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我國的訴訟體系由民事訴訟、刑事訴訟以及行政訴訟三者構成。我國的法律從2010年以來,逐步構建起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適用程序。刑事訴訟以”排除一切合理懷疑”為判斷證據合法性為標準;民事訴訟中則以”充分、合理”為標準;而行政訴訟法則認為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或侵犯他人合法權益的方法取得的證據為非法證據。本文將著重從法律規定和適用兩個方面對我國三大訴訟法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進行討論分析。
關鍵詞:非法證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
非法證據排除的運用最先產生于美國。隨著法律制度的發展,程序正義的價值逐漸被重視,旨在保障人權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迅速被其他國家所借鑒,逐漸在各國的刑事訴訟領域得以確立,也逐漸成為評判一個國家法律文明程度的標桿。我國法學界通常認為,證據的合法性又要求證據的形式、取證主體以及取證程序等其他方面的合法。然而,并非所有違背法律規定的證據材料皆不具備證據資格,譬如對于違法程度較輕、可以進行修正的瑕疵證據,仍可作為定案依據,它們并不在非法證據排除的范圍之內。
一、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我國三大訴訟中的法律規定
我國在1979年和1996年出臺的《刑事訴訟法》中都明確反對非法取得證據。然而,其相關的條文僅停留在宣言式的規定,對非法取證的證據資格并無明確規定。2010年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和司法部(以下簡稱“兩高三部”)共同出臺了兩個規定:《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和《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這兩個規定更加明確了非法證據的排除范圍,加強審判程序對審前程序的制約;具體到庭前會議程序中的非法證據排除如何啟動、相關程序與效力。為我國庭審實質化和高效化的實現夯實了基礎,也提高了在審判過程中非法證據排除程序的可操作性,同時也保障了排除非法證據程序中被追訴人的辯護權,其為《刑事訴訟法》有關證據的使用規則方面的修改和完善奠定了基礎。
我國新《刑事訴訟法》在控制偵查權力、積極完善證據制度的大框架下,著眼于整個刑事訴訟程序,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進行了較為詳細的條文規定,目的就是為了彌補“兩個規定”僅作為事后處理機制而非事前遏制的不足,是在更高的法律位階上對整個訴訟法體系的完善。其中,第56條的規定也進一步明確了我國在刑事訴訟過程中非法證據的排除范圍及程序性的消極后果。2017年6月27日,“兩高三部”在2010年的兩個規定的基礎上,細化了關于非法證據排除的相關問題,聯合發布《關于辦理刑事案件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從偵查、起訴、辯護、審判等方面明確非法證據的認定標準和排除程序,多處規定“嚴格”,力度較大。如能認真貫徹實施,有望推動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從而維護和促進司法程序公正。
民事訴訟中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基于刑事訴訟中此規則在民事訴訟程序中的擴張,其設立的目的是為了實現民事訴訟中的程序正義。但由于民事訴訟有別于刑事訴訟,因此在制度設計上也必定存在著相應的對立和沖突。我國關于民事訴訟方面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規定, 最早可以追溯到1995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未經對方當事人同意私自錄制其談話取得的資料不能作為證據使用的批復》的司法解釋。2015年最高人民法院頒布的《民訴法司法解釋》堅持了上述《證據若干規定》第68條中以侵害他人合法權益或者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的方法取得的證據,不能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的規定,對非法證據予以排除的一貫立場。但為了司法實踐的需要,新規則在原有規則的基礎上作出了一定修正。《民訴法解釋》明確了認定非法證據的標準:首先,侵害他人權益需達到“嚴重”程度;其次,增加了“嚴重違背公序良俗的方法”;再次,區分“獲取”和“形成”,即非法證據并非僅含證據收集方法上的“非法性”,如證據自身的“形成”非法,依然構成非法證據。
