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業
摘 要:十八大以來,全國法院受理的環境資源類刑事案件急劇上升,“有案不移、有案難移、以罰代刑”的問題得到初步改善,但由于行政執法證據的轉化直接影響著案件的定性及處理,證據制度的不同,法律規定的不明確,導致規范性文件混亂無章。因此,要完善刑事訴訟法的相關規定,解決環境污染案中行政執法證據轉化問題。
關鍵詞:環境污染;證據制度;證明標準;證據轉化
在環境污染的行政執法及刑事司法方面,為解決行政執法及刑事司法銜接機制不健全的問題,環境保護部聯合公安部及最高人民檢察院共同發布了《環境保護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工作辦法》,明確了案件移送的條件,細化了案件需要移送的材料,規定了移送的基本程序,同時對公安機關的立案條件、時限及檢察機關對立案的監督都做出了較為細致的規定。這些明確的規定對于解決環境行政執法方面“有案不移、有案難移、以罰代刑”的問題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在2018年,全國法院共受理環境資源刑事一審案件26481件,同比2017年上升16.51%。①
但在證據的轉化及使用方面,司法實踐中仍然存在著較多問題,且行政證據與刑事證據的轉化與銜接直接影響著案件定性及最終的處罰結果。
一、證據制度不同,不同程序間的證據難以直接適用
證據制度是關于訴訟中如何收集、審查、判斷、運用證據的制度,其核心在于讓司法人員能夠正確認識案件事實。但不同訴訟間的證據制度是不同的,具體表現在證據種類,證據規則,證明標準方面是不同的。
證據種類方面,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的證據種類有物證,書證,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辯解,鑒定意見,勘驗、檢察、辨認、偵查實驗等筆錄,視聽資料、電子數據,共八種證據。而《行政訴訟法》規定的證據種類有書證,物證,視聽資料,電子數據,證人證言,當事人的陳述,鑒定意見,勘驗筆錄、現場筆錄,雖然也是八種證據,但與刑事訴訟法所列明的證據卻不盡相同。
證據規則方面,其不同主要表現在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上,《行政訴訟法》僅有一句“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不得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這種原則性的規定來列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而刑事處罰后果的嚴厲性要求,我國《刑事訴訟法》中不僅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進行了較為細致的規定,還在《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關于辦理刑事案件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等相關規范性文件中作出了更為細致的程序性規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刑事訴訟領域日臻完善。
證明標準方面,《行政訴訟法》《行政訴訟法解釋》《行政訴訟證據司法解釋》等相關法規均未明確指出行政訴訟的證明標準,而我國學界普遍認為對于行政不法的認定標準只需達到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即可,即“高度的蓋然性或可能性”標準,而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則是“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
二、法律規定語焉不詳,造成理解偏差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第二款規定:“行政機關在行政執法和查辦案件過程中收集的物證、書證、視聽資料、電子數據等證據材料,在刑事訴訟中可以作為證據使用。”首先,對于“等”字的理解,是“等內等”還是“等外等”?雖然有學者指出,對該處“等”字的理解應采取“等外等”,即對于該款未詳盡列明的其他行政執法證據也應該可以在刑事訴訟中使用。但是筆者對此不敢茍同,因為證據種類、證據規則、證明標準的不同,勢必要求行政執法機關收集的證據不能夠在刑事訴訟中濫加使用,要進行嚴格限制。
三、規范性文件規定混亂,實踐部門難以得到有效指導
對“等”字的不同理解,導致在司法實踐中,不同的司法機關發布的規范性文件各說各話,有違統一的法秩序。如2012年10月修訂的《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其中第64條第2款規定“檢察筆錄、勘驗、鑒定意見”三種行政執法證據可以在刑事訴訟中使用,而2012年12月重新修訂的《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60條又增加了“檢驗報告”可以在刑事訴訟中使用,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刑事訴訟法司法解釋》又在87條中也徑行創制了“檢驗報告”可以作為定罪量刑的參考,如此都是有違《刑事訴訟法》第五十四條的狹義理解,有悖于罪刑法定原則。
而落實到環境污染案中,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2016年發布的《關于辦理環境污染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第十二條規定:“環境保護主管部門及其所屬監測機構在行政執法過程中收集的監測數據,在刑事訴訟中可以作為證據使用。公安機關單獨或者會同環境保護主管部門,提取污染物樣品進行檢測獲取的數據,在刑事訴訟中可以作為證據使用。”兩高又徑行將“監測數據”及“公安機關單獨或者會同環境保護主管部門,提取污染物樣品進行檢測獲取的數據”作為可以在刑事訴訟中使用的證據,其合法性得到質疑。
因此,為解決環境污染案中行政執法證據的轉化問題,筆者首先建議應在刑事訴訟法中加以明確規定。比如列明對于行政執法機關收集的物證、書證、視聽資料、電子數據等實物性證據材料可以直接在刑事訴訟中使用,而對于言辭性證據,則需要司法機關進行重新收集。此外,相對于環境污染案的特殊性(絕大多數案件不能再次取證),則要求行政執法機關收集的證據及取證的行為必須在形式上符合刑事證據的合法性要求。
注釋:
① 人民網報道:《去年全國法院受理環境資源刑事一審案件逾26000件》。
參考文獻:
[1]陳光中.刑事訴訟法學[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
[2]姜明安.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M].北京大學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年版.
[3]練育強.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制度沿革分析[J].政法論壇,2017年第5期.
[4]謝登科.論行政執法證據在刑事訴訟中的使用——基于典型案例的實證分析[J].華東政法大學學報,2016年第4期.
[5]曾粵興,周兆進.論環境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的銜接[J].青海社會科學,2015年第1期.
[6]劉海鷗.環境污染犯罪案件中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的問題與對策[J].中國環境法治,201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