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故鄉的河，文化自信從那里淌過

摘要：張建安教授的散文集《故鄉與河流》聚焦鄉土情結，以作者的生身“故鄉”為起點，以故鄉的河流為開篇，以豐富的情、景、人、事充盈其間，通過細致入微的描述，為我們溯源了湘西南乃至中華大地文化自信的“來處”，彰顯了文藝創作的“初心”。

關鍵詞：故鄉;河流;文化自信

每一個被我們稱為“故鄉”的地方，必然都流淌著古老的河流：對中華民族而言，那是黃河長江;對湖湘兒女而言，那是湘資沅澧四水。在張建安教授生長的湘西南邵陽縣九州塘，也有一條叫作“赧水”的河流，這條河見證了中國鄉村的滄桑巨變，參與了鄉民們的離合悲歡;一代又一代青年人在水邊生長，又順著水流去往更多的地方。這樣一條故鄉的河，是每個中國人鄉愁的化身，它涵養了文化之根、積淀了文化自信，提醒我們始終不忘初心、砥礪前行。建安教授的散文集《故鄉與河流》以《赧水》為開篇，為我們呈現了一幅在故鄉成長、從故鄉出發、在異鄉求索、回到精神家園的人生軌跡。

一、在故鄉成長：“來處”與“初心”

這個小地方叫作《九州塘》，這里有閃耀著粼粼波光、綿延著白帆木船的《赧水》，有一直叫不出準確名字、猶如父老鄉親般平凡樸實的《童年的草籽花》，有飽含古樸工匠精神、帶領鄉民脫貧致富的《故鄉的油茶》，還有忍辱負重、勤勞善良的《大姑媽》，慷慨豪爽、苦中作樂的《蒼老的漁夫》，見多識廣、有情有義的《喜巴爺爺》，這些地方留下了作者稚嫩的足跡，這些事物啟迪了作者的探索精神，這些鄉親溫暖了作者整個的童年時光。

水如其名，“赧水”仿佛一位害羞而不善言辭的鄉鄰，它謙虛而安靜，在群山間流淌，在光陰里滌蕩，經過它的淘洗和灌溉，故鄉的一草一木都變得生動有靈。在水邊，孩子們踢石子、打水漂，大人們抽水煙、捉河魚;河流下游還有安放了人們原始信仰和樸素訴求的“柳山邊”，以及標志著鄉村劇變的渣灘電站和沿河公路。如此種種，都使得這一條故鄉的河流有了更豐富的象征意蘊——它不僅僅是一條河，更是作者鄉土情懷的啟蒙者、求索精神的引領者。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指出：“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不能忘記為什么出發。”赧水便是建安教授出發的地方，也是他文學之路的“來處”，那里孕育了他熱愛文學、探索世界的“初心”，安放著他濃得化不開的鄉愁。正是有了在水邊生長的這段經歷，才使得他今后的足跡都打上了鄉土難離的烙印。

建安教授是六十年代生人，當時的中國社會還處于積貧積弱、百端待舉之際，在湘西南農村，人們的生活自然是更加困苦艱辛，然而在建安教授的筆下，這一段成長經歷卻是格外精彩、格外動人，充滿詩意和浪漫。也許正如他本人在《故鄉與河流》自序中所說：“我喜歡抒寫童年和少年的記憶，懷念那時自然環境的清潔明快，更懷念那時純良人性的美好。”正是懷著這樣的創作初心，建安教授在字里行間努力闡釋對生身之地的眷戀，記錄故鄉小民的歌哭，寄寓平凡人生的感慨，抒寫故土難離的鄉愁。

二、從故鄉出發：“拼搏”和“趕考”

真正意義上對故鄉的告別要從高考算起，雖已時隔多年，但回憶起當時種種，仍覺歷歷在目。那是在湘西南芙夷河畔，邵陽縣一中的校園里，建安教授《遇見》了北師大畢業、不茍言笑的政治老師，風趣幽默、不修邊幅的數學老師，滿腹經綸、誨人不倦的語文老師，嚴謹治學、滿懷理想的歷史老師……這些恩師帶領他遨游知識的海洋，告別蒙昧的童年時光。一篇《高考往事》生動還原了當年高考考場內外的眾生相，死打硬拼的《語文》，試卷浸水的《地理》，超常發揮的《數學》，沉著應戰的《政治》，相對順遂的《歷史》和《英語》——建安教授至今清晰記得自己的臨考狀態、考試內容、師生反饋，從中我們不難窺見當時競爭之激烈、氣氛之緊張。

考學、離鄉、工作，一回回拼搏力爭上游，一次次趕考迎接挑戰，他始終堅持辛勤耕耘，勵精圖治，無論是《告別邵陽》，走向遠方，還是沐浴《懷化的黃昏》，放飛思緒，抑或是與青年學子《夜訪岳麓山》，壯懷激烈，無不讓人感受到一名傳統知識分子“以天下為己任”的千秋情懷！