為了推動我國法治現代化建設的,在關于行政訴訟中也規定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對行政機關的行政行為,起到了一定的規范作用。最高院頒布的《關于行政訴訟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在第57、58條和第60條則規定了非法證據的排除問題。《行政證據規定》以下三類證據材料不能作為定案依據:(1)嚴重違反法定程序收集的證據材料;(2)以偷拍、偷錄、竊聽等手段獲取侵害他人合法權益的證據材料;(3)以利誘、欺詐、脅迫、暴力等不正當手段獲取的證據材料。
二、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我國三大訴訟中的適用
我國三大訴訟中,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適用體系的建構, 主要包括以下內容:
(一)非法證據的判斷。我國現行立法從兩個標準對非法證據進行判斷: (1)取證行為過程是否保障他人合法權益不被侵害,也即獲取證據的方法不能侵犯他人受到法律保護的權利和利益。需要注意的是,此處的“他人”,包括當事人和其他公民、法人或者組織;(2)取證行為是否違背法律禁止性規定,在證據收集過程中,侵害公民合法權益的程序違法性是對非法證據內涵的合理把握, 但侵害他人合法權益也并不一定就會違反法律的禁止性規定。因此, 運用程序違法性判斷標準的過程中, 以侵害他人合法權益作為認定非法證據的標準應當是合適的, 但由于這一標準不夠清晰明確,故而難以操作。綜上,確立非法證據的認定標準,應當在相互沖突的價值準則中尋找最佳的平衡點,對非法證據的認定焦點集中在證據的收集程序上, 從收集證據行為本身的主、客觀兩方面進行判斷。
刑事、民事與行政訴訟由于案件性質不同適用著不同的證明標準。一般情況下,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最為嚴苛。由于刑事訴訟關系到當事人的人身自由權、生命權等最重要的權利,若出現誤判,后果很可能是無法彌補的,因此嚴格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人權,不僅是打擊懲治犯罪的需要,更是保障無辜的人免受法律追究的需要。民事訴訟解決的問題集中在平等地位的當事人之間關于婚姻、繼承以及財產等權利義務上,這些權利義務的誤判后果的嚴重性遠不及生命權以及人身自由權被剝奪。當前,《行政訴訟法》及相關司法解釋關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規定比較籠統,相關研究也較為薄弱,我們更多是關注作出行政行為的程序是否合法,行政主體是否在其職權范圍之內,而非在證據收集程序問題上,這在一定層面上也引發了立法者的思考,即如何增強在行政訴訟中對非法證據排除的可操作性,使其在實踐層面能得到更為合理的運用。由于三大訴訟在案件性質上存在的本質區別,在訴訟過程中存在著某些特殊的待證事實,也不能采用相同的標準。
(二)非法證據的排除方式。在法律實踐過程中,對于用侵犯公民合法權益的手段取得的證據材料并非一律不與采用, 如果違法取證行為較為惡劣, 但所獲取的證據材料并不重要, 且排除該證據不會使法院對事實作出正確認定收到影響, 則應將其予以排除;反之,對一些較為輕微的違法行為所獲得的、對事實的認定和案件真相至關重要的證據則應當采納。不同證據類別的非法證據排除應綜合多方因素靈活考慮,綜合采用法定排除主義與裁量排除主義兩種排除方式, 在司法個案中由法官來裁決證據材料是否合法。
(三)非法證據排除的階段。在我國當前的刑事訴訟中,非法證據的產生大多集中在偵查環節,但其卻有可能潛入到審查逮捕、起訴和庭審環節。根據現行刑訴法的規定,非法證據的排除應貫穿于偵查、審查起訴和審判整個過程,但各環節程序的特殊性,排除非法證據情況也各異。由于偵查活動隱秘性和強制性的特點,所以此環節排除非法證據有其自身難以克服的阻力。審判環節雖然具備公開性和對抗性特點,但由于我國審判程序的特殊性,法官通常介入排除非法證據的過程,非法證據對其自由心證的影響實際上很難消除,非法證據排除的效果自然也受到影響。在民事訴訟中,一般在證據交換程序中,對當事人提交的證據材料是否合法由審前法官或法官助理進行審查并予以排除。但是, 如果當事人未能在庭前程序中提出排除非法證據的請求, 或由于不可抗因素而未能及時提出, 在審理過程中提出改證據,此時, 往往處于對訴訟效率的考慮, 可以由審理法官直接決定是否予以排除,并在判決書中說明理由。在行政訴訟中當然應當對非法證據進行排除,在行政復議程序階段,相關的法律雖然沒有明確的條文作出規定,但是已規定復議機關認為具體行政行為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可以撤銷該行政行為,這其中即隱含了對非法證據的排除。在做出行政行為的程序中,一些行為或許存在這樣的空間,例如《行政處罰法》規定在作出行政處罰時或重大的執法活動存在著內部的制約環節。從此角度看,行政行為階段也存在與非法證據排除類似的方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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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郭燕巧,西北政法大學法律碩士教育學院,2017級研究生。