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的秘密

王月冰

公婆的牽掛

蘇樂和老公樊晨都是湖南人，先后到南京工作，然后走到了一起。

蘇樂發現，公婆對樊晨的牽掛幾乎是每時每刻的。樊晨有時會勸父母：“你們不要擔心我們這邊。”這時婆婆就會在電話那頭哭著說：“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你想想，如果你身上一塊肉掉在了千里之外，你是什么感覺？”

幾年后，蘇樂生下了兒子湘湘。夫妻倆都要上班，婆婆終于逮到了住到兒子身邊的理由，立刻自告奮勇就來了。因為房子太小，所以公公住在這實在不方便，只好獨自留守老家。

每天能看到兒子和孫子，婆婆一開始很開心，可沒多久，她就有些憂郁。蘇樂知道，婆婆的心被掰成了兩半，一半在兒子這，一半留守在了老伴身邊。婆婆想公公，公公更想婆婆。每天晚上都有電話來，兩人能說上一個多小時。可突然有幾天，公公沒打來電話。婆婆像丟了魂一樣，把電話打過去，卻打不通。她把電話打給鄰居，這才找到公公，原來，是公公的手機不小心掉到水里了。

從那以后，婆婆與公公的聯系就少了。蘇樂和樊晨倒沒什么，可婆婆卻整天心神不寧。有時蘇樂下班回來，看到婆婆推著湘湘坐在小區花園發呆，偶爾還抹眼淚。蘇樂看著，心中也不是滋味。可一想公公住在這的不方便，她咬緊牙關沒松口。

公公使計來南京

有一天，樊晨的微信上有人申請加為好友，一看，竟寫著：“我是爸爸。”加上后，公公要求視頻對話。樊晨連忙叫來婆婆，婆婆和公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大半天。

樊晨和蘇樂問公公拿誰的手機上的微信。公公在那邊哈哈笑：“我買的‘蘋果，之前養了4頭小豬，喂大后賣了錢，買了這個‘蘋果。”

大家一驚，樊晨連忙問：“爸，你買這么貴的手機干什么呢？”公公還是笑：“傻孩子，貴些，視頻效果好呀。”公公獨自留守老家，從不碰電子產品的老人，學用微信，學用智能手機，該是費了多少心思呢。

過年回老家時，婆婆又小心翼翼地向蘇樂提起，想要公公跟著住到南京去。蘇樂當然還是不愿意，可也不好明著拒絕，于是說：“媽，要不您也別去南京了，就在家照顧爸。”婆婆一聽蘇樂這話，臉色黯了下去。

過完年，婆婆又跟兒子兒媳來了南京。沒多久，婆婆接到鄰居張姨的電話，讓她幾乎崩潰。原來是她說蘇樂公公和隔壁巷子里的唐姨有了外遇，兩人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看就關系不一般。婆婆再也坐不住了，樊晨請了假，帶婆婆回去看個究竟。

一個星期后，樊晨帶著婆婆回南京來，一起跟來的還有公公。蘇樂問樊晨到底怎么回事，樊晨說，暫時讓爸在這住一段，讓他對唐阿姨徹底死了心就回去。自從公公來了，蘇樂連家也不想回了。即使回家，她也待在房里不愿出去。

看著公公遲遲沒有回去的意思，蘇樂思前想后，覺得長期下去，肯定會影響到自己和樊晨的夫妻和諧，于是決定親自請公公回去。

辛苦掙錢為團圓

這天，蘇樂回到家，在樓道里看到公公正把一些礦泉水瓶和破舊紙箱子往蛇皮袋里裝。公公看到蘇樂，愣了一下。

蘇樂問：“爸，您這是干什么？”公公有些不好意思，說：“你媽和樊晨都說，只要換了大房子，我就不用留守老家了。我想多撿些廢品賣掉，早點幫你們換大房子。”

聽了公公的話，蘇樂突然一陣難過。公公看她臉色不對，連忙補充：“孩子，放心，我當天撿當天就送去廢品站了，回去之前我都用消毒水洗干凈手，換好衣服再回去！”

婆婆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下樓來，看到蘇樂，顯得有些緊張，呵斥公公：“臟兮兮一身，還不趕緊去洗了。”蘇樂什么也沒說，從樓道里推出電動車，幫公公把廢品綁到車上，說：“爸，我陪您去送吧。”

廢品賣了60多元，公公有些失落，嘀咕了一句：“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換房子呢。”蘇樂推出電動車，示意公公上車，老人卻說什么也不坐，說要去洗了手換了衣服再坐。蘇樂沒有勉強，因為她擔心自己勉強下去，淚水會嘩啦掉下來。

回到家，婆婆連忙過來，一再跟蘇樂解釋公公撿廢品的事。蘇樂問婆婆：“媽，您不計較他跟唐姨的事嗎？”婆婆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孩子，沒那回事，他就是聯合我的那些老姐妹使的計，我們回家那天，你唐姨正好又結婚了。”

蘇樂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咸咸地滑到她嘴里，她使勁擠出一句話：“媽，您告訴爸，他以后就跟我們一起住，不再留守老家了。”

（摘自《分憂》2019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