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南離島免稅到海南全島購物免稅

馬克

今年全國兩會，海南自貿區建設成為廣大代表委員們的關注焦點之一。離島免稅購物政策則成為這一焦點下，最被熱議的話題。

有代表委員提出，海南應進一步提高離島免稅限額，對免稅品種進行負面清單管理。也有代表委員提出，海南應建設覆蓋全島各市縣、各口岸的離島免稅店落地的“免稅島”。

除了“離島免稅”，“全島購物免稅”也成為會場內外更受關注的話題。人們似乎更渴望，海南未來可以實現全島購物免稅。

從五千元到三萬元

所謂離島免稅政策是指對乘飛機離島（不包括離境）旅客實行限年齡、限額度、限件數、限次數免進口稅購物，在實施離島免稅政策的免稅商店內付款，在機場隔離區提貨離島的稅收優惠政策。

大部分國人了解離島免稅，是從2011年開始的。這一年3月24日，財政部發布《關于開展海南離島旅客免稅購物政策試點的公告》。公告宣布：“為加快推進海南國際旅游島的建設發展，國務院決定在海南省開展離島旅客免稅購物政策試點”。

2011年4月20日起，海南試點執行離島免稅政策，成為繼日本沖繩島、韓國濟州島和馬祖、金門之后，第四個實施該政策的區域。而當時，離島免稅的購物金額限額為5000元。

在當時，離島免稅政策是為了貫徹落實國務院《關于推進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發展的若干意見》有關精神，目的是通過此舉促進海南旅游業發展，支持海南建設成為國際購物中心和旅游勝地。

隨后的8年，海南的離島免稅政策經歷了六次較大的調整，分別對政策惠及人群的年齡、離島免稅商品品種、免稅購物限額、購物次數限制、銷售方式等進行完善，進一步釋放了政策紅利。

目前，海南離島免稅的購買限額已經達到每人年度3萬元，免稅商品品類增加了部分家用醫療器械商品，包括視力訓練儀、助聽器等，且不分島內外居民，不限制購買次數，實現飛機、火車、輪渡的海陸空渠道全覆蓋。

有數據顯示，海南離島免稅政策自2011年實施至今，購物人數超過1200萬人次，累計銷售金額近400億元。

這個時候，離島免稅政策已經成為海南省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的重要舉措。而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則被認為是國際旅游島特色旅游業及相關服務業建設的升級版。

從要錢到要政策

全國人大代表、省發改委主任符宣朝在這次全國兩會中已經深刻感受到了外界對海南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的期待。今年的全國兩會，海南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建設引起了眾多代表委員和媒體的關注。在海南代表團團組開放活動的八個提問中，就有兩個與此相關。

符宣朝認為，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是國際旅游島特色旅游業及相關服務業建設的升級版。升級版主要體現在“四個更加”：更加強調高質量發展的要求，更加強調體制機制創新，更加注重內涵式發展、品質化提升，更加突出全方位對外開放的特征。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還有一個被媒體曝出的有趣花絮。3月8日，在海南省代表團全體會議上，符宣朝提出，一些地方政府債務壓力較大，要實現2019年預定經濟社會發展目標有些困難，希望中央財政能有更多投入和補貼。但符宣朝的話還沒說完，海南省委書記劉賜貴就突然打斷：“少要錢，人家口袋里的錢也不多，應該多要政策，自身的動力要起來，自己要攢錢。”于是，符宣朝在領會了省委書記的意思之后，不再向財政部“要錢”，開始嘗試“要政策”。

而符宣朝要的政策就包括進一步完善現有的離島免稅購物政策。符宣朝提出，海南作為國際旅游島，很需要進一步完善現有的離島免稅政策。因此，建議從今年開始逐步提高海南離島免稅購物每人每年3萬元的限額；將離島免稅購物政策覆蓋到郵輪游客；對離島免稅品種實施負面清單管理，將免稅商品的范圍放寬至更多熱銷商品，并增加煙酒類商品。

符宣朝認為，離島免稅政策是支持海南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建設的重要舉措，建議適時對這一政策進行評估。比如，能否每年評估一次，再根據評估結果，按照自貿港建設時間節點、國際旅游消費中心的要求和廣大游客的需求，進行政策微調，逐年增加限額。

符宣朝還建議提高行郵稅的起征點，對離島免稅的商品品種清單實行負面管理，將免稅商品擴大到更多熱銷商品的領域，增加應景類商品。同時，建議取消或放寬免稅商品的件數限制，將離島免稅購物政策覆蓋到郵輪游客，并增加郵寄送達的提貨方式，提高游客購買和提取免稅商品的便利性。

“希望在這些方面得到國家的支持，以離島免稅的政策優勢吸引更多的消費。”符宣朝說。

從北京到海南

離島免稅政策是海南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的重要政策舉措，這不僅是海南政界的共識，也是國內商界的共識。中國旅游集團將其總部從北京遷至海南，成為海南唯一的央企，也在印證著這一共識。

3月18日上午，中國旅游集團暨中免（海南）運營總部有限公司揭牌儀式在海口市海南大廈舉行。中國旅游集團董事長萬敏表示，中國旅游集團暨中免（海南）運營總部的揭牌落成和實質運營，標志著海南省與中國旅游集團的戰略合作已經落地生根，開枝散葉。

