的努力下，我國的高溫超導技術在落后歐美國家50年的情況下，實現了從起步、追趕到躋身世界前列的壯舉。

做自己喜歡的研究

趙忠賢出生于遼寧省新民市。從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畢業后，趙忠賢來到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工作。50多年來，除去參加國防任務，他都在超導實驗室里苦苦鉆研。2016年，在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項目展示中有這樣的描述：“百余年超導研究歷史中，出現過兩次高溫超導重大突破，趙忠賢及其合作者都取得了重大成果……”

上世紀70年代，趙忠賢和一批學生、學者被派往國外學習，接觸了當時世界超導研究最前沿的技術。科學家喬納森·柏諾茲、卡爾·繆勒對銅氧化物超導電性的發現引起了趙忠賢的注意，他認識到這項研究的巨大價值，帶領團隊開始了日夜不休的攻堅之戰。

趙忠賢堅持結構不穩定性可以導致高臨界溫度的觀點，支持他的人并不多。為了取得研究成果，他不分晝夜進行實驗，困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醒來再繼續干，就這樣耗了好幾個月。沒多久，趙忠賢研究的40K以上的高溫超導體一舉突破了國際上的麥克米蘭極限（麥克米蘭曾經斷定，傳統超導臨界溫度最高只能達到39K），成為世界上最早認識到在Ba-Cu-O中可能存在高達35K超導性的少數幾位科學家之一，獲得了世界發展中國家科學院物理獎，這也是中國科學家首次獲得此獎項。

同年，作為五位特邀報告人之一，趙忠賢參加了美國物理學會會議。這個被稱為“物理學界搖滾音樂節”的大會，為高臨界溫度超導體專題臨時增設了會場，僅能容納1000人的大廳，硬是擠進了3000人聆聽。趙忠賢的報告，從晚上19：30開始，一直講到凌晨3：15。這一晚，他無比自豪，中國物理學家終于走上了世界高溫超導研究的舞臺。

兩年后，因發現液氮溫區氧化物超導電性，趙忠賢再次獲得國家自然科學獎一等獎。國際著名的科學刊物開始用“北京的趙”來稱呼他。榮耀加身，趙忠賢沒有止步，支撐他的是一個信念：寧可自己多走彎路，也要積累經驗并將之分享，讓年輕的科研工作者少走彎路。

連獲國內外多個大獎后，趙忠賢低調地對媒體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做著自己喜歡的研究！”

做安守現狀的平凡人

提及老師，趙忠賢感慨萬千。他的老師，有大名鼎鼎的華羅庚、錢學森、張宗燧等，個個嚴于律己，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仍然矢志不渝。這種堅守在科研一線的精神，深深地影響了趙忠賢。他謹記老師們的教導：“安心為國家做貢獻，哪怕苦守冷板凳！”

從美國做報告回來后，趙忠賢脫下西裝，換上了夾克，興沖沖地蹬著三輪車去買蜂窩煤。他蹬三輪車的照片被各大媒體發出，人們紛紛笑談：著名院士還蹬三輪車？趙忠賢一笑而過，誰說院士就不能呢？

在家里，趙忠賢要一邊看孩子，一邊看書。由于顧不過來，他想了一個別出心裁的辦法，把爆米花撒在干凈的床單上，讓孩子轉著圈撿著吃，這么一來，孩子既鍛煉了身體，又提升了智力。

南京大學物理學院教授聞海虎讀研究生時，曾重復做過趙忠賢的實驗，為測一條曲線，他兩天兩夜不休不眠才完成。面對別人的贊嘆，他卻說：“趙老師那一代人，從一窮二白起步，設備修了壞，壞了修，盯著儀器上的表一個一個地記錄，每變溫一次，就要重新調一下氣壓、氣流，等溫度穩定了才能在表上讀數記下來。在沒有計算機采集數據的年代，這種困難簡直無法想象，但他們還是做到了！”

一次，中國科學院開展“講愛國奉獻，當時代先鋒”的主題活動，趙忠賢受邀講了一堂別開生面的黨課。他講到老一輩科學家的愛國、奉獻、治學、修身，談到自己40年的堅守得益于穩定的大環境，在老紅軍的精神和老一輩科學家愛國奉獻的精神感召下成長，最安慰的事兒，就是“我奉獻了”。

做內心充盈的堅守者

2017年，在央視舞臺上，白發蒼蒼的趙忠賢說：“如今的年輕人基礎好，受到的教育很完整，設備是世界一流的，經費也很充足，就要安下心來做事。只有不急功近利，持之以恒做事，才能把事情做好。”

提起當年的實驗設備，趙忠賢說：“那些土大炮，可都是有功之臣！現在，我國的超導研究已經是世界一流水平，已經具備原創性突破的基礎和能力啦！”他又不無感慨地說，如果當年要是有現在百分之一的條件，一定會比現在做得更好！

除了博學多識外，趙忠賢愛好廣泛，熱愛滑雪、文學、攝影、音樂。正是這種鮮活的個性，才讓趙忠賢能夠沉浸在科學實驗中。當別人問他為什么可以堅守這么多年時，他開玩笑地說：“假如你愛打麻將，會覺得堅持不下去嗎？科學研究就像打麻將，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難，但只要有興趣，失敗了也還要打，何況我們也經常和牌的，有小和，也有大和。”

把科學當作一種享受，對未來充滿期待，時刻保持充沛的精力，或許是趙忠賢成功的原因。

編輯 韓莉蕓 39743461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