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遠
周末的夜晚,厚厚的云層遮住了星星和月亮的光芒。天邊出現了一道長龍似的閃電, 沉悶的雷聲轟轟作響。
天要下雨了。
晚上10點,一個中年女人叫了我的出租車。上車后,她告訴我,去接女兒和兒子放學回家,兒子在一中, 女兒在三中。
我對中年女人說,那就先去接女兒吧,三中近,一中遠。
不料,中年女人卻說,先去接兒子,后接女兒吧。
我覺得奇怪,舍近求遠先接兒子,這個女人未免太重男輕女了吧?
客戶是上帝,咱是干活的,上帝讓去哪就去哪吧。
接著,一串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剎那間,一串又一串的雨點傾盆而下。大雨“嘩”地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雨點連在一起像一張網,掛在車窗前。
車開了一陣塞車啦!叭叭叭,車喇叭聲此起彼伏,夾雜著雷聲雨聲,嘈雜鼎沸;車輛橫豎交錯,亂作一團。
我的車被堵在了一中1公里以外的十字路口,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一步都沒挪動,水泄不通啊!
這個活干虧了,我試探著對中年女人說,大姐,不行您就換個車吧,或者下車走一段路去接,這樣我也等不起呀,我是指這個車養家呀!
中年女人說,我的腿最近關節損傷,剛做完理療,彎曲十分疼痛,醫生囑咐盡量避免行走,更不能淋雨。我會給你另加車費的。
中年女人的手機響了,是兒子結結巴巴的聲音。學校規定不讓學生帶手機上學,他告訴他媽是借別人手機打的。問車到哪了?
中年女人告訴兒子,現在塞車啦,讓他往車這邊趕,朝車行進的方向,還告訴了我車牌的尾號。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過去了,車內有些悶熱,我打開一點點車窗,雨見縫插針,肆無忌憚地打了進來,臉上冰涼涼,冷颼颼。
車在滾滾而來的雨中和源源不斷的車流中進退兩難,無逃離之地。我一腳一腳踩著油門緩慢前移。
我情緒焦急,大姐,我這時間真耗不起呀!您每天都這么來接嗎?孩子這么大了,可讓他自己搭車回去呀。現在的伢太嬌生慣養了,家長都呵護過度了;像我們那時候,父母哪管呢,都是自己騎自行車回家。
我拍打方向盤,語氣急速地說,我開晚班的就靠這時段賺錢,在商言商,錯過了這段高峰期就沒什么生意啦,我們還要活命吶,真不該接你這趟活。
中年女人說,除了你車費,我會另賞你100元。
中年女人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么呢。
此時風停了,雨住了,道路暢通了。我們在十字路口剛才的堵點,看見了正在那兒守望等候的中年女人的兒子,他有點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
中年女人指著前面說,快,那是我兒子,咱們把車開過去!
這時, 中年女人的女兒電話打進來,問,媽媽到哪了? 我在校門口等呢,可冷了。
中年女人說,丫頭別急,現在馬上接到你哥了,你先找地方躲下雨,我們過會就去接你。
我不無抱怨說,大姐,您先去接女兒多好,女兒現在已經在車上了。別怪我多嘴,您太偏袒兒子啦!
中年女人卻說,不偏袒不行呀,兒子是個棄嬰,從小是我撿回來抱養的。
我聽后,嘴半天沒有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