建安教授步履不停，始終以“在路上”的狀態不斷思索、不斷實踐，從小鄉村到大城市，從農村娃到大教授，他付出的那些辛勞、交出的那些答卷都成為人生履歷中一個又一個閃光點。

在他“拼搏”和“趕考”的路途中，我們分明看到了“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抱負，看到了“位卑未敢忘憂國”的情懷，看到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正氣，看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而這些，都是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的、需要被繼承和發揚的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和民族精神。正是得益于堅守著這樣的文化、發揚著這樣的精神，他的每一回拼搏才會格外有力，他的每一次趕考才會格外精彩。

三、在異鄉求索：“告別”與“相遇”

我們說，人與人、人與物、人與地之間，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在遠離故土鄉親的歲月里，建安教授仍在孜孜以求，他在不斷的尋訪、不斷地發現、不斷的思索中，將鄉愁與故土情結升華到家國情、民族愛，從一個更高的維度進行文化自省，同時也不斷深化了文化自信。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他始終在跋涉、在求索，路途中，他與各種人事物相遇，又與各種人事物告別。他路過引人鄉愁的《煙雨江南》，看過挺拔自信的《南方的棕樹》，聽過撫慰憂思的《永遠的琴聲》，送走《遠去的精靈》一般的愛犬豆豆;他在異鄉山水間行吟，寫下《夷江物語》，留下《古道隨想》，感慨《花瑤如夢》;他跨越時空與古人對話，在楚辭、唐詩、古樂中感悟《生命流年》，在王昌齡貶謫之地細品《一位詩人一座樓》，在臥龍盤桓、英才輩出之地繪下《南陽人文素描》;他漫溯千年文明，在歷史與現實交替間回顧人類《以水為鄰》、與水共生的發展歷程，在黃河咆哮吶喊之地神傷《風雨瀟瀟秋風樓》……在這個過程中他體味人生百味、感懷世道變遷，時刻不忘提醒自己既在順境中居安思危，又在逆境中百折不撓。

“在幾千年的歷史流變中，中華民族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遇到了無數艱難困苦，但我們都挺過來、走過來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世世代代的中華兒女培育和發展了獨具特色、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為中華民族克服困難、生生不息提供了強大精神支撐。”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如是說。也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告別”與“相遇”中，在祖國大好河山的游歷中，在上下五千年文化的溯源中，建安教授體悟了中國文化帶給我們每個人的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以及蘊藏其中的那種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這種自信令人走得更遠、飛得更高，這種力量使人看得更深、做得更好。

四、回到精神家園：“回望”與“前行”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文化強民族強。在經歷了在故鄉成長、從故鄉出發、在異鄉求索之后，建安教授終于回到精神家園，在更深刻的文化尋根中，一邊“回望”來路，一邊堅定“前行”。

正如建安教授在另一篇作品《苗族作家肖仁福論》中所寫到的，在紛亂的世事之中，“故鄉”二字象征的是正在逝去的那部分文化傳統，它是“價值秩序之所在，詩之所在”，也是“作家靈感、生命之源泉”，更是其“安身立命之本”。所以他不斷地夢回桑梓地、回想舊時友，同時還在異地他鄉不斷地體會中華民族的家國情、鄉土義，從中生發出更深刻的思索。

雖然遠離故鄉，但聞到《書香》，他便能想起童年，年輕俊俏的女老師帶著濃重湘西南方言的開學第一課，那是影響人一生的邈遠如夢的入學啟蒙;來自“不可知神秘世界”的《巖門井》，忠實地陪伴、守護著古老村莊，幾十年后仍能讓游子午夜夢回、“精神還鄉”;父命難違的“尋根之行”，去的是居住著素未謀面的家族親人的《老黔陽》，那里古老而神奇，沉淀著遠古以來湖湘大地天地人和的原始信仰;即便未能親臨，但發祥了中華文明、哺育了炎黃子孫的母親河作為每一個中國人的精神之源，仍能讓人止不住地《想象黃河》。從一個人的精神家園，到一群人的精神依托，再到一個民族的精神圖騰，文化之基越扎越深、文化之力越積越厚。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習近平總書記在學習貫徹黨的十九大精神研討班開班式上指出：“只有回看走過的路、比較別人的路、遠眺前行的路，弄清楚我們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很多問題才能看得深、把得準。”建安教授正是從幾十年的遠行中不斷“回望”，既看自己走過的路，也分析古今中外賢者仁人的路，更充滿希望地展望新時代的新征程——他以故土鄉情反復提醒自己當初為什么出發，同時在不忘初心的基礎上，勇敢邁出“前行”的步子，在更廣闊的天地里，以更深厚的文化自信記錄新時代、書寫新時代、謳歌新時代，創作出了一批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無愧于民族的優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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