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是我生的

王玉芝

熟人都知道我家有幾個孩子。可是，偏偏在一些場合，就有不知情的人會問：你家有幾個小孩？每每這時，我就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我家孩子會湊成一個“好”字。可我天生就不會騙人，當意識到這樣的回答多少帶有欺騙性的時候，我低笑點的優勢就立刻顯現了出來，用手遮擋著咧開的嘴，瞇成一條縫的眼睛早已出賣了偷笑。我會立刻補上一句：“不過，姑娘不是我生的”。看著對方詫異的目光，我卻一本正經起來。任你怎么猜，怎么想，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說：“她就是我姑娘”。

這個“她”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好兒媳王爽。我的兒媳，對待我和我的家人，就像我兒子一樣，甚至比我兒子做的還要好。如果要讓我例數兒媳對我好的緣由，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那天，詩人魯瑛給我郵寄一本自己新出版的詩集《夢中的敖魯古雅》，我如獲至寶，用濕巾把書桌擦了一遍又一遍，把手洗了又洗才畢恭畢敬地打開書。這一切恰好被姑娘看到了，她疑惑地問：“媽，你看的是什么書？”我難掩喜悅之情，笑盈盈地告訴了她。我能想象當時自己臉上褶子舒展開來的樣子，那興奮勁，就像我出版了新書一樣。誰知道姑娘接下來的話又讓我喜上加喜。“詩人自己出的詩集？”姑娘一邊說，一邊伸手來接書，我趕緊把女神的書遞給了她。姑娘坐在床邊一邊翻看，一邊不住地咂舌贊嘆：“詩人魯瑛真了不起！媽，出一本這樣的書得多少錢？”前一句我還沒來得及迎合，就來了下一句，我趕忙說：“三萬多吧。”“媽，我也給您出一本”，聽著姑娘的話，我感動無比。當時，我真想擁抱她，可我沒有這么做，我怕“擁抱”會成為催化劑，促使姑娘很快去做出書這件事，因為姑娘向來是說到做到的。當時，我只是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掩飾著我復雜的內心世界。我在心里說，姑娘有這句話就夠了，這是對我最大的激勵和肯定，我會努力的，一定出一本屬于自己的好書。

距離出書這件事沒幾天，我過生日。說實話有老人在身邊，我還真沒把自己過生日當一回事。姑娘沒來我家的時候，我過生日，那也就是先生我倆說說今天是什么日子，有的時候先生和兒子也會不約而同地給一個驚喜而已。我對待自己的生日，從來沒有矯情和張揚過。也許我還沒到“大張旗鼓”過生日的年齡，可我也羨慕一些親朋好友聚到一起，為一個人慶生的宏大場景。羨慕歸羨慕，簡單和樸素早已深入我的骨子里，并根深蒂固。

自從有了兒媳這個好姑娘，疼我的人就又多了一個，我的每個生日，她的禮物就沒有漏收過。盡管我始終重申不過生日的理由，可是姑娘始終堅持自己的主張，沒有動搖。今年看著倆孩子工作忙個不停，我也有了緊迫感，不管家里家外，總得擼起袖子干正事，全民快點奔小康，大人孩子都沾光。想到這，我就囑咐先生關于生日的事不能走漏風聲，并約法三章。

我生日那天正趕上工作日，姑娘下鄉扶貧，兒子在消防大隊二十四小時在崗執勤。我正暗自高興，誰知兒子的生日祝福電話剛打過來，姑娘的“媽，祝您生日快樂”就真人真聲地傳到了我的耳邊。還沒看到人影，聲音先飄過來的姑娘一手拎著蛋糕，一手抱著一大束鮮花，風塵仆仆地跨進了屋。看著這場景，想著姑娘這么忙還張羅給我過生日，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什么約法三章，早已被我拋到了九霄云外。我趕忙迎上去接過蛋糕和鮮花……我還能說什么呢，感覺為孩子，為了家，一切的付出都值得！此時的我，早已沉浸在幸福之中不能自拔。

“媽快過年了，我也沒有什么孝敬您的，支持國產給您買了一部華為手機”。姑娘一邊說一邊遞過一個精美的盒子，我沒有伸手去接，深情而又略帶幾分焦急地看著姑娘說：“不行，不行，支持國產也不能浪費，我的蘋果還能用！”“新年新氣象，辭舊迎新換一個吧！”姑娘邊說邊動手去盒里取手機。說實話，我早就聽說華為手機雄霸世界了，也想如果再換手機那一定就是華為，沒想到這么快目標就實現了，幸福有時來的就這么突然。我剛剛還推脫不要手機，現在的行動卻違背了我的內心，自覺不自覺地開始配合姑娘用新買的手機自拍起來，往日的“茄子”被我倆不約而同地換成了“華為華為，有所作為”。我們的歡笑定格在了照片里，更充盈在了新年的喜悅中。

愛人者，人恒愛之。我的世界因姑娘而精彩，姑娘一定因為有我而異彩紛呈。活著，不只是為了被愛，所有融入我們生命的親人和朋友，都值得我們用生命去愛。

——選自2018年3月22日《赤峰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