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建筑物外墻脫落的侵權責任承擔者

摘 要：建筑物外墻脫落是較為常見的現象，當引起受害人財產或人身損害時，損害應該由誰負責、為什么負責等是值得研究的問題。我國侵權法規定的責任承擔者包括建筑物的所有者、使用者或管理者，且存在其他責任人的，上述責任者可以從其他責任人處獲得追償。但該條文規定不夠清晰，在民法典編纂背景下，應結合學界討論和司法實踐統一觀點，為該類糾紛的解決提供更為明確的指引。

關鍵詞：建筑物外墻脫落;侵權責任;責任者

一、概述

隨著建筑物存在年限的增加，外墻脫落致損的可能性越來越大，產生的糾紛也越來越多。遭遇“飛來橫禍”的受害人應該向誰主張賠償成為人們討論最多的話題之一。

法國侵權法上，該類侵權責任屬于“行為人就其物的行為對他人承擔的特殊侵權責任”，所有權人是責任者，且其承擔責任的必要前提是建筑物存在結構上的缺陷或者對建筑物維護的欠缺。[1]在日本，該類責任是“土地的工作物”造成損害的特別責任之一，具體而言，若損害是因為“土地的工作物”在設置或者保存上有瑕疵造成的，占有人首先對該類損害負責，如果占有人已經對損害的防止盡到了必要的注意，由所有人負擔最終責任。[2]在德國，建筑物脫落致損的責任者包括三類：土地的占有人、建筑物的占有人以及建筑物的維持義務人。[3]綜觀域外規定，盡管各國法律規定有所不同，但基本上都是基于同一理念，即建筑物外墻脫落是設置有瑕疵或維持有瑕疵的結果，瑕疵的存在是責任者承擔責任的根本原因。我國對建筑物外墻脫落的侵權責任最早規定在《民法通則》第126條中，責任者系所有人或管理人;《侵權責任法》第85條以此為基礎，將責任者的范圍擴大到使用人，還規定這三類主體可以從其他責任人處獲得追償。具體分析如下文所述。

二、建筑物的所有人和使用人

建筑物的所有人，無論是法律上的所有即經過權屬登記，還是事實上的所有如農村自建房屋沒有登記的或在建的建筑物，當然地對建筑物的外墻負有管理和維護的義務，其作為責任者是毋庸置疑的。此外，因租賃、借用等情形使用建筑物的人也是責任主體，其承擔責任的前提亦是對建筑物負有管理、維護義務。[4]

三、建筑物的管理人

建筑物的管理人的認定在實務和理論上都頗有爭議，焦點是物業公司是否是管理人。有學者認為管理人限于依法律、法規或者行政命令管理和經營國有建筑物的人。[5]有的法院裁判持相同觀點，認為依據民事合同履行一定的管理和服務義務的物業公司并不在責任主體的范圍內，而且，若其未對自己的義務履行到位，也僅僅須承擔違約責任，而不是直接越過合同責任而對受害人承擔直接的侵權責任。①另有學者認為，管理人包括依法或依約定享有管理權限的主體。依據物業協議，物業服務公司對小區的共有部分負有保養、維護的義務和管理的職責，如果因為共有部分的損壞，如住宅樓的外墻脫落致損的，物業公司應當承擔侵權責任。[6]現在多數法院持此觀點進行裁判。

筆者認為，管理人除法律規定的特殊主體外，亦應包括依約定享有管理權限的主體，即物業公司是管理人。首先，依據《物權法》第81、82條和《物業管理條例》第2條的規定，物業服務公司接受業主的委托，對建筑物承擔管理責任，其性質就是管理人。其次，物業服務已經成為社會的普遍現狀，如果再對管理人作限制解釋，按照《民法通則》時代的觀念去理解其含義，是無法適應社會發展和維護民法體系內部統一性的。再者，侵權法的功能是填補損害和預防侵權，將物業服務公司認定為管理人有利于受害人獲得充分救濟，并促使物業服務公司加強自身建設，更好履行職責，有利于社會和諧發展。

四、其他責任人

《侵權責任法》第85條還規定了上述責任人可以向其他責任人行使追償權，此時，其他責任人承擔責任的基礎和性質如何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在司法實踐中，這關乎到受害人是否可以直接向其提出損害賠償請求和其可以依據什么理由進行抗辯。

其他責任人通常包括建設單位等。在實務中，當建筑物外墻脫落受損的受害人直接將建設單位列為共同被告要求其賠償時，若建筑物竣工時是合格的且已經經過施工質量保質期，建設單位不承擔相應責任。②總而言之，在建筑物外墻脫落致損時，無論責任由誰承擔，其承擔侵權責任的基礎一定是存在設置或管理上的瑕疵，否則沒有責任可言。此外，有學者提出，在責任者和其他責任人的追償法律關系中，責任的性質可能是合同責任，也可能是侵權責任;在受害人與其他責任人之間的法律關系中，其責任性質是侵權責任。[7]這一觀點有利于被害人，筆者同意這一觀點。

五、結語

對于建筑物外墻脫落，無論是上述哪一類責任主體，都應該積極排查并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去消除其在設置和管理上的瑕疵，從而避免損害的發生，保障其他人的安危。民法典的侵權責任編應對物件損害責任有更加詳細的規定，明確相關概念，協調各法條之間的關系，考慮社會現狀，從而為司法實踐提供明確的指引。

注釋：

①參見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浙01民終2584號民事判決書。

②參見上海市松江區人民法院（2016）滬0117民初18912號民事判決書。

參考文獻：

[1]張民安.法國民法[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5.

[2]【日】吉村良一，張挺譯.日本侵權行為法（第4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

[3]杜景林，盧諶譯.德國民法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4.

[4]全國人大法工委民法室，王勝明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條文解釋與立法背景[M].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10.

[5]張新寶.侵權責任法（第四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16.

[6]程嘯.侵權責任法（第二版）[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5.

[7]劉世國，李曉鈺.物件致害責任糾紛的法律適用——《侵權責任法》第85條的解釋[J].重慶行政（公共論壇），2015，16（04）：66-68.

作者簡介：

徐藝媛（1995～ ），女，漢族，四川樂山人，四川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