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經典(十六)

□孫文韜

宏壯存真

蔡襄，字君謨，福建仙游人。為宋四家之一，其書法成就為時人所稱道。早年取法顏真卿及前代名家，按照歐陽修的說法，其隸、楷、行、草皆善。在北宋初年，歷經滄桑變亂的人們，仰慕盛唐風范。在出土的碑刻中，宋碑相比前代來說，較為減少。有統計資料顯示，宋碑數量遠不及唐碑。由于朝廷權貴的提倡，顏真卿書風大行其道。從輔弼三朝的韓琦到眾體皆擅的蔡襄，都是北宋時期學習顏楷的著名人物。

從《萬安橋記》來看，宋代文人書碑，更多的與世俗生活聯系在一起。蔡襄在泉州做官時，建橋若虹，惠及一方。雖非開疆拓土，亦是功在民生。從這一點看來，其經國濟世的功業之心，還是和莊嚴的顏體風格相一致的。細讀拓本會發現，許多字的筆畫間，流露著虞世南書風的影響，法度森嚴中，有幾許灑脫。和后世學習顏真卿書風的書家比較來看，蔡襄書作中存有的天然真趣，是多么難能可貴。萬安橋原長1200多米，寬約5米，有46座橋墩，500個扶欄，28個石獅，7座石亭，9座石塔，規模宏大，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四大名橋之一。一通石碑銘記著偉大的工程，據考證，蔡襄以“筏形基礎法”“牡蠣固基法”修建、固定橋梁。“筏形基礎法”在西方橋梁建造中，是近百年來才有的技術，而在我國宋代即有使用。“牡蠣固基法”更是有“生物建筑”的前瞻思維。我國著名橋梁專家茅以升，還曾經撰文梳理過萬安橋的歷史。

《豐樂亭記》拓片（局部1）北宋.蘇軾

清剛雅逸

蘇軾《豐樂亭記》，是宋代楷書碑刻的經典。文章作者歐陽修于北宋慶歷年間撰文時，蘇軾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原石刻于北宋元六年（公元1091年），已佚，明嘉靖年間重刻。此碑是蘇軾晚年書法力作之一，有“筆圓而韻勝”的特點。從點畫形質上看，受到顏真卿《東方畫贊碑》的影響。

《豐樂亭記》是歐陽修諸多名篇中的翹楚, 近人林紓將它歸入“廳壁體”, 謂之“雜以游覽, 滿口說官話, 卻無紗帽氣,所以成為大家”。從個人的山林之樂，聯系與民同樂，樂其所樂。果真是“樂”嗎？其被貶謫滁州當是充滿悲苦，但是山林景觀可以舒解憂煩。作為書寫者的蘇軾，也是在元年間品嘗人生艱辛后，在書寫的字里行間透露出洗盡鉛華的真純。

值得一提的是，歐陽修與蘇軾都沒有沉溺于人生際遇的苦痛之中，而是堅定地以文化為皈依，樂其所樂，逸于人世。歐陽修不僅修建了豐樂亭，還從前朝武將劉金故宅處，挪置奇石，豐富景觀層次。并希望豐樂亭靠近城墻，讓老百姓逢年過節多一個游玩的去處，恰似“人民公園”的雛形。至于那奇石，稱作“菱溪石”。歐陽修便有一篇《菱溪石記》，記載著對豐樂亭的美好期盼。

《豐樂亭記》拓片（局部2）北宋.蘇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