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
大禹值夜班時,接到妻子阿珊的電話:“寶寶發燒了,怎么辦?”他擔心妻子、心疼女兒,恨不得放下工作趕回家,可不知為何,他回應妻子時卻成了一通吼:“你是不是又給她吃冰激凌了,總讓她亂吃東西……”阿珊默默掛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大禹下班,發現家里空無一人,他撥通阿珊的電話,得知她自己帶孩子去醫院了。大禹匆匆趕到醫院,問妻子:“你開車不熟練,怎么自己帶孩子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阿珊反駁道:“告訴你有什么用?每次只要孩子一生病,你就恨不得把房頂掀了。”
聽到妻子的話,大禹特別泄氣,是啊,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關心家人,可為什么行動就是發脾氣、說傷人的話呢?
同樣的煩惱,寧寧也有,不過,和大禹的強勢不一樣,她是討好的那一方。
還沒下班,寧寧就謊稱“家里來客人”偷偷溜了。其實,她沒什么要緊事,只是老公阿輝說想吃魚了。魚要現做才好吃,所以她要早早下班。可是,寧寧精心準備的晚飯,阿輝卻沒放在心上,寧寧催了好幾次,他才磨磨蹭蹭地坐到餐桌旁,此時魚已經涼了。寧寧板著臉講了逃班的經過,阿輝卻輕描淡寫地說:“我又沒說今天必須吃魚,是你自己傻乎乎地跑回來。”
寧寧氣得要命,歇斯底里地把魚倒掉了。阿輝覺得寧寧莫名其妙,寧寧卻默默流淚,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任何回報,還落下個“壞脾氣”的名聲。
大禹和寧寧有一個共同點,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他們總是從“愛”的好意出發,最終卻以發脾氣結束,典型的好心辦壞事。
只不過,他們兩個的表現是不同的。大禹是“控制型”的,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把家人的痛苦當成自己的責任。每當家人生病或發生意外,他就不能“原諒”自己,向家人發脾氣更像是對自己的一種責備。內心潛意識里,他覺得自己是全家人的“家長”,每一個人都好好的,自己的心才能安穩。相反,寧寧是“討好型”的,她習慣猜測對方的需要,主動付出,想要換取對方的認可和關愛。一旦對方的回應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樣,她就會爆發,這是忍受不了心中失落的表現。
其實,無論是大禹還是寧寧,他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何會發這通脾氣。他們不懂,自己在發脾氣的時候,是在用一種錯誤的方式和對方的內心去聯結。比如,寧寧的心中有很多委屈,她想讓阿輝明白自己的苦,但最常用的開場白卻是一番責備——讓阿輝也不舒服,這時候他們的感覺就一樣了。大禹也是,他的擔心常常化作憤怒,那是因為他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心里的焦急和難受。相反,如果他心里很痛,阿珊卻沒有回應,他在潛意識里就會感到孤獨,覺得自己是被“孤立”的。
這簡直是親密關系的魔咒,只有停下來,從這個惡性循環中跳出來好好審視一番,才有可能拯救自己和親密關系,才能發展出更成熟的愛的能力。
如果你是一個總把愛搞砸的人,可以先停下來,不再強迫自己做這做那,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變得更糟;也可以降低對自己的要求,不要把所有的不快都背負在自己身上,看看關系會不會好轉。
大禹明白這個道理后,開始和妻子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再是她一有困難就立刻幫助,又因為焦急而感到不耐煩。
上個月,女兒又發燒了,大禹很著急,他很想搞清病因,讓女兒盡快恢復健康,但這次,他沒有被沮喪擊垮,而是試著問自己:“現在做什么,是對女兒最有幫助的?”他積極和幼兒園老師溝通,得知女兒發燒可能是交叉感染,又詢問了幾個生病孩子的父母。通過和大家聊天,大禹覺得自己沒那么“著急”了,打算先物理降溫觀察一天。這次,大禹沒有發脾氣,他發現,克服內心的沮喪,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對親人最好的幫助。
所以說,一個人愛的能力不夠,并不是不能改善的問題。比如寧寧,她最大的問題是用各種討好和自我犧牲的方式換取愛,并且強迫對方用自己想要的方式贊賞自己。這種愛,有太多的附加條件。她需要鏈接自己的真實感受,做到一致性的表達。她可以表達自己的委屈:“我很想做你喜歡的菜,如果你一直不來吃飯,我感覺有些傷心。”這樣的表達會激發伴侶的保護欲望,不像攻擊和指責只能激起對方的防御。
當寧寧真誠地表達心情后,會有一種深深擁抱了自己的感覺。這是一種愛的自我照顧,也是夫妻間最需要的一種包容性的表達。寧寧一邊照顧自己的情緒,一邊向伴侶表達的時候,就是一種愛的能力的提升。如果他們能夠用這種能力應對不愉快的時刻,就有機會走向更幸福的生活。
(萬泉湖摘自《婚姻與家庭·上半月》2019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