與此同時，中國旅游集團投資約110億元，占地675畝，建設規模約90萬平方米的海口國際免稅城項目也于當日正式開工建設。海南省副省長劉平治在致辭時表示，中國旅游集團暨中免（海南）運營總部有限公司落戶海南，對加快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和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業界普遍認為，中國旅游集團總部南遷至海南，短期意義在于整合海南的離島免稅零售業務。事實上，從中國旅游集團在2018年與海南的互動就能看出整個路徑。

2018年5月，中免集團（海南）運營總部有限公司在海南注冊成立。

2018年7月，中國旅游集團在海南省與央企首輪戰略合作協議簽約儀式上敲定總部南遷至海南。

2018年9月，中國旅游集團注冊登記機關已經變更為“海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完成工商登記意義上的總部南遷。同時，中國旅游集團為鞏固在海南離島免稅市場的優勢地位，將全資子中免集團旗下含三亞國際免稅城在內的83家全資或控股子公司股權劃轉至新成立的中免集團（海南）運營總部有限公司。

2018年10月22日，中國國旅發布公告，披露了其控股股東中國旅游集團與海南省國資委的一項股權互換交易，海南省國資委將其持有的海免公司51%股權無償劃轉給中國旅游集團，中國旅游集團成為海免公司的實際控制人。

至此，意味著海南離島免稅業務進入全新格局。以往，海南一共兩家免稅店，南邊的三亞國際免稅城一直都是中國旅游集團旗下。而北邊的海口美蘭機場免稅店，此前是海免公司控股。

“離島免稅業務之前由南北兩家公司運作，對產業的流通貿易的組織容易形成分割，不利于全島免稅業務的協調發展。”三亞學院旅游管理學院院長、經濟學博士楊玉英認為，中國國旅與海南省國資委的上述股權互換交易，意味著海南南北兩家免稅店的“有限競爭”狀態終結，海南離島免稅零售業將進入“全島一盤棋”的階段。

海南商界普遍認為，中國旅游集團近期的動作不單純只為了免稅零售業務，而是要通過整合海南免稅板塊來“試水溫”，以其未來全方位地在海南的旅行服務、旅游酒店、旅游消費金融以及國際郵輪等方面全面發力，與海南共謀發展。

從離島免稅到海南全島購物免稅

雖然離島免稅已經給海南本島居民帶來巨大利好，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期待海南可以實現全島購物免稅。因為參考亞洲唯二的兩個自由貿易港——香港和新加坡，自由貿易港內購物免稅或低稅似乎是自由貿易港的標配。

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在最近的幾期研究簡報中也專門指向了海南全島購物免稅所需的稅制政策改革。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院長遲福林曾建議海南應爭取中央將免稅特許經營權下放給海南，所有符合條件的企業都可以經營免稅業務；全面放開日用消費品的品種限制；在確保自用的前提下，放開對本島居民購買免稅產品的限制。

遲福林建言所指其實就是海南本島居民最為關注的海南全島購物免稅。

擺在海南面前的現實是，海南要想實現全島購物免稅，就意味著海南需要對現行的稅制進行一定突破。然而《國務院關于同意設立中國（海南）自由貿易試驗區的批復》明確規定：稅收政策適用范圍不變。

今年3月，部分代表委員在全國兩會期間建議自貿區建設的稅收政策要注重吸取國際上其他自貿區的經驗，簡稅制、低稅率。還有政協委員大膽建言，有關稅制探索的創新與改革應以國際主流的自由貿易區作為對標，并建立相應的容錯機制。

與此相呼應的是兩則新聞。

新聞一：今年1月12日，馬云作為海南省政府企業家咨詢會議主席在三亞建言：海南在貿易方面可對標香港實行稅制改革，在海南全島流通和消費領域取消關稅和增值稅；取消不必要的進口管制，允許貨物自由進出和流轉。海南要爭取打破國內稅制，自產和進口都要免稅。海南（貨物）進內地應該視為進口；海南境內對外開放。

新聞二：1月27日，海南省六屆人大二次會議記者會在省博物館多功能廳召開，海南省財政廳廳長王惠平介紹離島免稅方面情況。有記者向海南省財政廳廳長王惠平提出，海南何時實現全島購物免稅，王惠平回答道：未來海南省是否實行全島購物免稅，涉及到免稅政策與自由貿易港政策制度的銜接問題，目前正在進行深入研究。總的原則是，要看它是否能真正促進海南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建設，以及是否符合海南建設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這個大目標。

由此看來，海南從離島免稅到全島購物免稅的實施路徑在政商兩界都已然十分清晰。

尾聲

3月15日上午，十三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圓滿完成各項議程后，在人民大會堂勝利閉幕。經大會表決，全國人大常委會工作報告采納了海南代表團建議，寫入啟動“海南自由貿易港法”立法調研、起草工作相關內容，這標志著海南自由貿易港法正式提上國家立法日程。

對于海南本島居民心心念念的全島購物免稅，這也是最大的利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