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傳統漆藝髹飾技藝的當代應用價值

摘要：作為我國傳統技藝之瑰寶，漆藝在我國的美術與工藝史上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隨著漆藝不斷發展，其表現形式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因此。基于當前漆藝在不斷發展中所面對的情況，創新表現形式能夠漆藝魅力充分凸顯出來，對我國的藝術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本文通過闡述傳統漆藝，并根據實際情況提出傳統漆藝在當代漆藝創作中的表現形式。

關鍵詞：漆藝創作;表現形式;創新理念

長期以來，漆藝家們對傳統漆藝髹飾技藝存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一類人認為傳統髹飾技藝過于基礎、普通，技法應用可以說達到了泛濫的程度，以至于總覺得透著幾分俗氣。他們認為當代的語境下需要有適合當代表現的髹漆語匯，只有通過實驗、探索把新材料、新工藝、新的表現語言帶入當代漆藝創作，既拓寬了創作路徑又能提升漆的表現力，借以打破漆藝創作沉沉的暮氣。而另一類人則認為傳統漆藝博大精深，數千年的技藝流傳至今沒有消亡足以證明其足夠經典、足夠完美。盲目的實驗和隨意的介入勢必會陷入材料語言混亂的怪圈，導致漆藝術語言的異化、喪失漆的主體地位，最后造成界定的困難。這兩種論調頗有市場，眾說紛紜。一些中立的則認為，兩種觀點各有可取之處，首先，漆藝的語徑確實有待拓展，漆畫展上千人一面、裝飾風格獨霸的現象在漆藝界是屢見不鮮的。不得不說，脫胎于漆器裝飾的八大類髹飾技法屬于工藝美術的范疇，它未必適合作為當代漆畫的語言詞匯。然而從相反的方向思考，我們真的理解傳統髹飾技藝嗎？還是我們站在各自的角度，膚淺地臆斷并無視傳統技藝的真正精髓，高與低、凸與凹、疏與密、張與弛的關系不正是視覺藝術永恒的形式語言嗎？作為曾經的傳統技藝無用論者，帶著這個反問，我覺得有必要去研究和重新解讀傳統髹飾技藝的深層內涵，最終客觀地判斷是先繼承再發展，還是另辟蹊徑繼續探索。

一、傳統漆藝技法發展史

漆藝，顧名思義是以天然漆為媒材進行造物的藝術門類，天然漆學名“Chinese lacquer”“大漆”“生漆”，在民間還被稱為“土漆”。說它“土”純粹因為它是來自大自然的饋贈。早在新石器時代，中國人已經深諳漆的特性并廣泛地應用于木、竹器的保護，它凸顯了漆的實用功能。春秋戰國開始，天然漆因其輕便、耐腐蝕、保暖隔熱的特性取代了青銅成為日用器皿的主要媒材，同時漆的審美功能此時開始引發人們的關注，大量現存的彩繪、貼花、鑲嵌、蚌泡等類型戰國漆器，預示著獨特的漆文化藝術語言體系初露端倪。到了秦漢，漆藝進入其發展史上的高峰期，制式、器形種類繁多，裝飾技藝華麗多變、紋樣浪漫神秘。最終使美麗的漆器成為特權階層的“寵兒”--奢華的象征物。南北朝后，漆藝的發展進入消長期，但依然異彩紛呈，從唐代的金銀平脫到宋代的一色漆，再到元明的雕漆、剔紅、剔犀，清代的百寶嵌等。回顧漆藝發展史，我們不難發現漆藝的形態在不同歷史時期帶有顯著的時代特質，這些特質是時代審美嬗變的產物，包含著漆藝人的創造智慧。正是這樣的智慧孕育了漆藝傳承千年綿延不絕的倔強生命力。

二、傳統漆藝技法在當代漆藝創作中的應用價值

（一）關于傳統髹飾技藝的思辨

“現代工藝，由傳統手工藝實用形態蛻變而來，過濾掉傳統手工藝中繁復瑣碎的形式，摒棄了不適合當代生活、現代審美的內容，使手工藝獲得了現代設計理念、制作工藝和表現形式。”由此概念可見，傳統漆藝髹飾技藝是當代漆藝的母體，在歷經千年的歷史沉淀后，傳統漆藝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材料技法應用體系。以漆畫創作為例，在現代漆畫形成之初，這套技法材料體系率先被應用到作品創作之中，傳統漆藝八大類技法涵蓋了從堆塑到雕填，從高度到深度的空間維度思考，實現了從視覺到觸覺的維度轉化。通過推光、半啞光、甚至全啞光等髹漆技法，能達到極夸張的視覺對比，借助材料工藝語匯制造出或光滑溫潤、或微澀柔和或粗糲尖銳的觸覺體驗，極大地拓寬了平面繪畫類作品的局限，正是基于對這些傳統髹飾技藝深刻理解并付諸應用實踐，才真正確立了當代漆畫的歷史地位。不可否認，傳統的材料技法體系至今依然是當代漆藝術創作的重要表現手法，大量的漆藝術家是傳統髹飾技藝的實踐者，其中漆藝家廣州美術學院教授李倫就是他們里最堅定的一個。他的作品題材多取自上古奇書《山海經》，詭異卻富含東方趣味的造型，低沉幽暗的色調，深沉內斂并帶有強烈觸摸感的堆塑肌理構成，營造出一個古老神秘、波譎云詭的精神國度，相反其作品的敘述方式、表現形式無疑是當代的。作為著名藝術家，李倫老師常說順應漆理，通曉漆性，還原漆工精神，使漆畫、漆藝創作真正站在漆學之道，是他一向的堅持。他還說“此漆到彼漆的置換，從漆里到漆外的穿越，更多的是漆不可逆轉的天性，是漆學之根源所在，也是漆工中所有被稱為漆藝技法的研究基礎。凡習漆、治漆都需費時日去體味和感悟其中之奧妙。需要沉得住氣，才能創作出好作品”。由此可見，傳統髹飾技藝是一個技術寶庫，關鍵是看藝術家理解和感悟的深刻程度。缺乏深度理解的應用，難免會進入把髹飾技藝當作裝飾技法的誤區。多色變涂再罩染透明漆，最后磨顯，或者貼貼蛋殼、撒撒金銀粉、平光亮等等簡單直白的技法應用于日用品裝飾、裝點生活尚可理解，作為藝術創作表現的手法和語匯就顯得單薄和表面，藝術創作是通過造型、色彩、構成來制造意境和情境進而展現藝術家的情感和精神世界，這既需要品位、學養甚至智慧的支撐，也需要長久的堅守、體味、感悟漆之性，方能真正達到心手相應、游刃有余的創作境界。

（二）厘清一種價值評判標準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漆工藝美術產業盛行一種以是否平、光、亮成為漆工藝產品優劣的評判標準，這種現象甚至也蔓延到漆畫、漆塑等藝術創作評價中，這無疑是一種極端和偏激的看法。平、光、亮的華麗形態固然具有強烈的視覺效果，但絕不是唯一的形態和研判的唯一標準。僵化而極端地標榜技術標準無疑是將高超的髹飾技法變成沉重的枷鎖，這實在是漆藝創作的大敵。漆藝的可貴、吸引人就在于它有無限的可能性和極其豐富的視覺效果，如果局限在單一審美模式中，漆藝的魅力將大打折扣。漆所呈現的視覺效果的豐富性是關注精神豐富性的當代表達的基本標志，而推進視覺效果的豐富性必須對漆的一切形態進行實驗、體察、對話、和感受……回到材料自身、回到每個真實個體的真切感受的獨特性。在曾經被那個標準肆虐的時代，著名藝術家程向君大膽突破“平、光、亮”的束縛，在漆畫表現中實驗“貼、刻、劃、印、磨”等綜合髹飾表現技法，他的畫面呈現出豐富的肌理美感。傳統的漆藝技法被他得心應手地運用到抽象表現當代漆畫語境中。可見在任何時期任何背景，藝術創作均需以一種嶄新、獨創的視角方能突破自身的局限及狹隘，方能為畫種帶來鮮活的生命力，漆藝術亦是如此。

漆藝之華美包含了自然之美、技藝之美和心靈之美這三個相互緊密交織的元素。只有材料、技藝、精神三者和諧統一才能完成創造。離開了材料、工藝只能是奢談精神美，但一味陶醉、沉湎于材料和技藝的視覺之美，必然會影響到藝術精神內涵的表達，特別是對屬于純藝術形態的漆畫、漆塑，其精神世界的創造是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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